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听得吴所谓问起朝歌的大势,就想给这位少主先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便将最近朝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末了,强调:“现在的大王真的不比以前了。据说,大王明年将在朝歌召开一次诸侯大会,要把全天下的诸侯都召集来,但有违令者,杀无赦……”
老姜头紧张道:“大王此举,不就是扣留人质吗?”
“谁说不是呢?大王的意图就在于此。他让诸侯会盟朝歌,目的就是要清除那些有反骨的诸侯,如果你不来,你就有了被征讨的借口;如果你来,你就被扣留在朝歌再也无法回去,从此,无论大王提出什么主张,你就只能答应,毕竟,你身为人质,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大王此举好生歹毒。”
“是啊,若不是他这么歹毒,岂能让诸侯们怨声载道?现在,会盟诸侯的命令已经正式下达了,近的诸侯必须赶紧赶来,就算是远的方国,也必须在一年之中赶来,如果全天下的诸侯都会盟朝歌了,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对大王的主张了,废奴制,将势在必行,只怕以后,我们就很难很难有一个奴隶了……”
老姜头骇然:“如果连微子大人你们都没奴隶了,那谁来服侍你们?谁为你们耕种?谁来伺候你们?”
“可不是吗?大王倒是说得好听,他说了,豪门贵族视级别而论,可以保持三人到三百人不等的奴隶。也就是说,最高等的豪门,比如我这种,也只能保持三百个奴隶而已……”
“不是吧?微子大人你有五万多奴隶,他只给你保留三百个?”
“要不是这样,我岂能如此愤怒?”
“这可不是欺人太甚吗?这种人,谁还替他效命?”
……
吴所谓在一边吃菜喝酒,表面上笑眯眯的,内心深处,实在是非常震撼——这世界上,所有的宫斗,归根结底,都源于利益的争斗。
利益的分配和再分配,决定了宫斗、权利的更替、甚至战争的胜负。
很显然,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帝辛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你不要我好好享受,那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帝辛的失败,源于他触动了大贵族的利益,但是,又没能及时镇压那些大贵族——比如,他这个大哥。
因为同父同母,所以,他凡事都先和他商量。
和他先商量的结果便是,凡事都被微子给卖了。
这时候,吴所谓忽然自言自语道:“早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李世民要对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赶尽杀绝,现在才明白啊……”
老姜头本来正和微子聊得高兴,听得这话,愣了一下:“小侯爷何出此言?”
微子却道:“李世民是谁?”
吴所谓笑嘻嘻的:“我正在想,大王这个人既然刚愎自用,而且,又定下了诸侯会盟这种毒计,那么,我们该如何对付他呢?”
微子和老姜头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二人都看着吴所谓。
微子笑道:“依小侯爷的意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吴所谓一摊手,叹道:“小子年轻力弱,见识短浅,家父也多次吩咐,让小子在外一定要谦虚谨慎,不要不懂装懂,惹人笑话。比如现在,小子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大王,所以,还得恳请二位不吝赐教,毕竟,会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小子是秘密前来朝歌,但是,时间长了,难保走漏风声……”
二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色。
老姜头看了看微子,点点头,低声道:“小侯爷是自己人,大人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微子这才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再卖关子了……”
吴所谓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放下筷子,叹道:“实不相瞒,大王这人戒心虽然不重,表面上看起来也大大咧咧,可实则是粗中有细,私下里另有一套。自从废奴制提出之后,他发现我没有真正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时,就对我不那么满意了,最近都很少召我进宫,遇到事情也很少和我商量了。再者,大王已经将上上下下的人都更换了,可以说,我们按照在王宫以及大王身边的眼线几乎没有了……”
在大王身边没有眼线,便是睁眼的瞎子。
以后大王要干什么,要推出什么新举措,或者要想出什么收拾权贵们的法子,那么大家都不能提前得到风声。
提前得不到风声,那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在大王身边安插一名眼线。
吴所谓好奇道:“你们打算在大王身边安插什么眼线?”
微子笑起来。
他笑的时候,一双小眼睛便闭起来,脸上有一种老迈而萎缩的老奸巨猾——和老白生前的笑容几乎就一模一样了。
其实,这时候的微子岁数并不很大,可是,按照彼时的生活水平,他看起来就颇是年近古稀的样子了,背也有点佝偻了。
吴所谓暗忖:这老货都这样了,居然还一心想要干掉自己的兄弟。而且,干掉兄弟的原因又不是他想自己当皇帝,他是本着:我当不成皇帝你也当不成的态度,我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将之毁掉也不给你。为此,不惜毁灭大商的几百年江山。
只见微子一拍手,洁白芦苇的屏风后面,忽然想起一阵乐声。
靡靡之音里,一队娇美的少女抱着琵琶缓缓而出,接着,一少女载歌载舞而出。
跳舞的少女一出场,整个大厅忽然都亮了起来。
少女一身桃红色的轻纱,乌黑头发,身段柔软如标准的水蛇,她扭动身子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汪春水在无声荡漾,她舞动,跳跃,微笑……一举一动,简直就是一副行走的雌激素。
第一眼,就想到一个烂大街的词语:狐狸精!
那是吴所谓见过最魅最媚的女子。
现代那些所谓的风情万种的女明星与之相比,简直弱爆了。
只见少女轻轻扭动,也不见得有怎样风骚的举止,可是,偏偏屋子里整个的空气都热起来,温度也高了,就算老姜头这种老掉牙的老头一双眼睛都发出昏暗的光来。
吴所谓喝了一杯,也觉得很热。
燥热。
一种莫名的燥热,好像一股气息在丹田之下到处乱窜。
他情知自己和受德是以一种虚化的载体在时空之中游走,某种意义上来说,真可谓是已经死去的幽灵。所以,纵然当初在欢乐谷亲眼目睹那么大批量的男男女女当众狂欢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躁动不安。
目睹春光大片也不动声色的男人,当然只有一种——不是阳痿就是死人。
吴所谓不是痿哥,自然就是死人。
可现在,他这个死人一见到这扭动的少女,都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好像那些沉睡已久的燥热和冲动,统统都在一瞬间舒发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