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父子做得最最高明的一件事情便是收买微子箕子等人,通过他们,事先将大仁大义的美名传播出去,重金之下,朝歌的文武大臣几乎一大半都倒向了西伯侯,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向背。
彼时,昏聩的帝辛却还沉浸在昔日的丰功伟绩里,还在分析犬戎等等的外患,而丝毫不将微子等人看在眼底。
帝辛一直看不起微子和箕子,觉得他俩阳奉阴违十分猥琐。
帝辛同时还有一个极大的毛病,那就是好大喜功,傲慢自大——他从来没有把微子等人放在眼里,也就认为西伯侯等人也无非是区区边野之臣,无足挂齿。
可是,他更大的毛病是得过且过。
他早已知道应该废奴,应该扩大税收,可是,箕子反对,微子反对,比干反对,几乎全部大臣都反对。
他想,既然大家反对也就算了,何必得罪那么多人呢?
于是,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他觉得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过呗,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等到兵临城下,他才惊觉,原来整个朝歌都已经倒戈。
帝辛,唯有自杀。
帝辛,不能死在叛贼以及自己向来都看不起的一干小人手上。
往事已经过去,却历历在目,一幕一幕锥心刺骨。
往事尚未开始,却兵刃出鞘,眼看就要故伎重演。
纵然是12万年一次的轮回,我也绝对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微子,箕子,姬发……从此以后,历史将不再记载这些人的名字,无论他们的背后推手是通天教主还是元始天尊。
许久许久。
那是君臣之间的一次无声的较量。
大家在战战兢兢里,终于领略到了这一代雄主的厉害——传说中,他不是日日歌舞,日日昏睡,整天在酒色财气里将身上的英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吗?
传说中,他总是优柔寡断,每每觉得自己亏欠了兄弟,抢夺了兄弟的帝位,所以,对兄弟们睁眼闭眼吗?
传说中,他只听信于费仲等人,而对于别的人却不闻不理,压根就不知道朝歌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可今天,为何他不但抓住了偷窃鼎器的人证物证,还将姬发的随从也一网打尽?
他,这位大王,到底对于各位大臣的隐私知道多少?
没有一个人敢于直面自己的隐私,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每个人的屁股都不是干净的。
他们只想,大王今天到底是要一刀切彻底清算,还是秋后算账,一个个来?
也因此,所有人全部跪在地上,竟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更不敢再有任何的出头了——再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也不再出头了。
他们一直跪着。
有些人双腿跪的麻木了,便改为跪坐——几乎是半瘫软在地上。
帝辛一直不叫他们起身。
帝辛一直不讲话。
他微微闭着眼睛,有很长的时间几乎是睡着了。
直到一名老臣熬不住,咚的一声倒下去了。
帝辛慢慢地站起来。
他走到高台的正中央,他的脚下,正好是姬发的尸体。姬发的身上很多鲜血,他一米五三的面容,隐隐地全是雍正帝的死不瞑目。
可是,帝辛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只是屏幕上的一个投影。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再次出现,成为大清赫赫有名的一代帝王。
可现在,他无心解释。
他只是淡淡地:“你们都是忠臣,你们也都是好人,这一点,寡人十分清楚。不过,寡人却是历史上最赫赫有名的大暴君,以后,你们的后代会叫我商纣王,所以,今天的惩罚才是刚刚开端……废奴法令,即日开始执行,如有违逆者,严惩不贷……”
众人惶惶不安,没有再敢反驳者。
他顿了顿:“今后,停止一切战争,一切大型祭祀活动,什么都不干……整个大商,只做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只做什么事情?
他面无表情:“种粮食,存粮食。”
文武百官惊呆了。
“从今年秋收起,你们开始把所收获粮食的一半上缴国库。解放后农奴所开垦的土地,税收十成交一成,其余全部积蓄起来。另外,取消一切的酿酒作坊,取消一切但凡会浪费粮食的活动。如有违令者……”
他看了看地上的微子。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地上的微子和箕子。
“他们的今天,便是你们的明天!退朝!”
众人战战兢兢爬起来,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可是,许多人已经吓破了胆,只走了几步就跌倒下去,又挣扎着爬起来,又走。
好一会儿,朝堂上才干干净净。
只剩下姬发的几名随从还被五花大绑仍在台下。
侍卫队长看着帝辛,意思是:大王,现在该怎么办?这些家伙杀不杀?
帝辛淡淡地:“无关人等,杀之无用,先把他们全部关起来。”
月色下的朝歌,冷清,死寂,跟漫天争相辉映的繁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受德一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整个人仿佛被钉子定在上面似的一动不动。
吴所谓想起白天看到的情景,又看看这个黑暗中的大魔王,长嘘一口气:“这情节不对劲啊,故事的走向也有问题了。你之前说了不能篡改历史,也无力逆天改命,可现在,微子和箕子已经死了,就连姬发也死了,而按照时间推算,远在周方国的姬昌也已经病死了。既然姬发父子都已经先后去世了,那大商会怎么样?千秋万载地存在下去?”
受德淡淡地:“历史不容篡改!”
吴所谓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姬昌父子死了,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你的掘墓人已经没有了,那你告诉我,今后谁会站出来灭了你?”
“姜老头还没死!”
“要不我把姜老头也杀了?”
“杀不杀都没关系。微子和箕子之所以死,是他们公然偷盗太庙的祭器和酒器,叛国大罪,罪不容赦。而姬发就不说了,他带了一群人和一大批礼物到朝歌到处贿赂重臣,以谋朝篡位,他不死,那我就是圣父了……”
受德意味深长:“做圣父被雷劈!”
他难得幽默,可吴所谓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既然如此,把姜老头一并干掉永绝后患,可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