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声听完皇帝的话后,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的好父皇,这些年扶持他的大哥二哥,户部的银子都被掏空的差不多了,他以前一是不知苏容的存在,二是压根就没准备与大魏打仗,故而花钱如流水,国库的钱袋子不停地往外流,不是流向南平侯府,就是流向平西将军府。
如今得知了苏容的存在,又因夜归雪带来了南楚王的王命,两相之下,大梁要做好兴兵的准备,这样一来,军饷需要国库大笔支出,一下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户部拿不出银子,他的好父皇便将他找了来。
燕回声看着皇帝,“父皇喊儿臣来的意思是?”
皇帝也看着他,“冯畅在这里,朕已经询问过他了,户部的存银不足以支撑开战。但南楚王那里,从夜归雪带来王命的态度可以看出,南楚王态度坚决,要堂堂真正认回苏容。所以,朕想询问你的意见,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燕回声转向户部尚书,“冯大人,国库到底还有多少存银?”
冯畅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回太子殿下,还有不足千万两。”
偌大的大梁国库,存银不足千万两,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普普通通一个富商,兴许都能拿出百万两。
燕回声盯着冯畅看,冯畅头恨不得低到地缝里去,燕回声沉默地转回身,无声地看着皇帝。
皇帝自然不是傻子,也明白了燕回声的意思,他绷着脸点头,“太子说的对,冯爱卿,你去查吧,查出来后,报与朕。”
燕回声看着皇帝,“父皇,先皇晚年,便是毁在心慈手软,贪官污吏横行,贪腐之风败坏朝纲,您还正值盛年,如今大梁朝局还可挽救,还望父皇不要犯先皇之大错,悔之莫及。”
皇帝蹙眉,“怎么个肃清法?”
提起夜归雪,燕礼脸色发青,“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让他与我们联手对付周顾和东宫,他不同意。”
冯畅追上燕回声,小心翼翼,“太子殿下,充裕户部,可还有别的法子?”
燕回声建议,“瑞安王手里的几桩大案查个水落石出后,还望父皇不要心慈手软。有如此财力本事在京中豢养死士的作乱的,抄一次家,怕是就能抵得上半个国库了。”
燕麟找到燕礼,“大哥,咱们不能就这么被蒙在鼓里啊。”
皇帝听他说他正值盛年,这四个字一下子砸在他的心坎上,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渐渐老去,而他的儿子一日比一日成长强盛,等着接替他的位置,这想起来就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儿,也是这几年让他最讨厌燕回声的地方。但如今,他站在他面前,说他正值盛年,是不是也表示他的潜在意思是父皇您的时间还长,真无需对他这个儿子如此防备忌惮犹如仇敌?
皇帝今日一日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人,早上见了夜归雪、老护国公,后来又召见了户部尚书冯畅,然后又将燕回声叫进宫。
燕麟若是能撬开余安的嘴,又怎么会在这里抓耳挠腮?他看着燕礼,“大哥,你今儿拦了夜归雪,所为何事?”
燕回声自然知道,又道了一句,“父皇,肃清朝局吧!”
燕礼神色一顿,回想夜归雪的表情,摇摇头,“也未必同意,南楚又不止他一个人能合作。南宫家岂不更是一个好帮手?我就不信,南宫家乐意看着夜归雪接苏容顺利回到南楚。”
冯畅一噎。
先皇临终前,下了罪己诏,又将他叫到床前,嘱咐他莫要步他后尘。可是这么多年,他却忘了先皇临终之言,忘了当年的大梁岌岌可危旦夕倾国的困境。
丢下这句话,燕回声上了马车。
燕回声瞅了他一眼,“这不是冯大人该想的事儿吗?”
过了许久,皇帝松了紧绷的面皮,对燕回声道:“伱说的对。”
燕回声颔首,“儿臣遵旨。”
燕麟立即说:“大哥说的对,那你快些与南宫家联络。”
冯畅心里叫了一声好,太子殿下这话的意思是告诉陛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岳家拿了银子,别不干实事儿。另外,他也别出了什么事情,只找他这一个儿子,也该把那两个受他扶持的人揪出来跟着一起想办法。
大皇子燕礼与二皇子燕麟都颇有些坐不住,不约而同地派出人打探皇帝都与这几个人说了什么,打探了半天,明德殿当时除了一个伺候的余公公外,其余人都被打发了,压根打探不出来。
皇帝审视着燕回声。
皇帝又对燕回声道:“即便是这样,恐怕也只是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罢了,不是长久之计。”
父子二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无声的气流。
冯畅心里一垮,眼看着燕回声马车离开,他头疼地想,大殿下与二殿下野心勃勃,别看从国库讨银子容易,但若是让他们从兜里掏银子,怕是死活不肯的。他哪里能掏得出来?
不过又一想,他掏不出来,还有陛下呢,顿时心里又有些松快了。
冯畅应是。
冯畅心里最清楚流往何处了,陛下也清楚,他相信太子殿下也清楚,但既然清楚,还这样说,太子殿下必有用意,他小心翼翼道:“流往何处,也不能要回来了啊。”
燕回声倒是没说什么,默默地看了皇帝两眼后,收回视线,道:“劳烦冯大人查查,这些年,国库的银子除了赈灾外,都流往何处了。”
皇帝顿时坐直了身子。
皇帝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缓缓站起身,拍拍燕回声肩膀,“朕会督促瑞安王尽快办案,从即日起,你协管户部吧!务必要做到尽快充盈户部。”
燕麟恍然,“他不想得罪苏容,当然不会同意,大哥你做的太明显了,你应该暗中找他,兴许他就会答应了。”
燕回声道:“动用了国库的大笔银子,总要为国库做出相应的贡献或者政绩。再者,兵马粮饷,有充足之处,若国家有需,也该一马当先才是。”
告退出了明德殿,燕回声并没有感觉到太轻松,反而心情有些沉重。
走出宫门,快上马车前,燕回声终于回头,给了冯畅一句话,“冯大人近日该多去我大哥与二哥跟前转转,你跟着孤,才是无用。”
他偷偷抬眼,看向皇帝。
冯畅亦步亦趋跟上,他觉得太子殿下如今就是他的救命稻草,陛下不让他告老辞官,他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怕都很是愁银子难挨。
燕回声缓步往前走。
燕回声目光平淡,与皇帝对视。
燕礼瞅了燕麟一眼,“那你有什么办法知道?你去撬开余安的嘴?”
而余安这个人,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
这些年,皇帝将户部把得死,对东宫与护国公府,但凡奏请,都会驳回,对别人大肆宽泛,如今国库空虚,他总算是把户部让了出来。
皇帝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脸色在燕回声无声的注释下,也有些挂不住面皮,但他这个帝王在儿子面前,还是要维持住帝王该有的尊严和威仪,只能绷紧脸皮。
燕礼哼了一声,看着他,“你呢?让我事事冲在前面,二弟你可打的是好算盘。”
燕麟顿时不干了,“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二弟自然是事事与你一起。”
燕礼盯着他,“这可是你说的,不扳倒太子,你我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你明白就好。”
燕麟点头,“不必大哥说,我也明白,太子是我们共同要除掉的人。大哥你就放心吧!”
最近走朝局的情节,没啥感情线,大家可以养养文,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