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同只觉被架上了马车,双眼被罩什么都看不清,对方抓自己干什么?不想还好,一想内心更是恐惧。
马车七拐八拐颠簸了好一阵才停下。随后他被架下车急速快走。吱,木门响动,继续走了十几步,又听开门声,接着走,反复三次才停下。
呼!头上黑罩被人拽了下来。眼前瞬间变亮,揉揉双眼,屋内一桌四椅,皮鞭、火炉、老虎凳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好像衙门牢房。
四个地痞或站或坐,狞笑看着他。
葛建同拿出嘴里布团,怒道:“你们什么人?为何抓我?”
纹身人走近,抡圆了胳膊,啪!一个大嘴巴子。
葛建同身体一倾,顿时倒地,眼前金星飞舞。趴在地上缓了缓,慢慢支地坐起,啐,一口吐沫带着血丝吐出。捂着肿疼的脸只觉空腔内牙齿有些活动。
“你确认过眼神么?”纹身人问。
“什么意思?”葛建同哭丧着脸,刚才的耳光使他脑袋嗡嗡发蒙,不明对方此话何意。
纹身人:“你应提前确认眼神,娇环可是大哥女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德行。”
葛建同站起身倔道:“是她派人邀请我,不信你问去。”
“她找你干什么?”纹身人皮笑肉不笑。
“我们聊风花雪月、人间情义、世间百态、声乐曲符、诗词画作。”葛建同说话间,脑海中浮现出娇环吟吟地笑容。
纹身人抬腿就是一脚。葛建同被踹到了墙角,咧嘴握着肚子。
坐着的另一痞子提醒:“看你也像读过书的人,这么傻!跟戏子聊啥都白扯,谈钱才现实。娇环可是宁愿坐在马车里哭,不愿坐在驴车上笑的人。”
纹身人:“别跟傻逼废话,给他点眼色。”几人顺手抄起架子上的皮鞭。
葛建同疾速后退,双手挡住头部,心知勉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慢着。”屋门推开。进来一个中等身材,脸大眼小的人。
四地痞齐声道:“帮主。”
葛建同抬头望去,见来人颇觉眼熟好像见过,脑里努力回想。啊!是他,急忙道:“苟公子?”
来人正是苟载,这一切也是他安排。尊嘱贾桧意思在赵升身边安插卧底,他悉心调查知赵升府中的侍卫是皇帝亲派,不敢动,也不能动。
而朝中跟赵升相近的人,基本都是重官,也不能相逼。
赵升私底下经常跑去衙门,跟郝新三人相熟。
弄不好已将三人归为旗下,这三人当中郝,雷二人功夫太高,生性耿直,从他们两人下手显然更不现实,思来想去只有葛建同文弱书生最为合适。
“你是。”苟载明知故问。
葛建同迫不及待,“是我,是我啊,咱们在醉风楼吃过饭。”他以为有救。
苟载假装思索一阵,“啊!葛公子。”
葛建同似同大赦,一个劲点头。
苟载假意质问手下怎么回事?
纹身人将事情由来胡编乱造一番。说葛建同犯了花痴想劫持娇环出逃,被揭发,自己带人将他捉了。旁边几个痞子跟着连声附和。
葛建同一张嘴辩不过众口,再三强调让苟载找娇环问个清楚。
苟载嘴角上扬,满脸写着坏意,“好办,好办。葛公子坐下说话。咱们上次吃饭并未互相了解。今天从新介绍一下自己,再下工部监丞,也是黑熊帮副帮主。”
葛建同听了他的话,胸口像是被石锤猛击,心中尽显痛苦惨叫,四肢扭曲,身体潺潺流着鲜血的家人。
他双手青筋暴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抓起桌上茶杯待要扔向苟载。纹身人早看出不对,急忙伸手按住。
苟载怒斥:“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这是为什么?”
葛建同双眼几乎喷火,咬牙切齿讲出当年工部占地杀人之事。
这件事是苟载亲手安排,他也认出葛建同,来之前已然想好对策。理直气壮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工部所做?”
“你们刚提出占地,当天就有歹人行凶。定是你指示黑熊帮所为。”
“南郊速来不太平,常有土匪,流贼出没,不信你可去衙门盘查。”苟载摆出理由:“那片地界朝廷看中,已是囊中之物,何须冒险杀人,等同多此一举。”驳的葛建同无言以对。
葛建同想想对方讲的有点道理,心中不甘:“堂堂太平盛世哪有什么这么多土匪。你说你清白,我看你手下众人没一个好东西。”刚说完,啪,又挨一下。
他双眼泪流大喊大叫,有本事杀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可怜我大仇未报。
“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苟载捂着肚子,乐的几乎前仰后翻,“说你读书读傻了真不为过。我帮众遍布帝安城,那件事要真是我们干的,岂容你漏网之鱼活到现在。”
葛建同擦擦眼泪,将信将疑问道:“真不是你们干的?”
纹身人抢先:“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杀了几个人算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接招便是,黑熊帮怕过谁。”
葛建同机灵,既然谈到此,没必要纠缠下去,再不走等待何时:“好,我会查明,后会有期。”
“等等。杀占地人暂且不谈,今天的事情你得有个交代。”苟载脸色突然变得恐怖,对纹身人道:“给他讲讲规矩。”
纹身人:“娇环是我们帮主的人。就这么放你走不符合规矩,身上留点纪念。”说着拔出怀中匕首。
葛建同脸色苍白,“好啊,你们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两码事。”纹身人拽住葛建同衣领,他顿时心如死灰,闭目等死。
苟载身形一晃,来到纹身人旁。葛建同闭眼等了会不觉疼痛,睁眼瞧苟载抓住纹身人手腕。
“葛兄是个汉子,服了。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葛建同懵然,对方唱的哪出?先是被殴打,又要废了自己,当下还交朋友。
“成为朋友这件事自然过去。但朋友要有诚心,看你诚心够不够?”
“需什么诚心?”
苟载告诉他,以后将赵升在衙门一举一动,包括他对郝新等人的吩咐原字不落地汇报。
葛建同听完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他们对我有恩,这么做岂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纹身人:“既然不做朋友,便是仇人,先来个三刀六洞。”
苟载摆摆手:“我现在坏了规矩饶你,难道不是恩?又不让你下毒谋杀他们。”
随后一字一句把赵升真实身份告诉了葛建同。
这消息让他比面对纹身人的利刃时更吃惊,双腿如同树桩钉在原地。
苟载趁此挑拨,“你对赵升坦诚不公,他对你呢?有如此显赫身份不实告,显然没有当你自己人。
郝新仗着救过你,把你当做马仔使唤。连一点尊重都没有。
我不会让你做出危险举动,赵升目前负责追款,我欠了不少。所以想提前得知对方下步计划,有所准备。咱们成为朋友,保证帮你查出杀害你家人的凶手。”
苟载的话深深打动了葛建同,郝新明知我有冤情却不肯告知皇子赵升帮助查案,对他们而言举手之劳,难不成怕惹上麻烦?
还有雷震安何时顾忌我的尊严,在他眼里我就是佣人。
目前情况不答应苟载都不行,身负大仇未报不能白白死去,未来有很多美好事物等待享受。人生的意义,在于为了自己而活着。
葛建同决定了恐怕是毕生最难以下的决心。
得到想要答案,苟载开怀大笑,担心葛建同心底承受力差,难免暴露宽言叮嘱几句。让人送他回去并塞给他一沓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