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慕文起身道:“各位的来意我已知晓了。”
“若是如此,还请张公子做定夺。”
张慕文沉思了片刻,道:“两家盛情难却,只是,我已心上有人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无不哗然,倒是王家这边淡定得多,良久,王家领头的说道:“张公子若是不愿意接受我俩家的请求,自当直说,我们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希望公子不要像某些人一样……”
张慕文道:“我张家做事,自是有理有据,没有的事情不会瞎造谣。”
“那么,是哪家的小姐?”
张慕文拍了拍手,肖韵从屋外走来,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些目光中有敌视,有惊讶,也有叹气的,这让她心里怪不自在的。
张慕文看出她的不自在,箭步上前迎接。
“这就是我要向各位介绍的,她叫肖韵……”
“肖韵?肖家?”
“莫不是肖复的姐姐?听闻肖复有个姐姐,算了年龄正如小姐一般。”
“怎么会是肖家,不可能啊……”
台下议论纷纷,乱成一团,张慕文打住道:“各位,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并不是九道口水陆集团肖家的人。”
“什么?农家姑娘?”
“张公子可在开玩笑?”
张慕文知道他们会这样问,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缓缓说道:“说来各位也难以相信,但是感情就是这么神奇,对上眼了就是缘分,我既已心有所属,还望各位回去之后麻烦对各家宗主说明一二,免得日后再生是非。”
言家领头的:“既然张公子已心有所属,我等不再勉强。”说完端着酒杯走向肖韵,“我代表言家祝贺张公子,也祝贺小姐。”
肖韵接过酒杯,看了一眼张慕文,一口就把酒吞进肚里,随后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
“小姐好酒量,不知老家何地?”
“老家……”一开口说话又干咳了几声。
张慕文拍了拍她的背,对着言家领头说道:“我不愿意她卷进家族的琐事中来,你不要再多问了。”
王家这边也不甘示弱,几个人排着队轮流与肖韵敬酒,肖韵喝了几杯,便已经头晕目眩,悄悄给了一个眼神张慕文,张慕文也在忙着回敬,没有看到肖韵的暗示。
不知喝了多少杯,众人已经离去,张慕文搀扶着肖韵回客房,然后自己也倒下了。
第二天,肖韵从头痛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趴在床上的张慕文,她惊叫着,叫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张慕文,张慕文缓缓睁开眼睛,他也被吓了一跳,脑海中回想起昨晚的画面,但是越想就越头痛,以至于他蹲在地上痛苦地**。
肖韵早已冷静了下来,她身上衣服完好,应该没有发生什么,看到张慕文如此痛苦,她痴痴地说道:“你……你没事吧。”
“我与你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肖韵点点头:“嗯。”
“所以,请你不要说出去,我和你在房间里呆了一晚上。”
“你……”肖韵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在他眼中,自己是这样的人,还会赖上他这个富家子弟不成。
“答应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肖韵看着他,他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似乎很痛苦。
“我答应你。”
良久,他终于从地上站起,脸色苍白,双眼暗淡无光,径直走出门去,消失在她视野之中。
“你还没完全了解他,等你与他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了,他的世界很孤独,他几乎没有朋友,但是他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何勇在门外呆了一晚上,等他走远了才出来。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肖韵走了出去,消失在了何勇的视野中。
他的酒醒了,头也不疼了,他问何勇她去哪里了,何勇说她回家了,离开的时候面无表情,让人无法捉摸。他点了点头:“我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何勇道:“有一天她会知道老板你这样做是为她好的。”
……
秋风瑟瑟,树叶早已经从树干上脱落,铺满整个荒地。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肖韵站在丈夫的坟前,泪水早已经打湿了面容,她很无助,她觉得她对不起丈夫。
“可惜,真是可惜!”不知何处传来叹息。
“美人成了泪人,如何不让人可惜。”
肖韵道:“你是何人,为何不肯出来相见,只会在暗地里看人笑话吗?”
身后闪过一个人影,很快便出现在她面前,原来说话的也是个女人,女人长得很精致,只是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倒显得更英俊洒脱。
肖韵道:“你为何跟着我?”
女人哈哈大笑:“我若是说碰巧经过,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这一片荒地本就偏僻,肖韵买不起昂贵的风水宝地,连这一块荒地都是家里亲戚筹钱凑出来的。这里离主道很远,若是有人碰巧路过,那才是见鬼了。
一眨眼的功夫女人便来到了肖韵跟前,一双玉手触碰到肖韵的脸,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摇摇头叹气道:“我们女人就是命苦。”说完便给了她一个拥抱。
肖韵没有推开她,或许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才能安慰女人。
“如此美丽的女人要是为了男人这样,那可真是不值得。”说完又接着道,“我真羡慕那些男人,可惜我不是男人。”
“你是男人又如何?”
“若我是男人,我便会紧紧抱着你不放,不让你流一滴眼泪。”
肖韵看着女人,脸上的泪水早已经被她擦干,但明眸里还闪着泪光。女人用柔光回应着她,眼里泛出了疼惜泪花。
“你,不要这样。”肖韵推开她,眼光避之不及。
“难道你也在意世俗的眼光,外人的看法?”女人含情脉脉道。
“我,我不能,我已经……”
女人闭上双眼又旋即睁开,道:“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说完不知何时手上已捏着一颗吊坠。
“美人,留个纪念。我想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你要走了吗?”
“我很忙,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你真的只是路过?”
女人笑笑不说话,她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等等。”
肖韵掏出一块玉佩,晶莹剔透,锃亮万分。
女人收下玉佩,潇洒而来,潇洒而去。
肖韵对着空地喊道:“你还没留下名字!”
不知道女人听没听见,肖韵却是什么也没再听见了,好似做了一个梦,很短又很奇幻的梦。
肖韵看着面前的墓碑,半晌,眼角再次泛起泪光,嘴里念叨道:“是你托梦给我的吗……”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得亲自去问他才行!”
肖韵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布满刀疤的人,与她在宴会上见到的那四个刀疤脸不同的是,这人的刀疤长度如此之宽,数量之多,颜色之深,简直匪夷所思,那四个刀疤脸在他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遇到危险,肖韵本能地心跳加速,但脸上仍做出冷静模样,道:“你是何人?”
“送你与丈夫团聚的人!”那刀疤脸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凑着,每个字都宛如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剜着人的心。
肖韵自知不是敌手,暗暗说道“谁派你来的?姓张的吗?”
“姓张的?不认识。”
肖韵似乎放松了许多。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害你?”
肖韵摇摇头,反正都是一个结果。
“我做事情,一向让别人心知肚明,死也死得痛快。”
“那你说,是谁派你来的。”
“你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我话还没说完,我只是说一向,但是也有例外。”
“例外让我死不瞑目?”
刀疤脸摇了摇头,道:“你又抢我的话了,虽然我说话慢,但我不喜欢别人插嘴。”
肖韵等了半天,刀疤脸也没有说话,肖韵不耐烦道:“你还没说完!”
刀疤脸缓缓道:“例外今天不杀你。”
……
肖韵醒来,已是在一间草坯房里,她衣衫褴褛躺在床上,手脚被锁拷在四个床角。
“你醒了。”说话的是个女人,肖韵被禁锢在了床上,看不到她的样子。
“真是可惜了,如果张公子知道你这样,会不会心疼呢,啧啧啧。”
“你是何人?”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张公子知道了,还肯不肯娶你。”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听得出来她是有多开心。
“你要做什么?”肖韵挣扎着,但是身子却纹丝不动,仍旧保持着一个姿势。
“你放心,我还不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只是你挡了某些人的道,要我来收拾你,我自有我的手段,我不会让男人玷污你的,所以你也不必寻死寻活的。”
“其实,只要你在这里被我关上一天,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的目的不用说,肖韵猜也猜的出来,只因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张公子这三个字。
“你觉得你骗的过张家的人吗?他们可都是鬼精鬼精的。”
女人笑声更响亮了:“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不知道你想不想得通。”
肖韵也不挣扎了,气息平和道:“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女人道:“你已经掺和了,就甭想独善其身了……既然张公子拿你当挡箭牌,那别人就要把这个挡箭牌毁掉,在我看来,像你一般的美人,毁掉简直太可惜了。”
肖韵道:“他会上你们的当?”
女人哈哈大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他上不上当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知道,知道了便会心有芥蒂了,就算他再厉害,终究也还是个男人。”
肖韵嘴角动了动,许久,还是开了口:“你怎么能保证他会知道。”
女人依旧笑着:“这就是我正要说的,他的优点,也是缺点,你认为他对喜欢的女人,会不暗中派人保护吗?有眼线的地方就能传递信息。”
“你高估张家的人了,他们并不会在意一个女人的。根本就没有眼线。”
女人道:“这些大宗族的人做事很隐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现身的,你是不是还想问,你都被我绑来了,还不到万不得已吗?哈哈哈哈,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去绑你的人是谁。”
肖韵:“……”
“所以你是在做给那些眼线看?”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肖韵忽然大笑。
“任凭你千算万算,也还是算漏了一个地方!”
女人道:“不可能!我外号‘算死鬼’就没有我算漏的地方。”
肖韵郑重地说道:“你算漏一处,张慕文,他!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他不会在意我怎样,自然不会上你们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