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祝余

高风正四处寻着些可以果腹的东西,突然看见有棵草,长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小草形丝韭菜,开着青色的花朵。

高风实在太饿,也顾不上有毒没毒,拔了就往嘴里塞。

高风嚼了呑下去,味道和寻常野菜差不多,就是带着点涉味。

一呑下那下草后,高风再也不觉得饿了。

“好神奇的草!只可惜就这么一棵。”

高风有点婉惜。

怎么办?那姑娘还饿着肚子,在洞里等自己呢!

高风只好碰碰运气,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这种小草。

走着走着,突然漆黑的夜空上方出现了淡红和淡绿的光弧,时而像在空中舞动的彩带,时而像在空中燃烧的火焰,时而像悬在天边的巨伞!

高风的眼睛一接触到那闪耀的光,便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他不敢再望向那光源,本能地用手挡了挡,只在手指缝隙间好奇地瞄了瞄。

“是你?区区凡人一个,竟敢偷吃我的祝余?”

一个声音在光源处传来,那声音如琼玉般清脆。

茫然间,高风见那光弧轻盈地向他飘荡过来。

那光源不断变化着它的形状,一会儿像红鸟,一会儿是蓝鱼,一会儿是绿售,一会儿又像是紫花。

高风再循声看去,光弧的后面有一位仙子,身着七彩云裳,头戴翡翠玉钗。

那仙子身携金边彩云翩然而至,站在高风的面前。

“仙子饶命,高风无知,竟吃了仙子的草。但高风刚才实在是饿得慌,才误食的,还请仙子原谅。我还以为……以为那是一棵普通的草!”

高风边说边后退了几步。

“这草本长在招摇山上,名叫祝余。你是凡人,当然不识得它。凡人吃了它,不会再觉得饥饿。”

“对对对,我本来饿得慌,吃了这棵草后便没有了饥饿感,太神奇了,原来这神奇的草叫祝余!”

“只因招摇山上最近被一股黑雾遮挡住,无日无月。仅剩这一棵,我试着把它移栽这白岳山上。”

仙子有点婉惜地说。

“这……我……”

高风一听这是最后一棵祝余,却被自己呑进了肚子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刚才有将祝余连根拔起吗?”

仙子心想若还留着根,兴许还能再长。

高风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仙子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被彻底浇灭,不禁怒由心起,正要向高风发难,给他一个惩戒。

“高风……高风……”

这时候,传来蓝小蝶找寻的声音。

那仙子见了由远处走来的蓝小蝶,刚才的恼怒早已消失不见。

“姐姐!”

仙子一喜,眼眸中泪光闪烁。

“姑娘,我在这!”

高风向远处的蓝小蝶挥了挥手。

蓝小蝶本来在山洞一直等高风,可天色已晚,高风却迟迟不归。

她担心高风,便出来找寻他。

看到高风没事,蓝小蝶的心才放下。

“姐姐,姐姐,原来你在这!”

仙子没有了刚才高高在上的姿态,见了蓝小蝶,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激动。

蓝小蝶讶然,问:“高风,她是你朋友啊?”

高风摇摇头,心想,我要是有仙子这样的朋友,那就是死也愿意。

“姐姐,我是彩云妹妹!难道,难道你竟然失了记忆?”

仙子伸出手,握着蓝小蝶的手。

蓝小蝶不习惯和陌生人如此亲近,马上抽出手来,说:“姑娘,我是蓝小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哦,不对,现在有了,高风是我唯一的朋友。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姐姐,我也根本没有什么彩云妹妹。”

仙子用手探了探蓝小蝶的仙泉穴,原来她真的仙力尽失,记忆也没有了,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仙子见蓝小蝶一脸惊疑,又笑着将手指收回。

“不管如何,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仙子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摸了摸蓝小蝶的头发,眼睛里有浓得散不开的情谊。

看得出,她对蓝小蝶有些恋恋不舍。

蓝小蝶并没有退避,只是困惑,为何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自己竟有种亲切的感觉?

“姐姐,是否常做噩梦?”

仙子关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

蓝小蝶惊讶,怎么连做噩梦这事她也清楚?

仙子对着蓝小蝶嫣然一笑。

这是蓝小蝶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如皎皎月光般洒在蓝小蝶的心房,使蓝小蝶倍感温暖。

梦里好像也有个人,这样对她笑。

往后无论多难多苦,只要记起这个温暖的笑容,蓝小蝶都会咬咬牙忍了下来。

“姐姐,稍等片刻,妹妹我去去就来。”

仙子说完,随着七色云彩飞至天边,直至消失不见。

高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蓝小蝶一把拉住衣袖。

“哼,我孤身一人,在洞中候你多时,时刻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你竟在这里认了个姐姐,舍不得回去。”

高风委屈,我哪有认什么姐姐?

刚才不知道谁和谁,姐姐长妹妹短的,情意绵绵。

“装哑巴了?你说要找寻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在哪呢?”

蓝小蝶见高风两手空空,脸色不大好看。

高风心中焦虑,不敢和蓝小蝶说他把仙子的祝余给吃掉,而且还是这世上仅有的一棵!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

蓝小蝶气鼓鼓地捏了高风一把。

“别,疼,疼!”

高风捂着被捏疼的胳膊,直求饶。

“不过话说回来,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比那仙子还美!”

高风咧着嘴笑。

蓝小蝶嘴上说着“尽瞎说”,脸上的怒气不知不觉已消了大半。

“姑娘,看刚才那仙子,好像真的认识你。说不定你也是仙子,一不小心下了凡。”

高风回想,那仙子对蓝小蝶的情意真切,不像是假。

蓝小蝶望望天,说:“别痴人说梦了,我若是仙子,早就变出满汉全席了,还跟着你在这冰天雪地里挨饿?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回山洞!”

“可是,刚才那仙子不是让姑娘你等她片刻吗?”

高风说着,忍不住朝那仙子驾云而去的方向看了几眼。

“我看,想在这等那仙子的,是你吧?”

蓝小蝶瞪了高风一眼,没好气地说。

高风一时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若不回,就在这等着吧,我自己回。”

蓝小蝶见高风的两只脚就像被钉子牢牢钉在那似的,根本没想移,气得扭头就走。

高风连忙追上去,对着蓝小蝶笑笑,似乎很爱看蓝小蝶生气的样子。

蓝小蝶见高风追上来,方对高风微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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