“待她被叮得满头包,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
两方相背而行,彼此距离越来越远。
林馨得意地摇晃华琬胳膊,道华琬真乃她贵人,至于制首饰之事,她不过安分了一日,便又将金料带回厢房,而唯一的觉悟就是会比原先更加小心,不叫他人有一丝半点察觉。
第二日柴房门打开时,陈匠师是摔出来的。
在被罗坊主罚入柴房的四人中,除了华琬外,另外三人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张脸不休养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恢复了,故一个个都躲在厢房里不敢出来。
当日傍晚,就在林馨等着看王芷蓉笑话时,一辆翠盖镂花四轮马车到凝光院,将王芷蓉接走了。
王芷蓉未进柴房,没人敢去问罗坊主缘由,生怕多说一句,也会被责罚。
林馨亦不过是与华琬抱怨两句,暗叹难道王芷蓉身后之人真的很厉害,难道真是那徐司监吗。
“馨姐姐,有闲工夫在那揣度王芷蓉的事儿,不如来学制饰技艺。”华琬拿着炭笔在簿子上图花样,她将前儿被关柴房,看到木纹时产生的灵感画了下来。
林馨凑上前看到一条条歪歪扭扭的弧线中间停一只金蟾,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撇过脸。
……
王芷蓉乘上马车,仍被送到了昨日的怀三堂,这次一楼的人皆埋首一言不发,未再对她出言不逊。
王芷蓉走在通往二楼的木梯,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声响,不经意间王芷蓉扭头看到了堂外青石阶上的橘黄色余晖,心头忽然就空落落的。
王芷蓉未见到方公子,唯有两名婢子将她引入一间烧着浓郁熏香的厢房。
厢床围了数层藕粉色轻纱,合着飘忽的青烟,轻轻晃动。
王芷蓉觉得神智有些恍惚,迷迷瞪瞪地任由婢子替她换上一身坦领通纱翠色短襦束腰裙,红莲花钿,却月眉,一点天宫奴红唇,三分妖媚七分哀怨,青丝铺散而下,铜镜中的人儿抛去旁它不论,真真是翩若惊鸿,颜色世间少有。
一旁婢子交代什么,王芷蓉皆未听清了,直到隔门被打开,王芷蓉才举头望去……
怀三堂的另一间厢房内,若烟正在闲闲地剪烛芯,白烛忽然爆出个灯花,吓得若烟往后退了一步。
方镆瑞两步上前扶住若烟,心疼道:“可有被烫着?”
若烟摇摇头,朝方镆瑞莞尔一笑,“奴无事,要三郎担心了。”
“往后这些事让婢子去做。”方镆瑞揉着若烟的手,满眼宠溺。
若烟羞涩地低下头,忽然想起一事,担忧地问道:“三郎,殿下在厢房里许久了,怎还未出来,可会有不妥?”
方镆瑞得意一笑,暧昧地撩拨道:“不会了,若烟又不是不知,这事啊,越久越好。”
若烟红着脸,瞪了方镆瑞一眼,“奴是见殿下心情不佳,担心三郎好心未得好报。”
“其实今日殿情绪已好转了,正好过来发泄一二,若是前几日,我亦不敢请了他过来。”方镆瑞环搂住若烟,若烟身上有股子若有若无的清香,他几乎闻得上瘾,欲罢不能,“凝光院那女娘要的东西殿下都能给,她自然会将殿下伺候的妥妥当当。”
“哎,奴心里仍是慌慌的,三郎可知殿下因何心烦。”若烟主动靠在了方镆瑞怀里。
方镆瑞不停地在若烟雪白的脖颈上滑蹭,毫无防备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富宁路一带,夏日雷雨频繁,毁了不少茶山,入秋后霜冻竟比京城还早,钦天监言富宁路今年将遭冰灾,茶叶是定会减产了。要知富宁路可是殿下钱财的主要来源处,殿下能不急吗,好在富宁路府尹孟显来向殿下献了一计,到时候只要孟显来严压富宁路的贱民,不让他们滋事,殿下就可高枕无忧了。”
“富宁路山高路远的,一定没问题。”若烟主动转过身,纤纤玉手自方镆瑞喉结滑过,不知何时,就解开了方镆瑞直缀上的福结排扣。
……
皇宫里,赵允旻正盘膝坐在偏殿的地上,握镌刀仔细地修刻手心的木雕小人。
小人穿一身右衽襦裙,脑袋扎一颗圆鬏,鹅蛋脸上一对精致杏眼懵懵懂懂地看向前方。
清澈的月光照进来,落在银色袍摆和木雕小人的眼角眉梢上。
赵允旻端起小人,迎着月光看去,脑海浮现出某人傻乎乎的模样,嘴角微扬亦带了笑意。
当雨泽将若烟送出来的消息递于赵允旻时,已经是亥时末刻。
赵允旻摩挲着怀中的木雕小人,得了消息后,他今夜是笑不出来了,唯能无声叹息。
赵允旻仔细看着自华琬墨宝中取出的蚕丝纸。
虽说纸中内容他已烂熟于心,可遇到事情,他还是习惯地拿出看上一遍又一遍。
蚕丝纸上的字迹来自于他的外祖父,虽然外祖一家都没了,但只要看到字迹,他就会觉得甄家还在,一如从前,是他的依靠。
赵允旻目光最终定在蚕丝纸右下角的一个名字上,半晌吩咐雨泽道:“富宁路刘燎刘判官乃我外祖二十年前收的门生,性忠耿反因此郁郁不得志,明日你请苍远盟的兄弟,替我递一封信到富宁路,务必交于刘判官。”
说罢赵允旻自铺开宣纸,转手研墨。
蚕丝纸上详细记录了所有与甄家有关且可信任的人脉,这些人中有的尚在朝中为官,有的已成布衣隐于世间。
但不论是谁,凭蚕丝纸上的线索和暗号,赵允旻皆能找到他们,共同谋事。
赵允旻不想打草惊蛇,故每每只择万全时机,才与他们联系。
……
王芷蓉自是一夜未归,当她在满是辛香的幔帐内醒来时,于她身上挥汗耕耘了整夜的天潢贵胄仍在熟睡中。
赵允佶的侧脸确实很俊朗,王芷蓉忍不住抬起手指,触摸赵允佶额头,再一点点滑下,滑到鼻尖时,赵允佶猛地睁开了眼睛。
王芷蓉亦吓的缩回手,赵允佶眯眼打量王芷蓉,方镆瑞办事果然得力,这美人白日看起来比夜里还要美上三分。
可对于赵允佶来说,容貌还是其次了,关键王芷蓉身子骨柔软无比,在身下时真真如水一般,食髓知味,他都恨不能与她化作一滩。
赵允佶的手在王芷蓉胸口打了个转,眯眼道:“将我伺候好了,要什么,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