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肖家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点着一盏煤油马灯,为了便于照顾伤者,马灯的灯芯扭到了最长,因此房间虽然不小,却也明亮。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静静的松秀,脸色白白的,看起来令人忧心。
床边的地板上,放着姜融工,身上的泥垢已由老姜擦洗干净,睡得似乎很安详。
老姜和嫁嫁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的本名叫姜耀星,家里有个哥哥,叫姜耀阳,还有个妹妹,叫姜耀月。承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把我们三兄妹一起合称作‘姜氏三杰’。”老姜眼望窗外,想起了悠远的往事。
“我的家族,来自于华夏国的古老一族:炎族。华夏国除开我们这一族,还有黄族和你们这些少数民族的祖先--蚩尤族,其它的还有一些少数族群,就不一一列举了。”
“先从我大哥说起吧!他被江湖人称作‘神算',什么意思呢?表面上看是一个算命先生,但是了解内情的人却绝不敢这么叫他,因为他有一句口头禅‘天下只有我整人,世间何人敢欺我'。哈哈,狂妄吧!但是作为他的弟弟,我却知道他的这句口头禅绝非狂妄,相反,简直是说得太谦虚了,谦虚得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举个例子吧,他在1920年参加炎黄会<注:炎族和黄族的聚会,十年一次>,对第一发言人说出了自己研究华夏国古代的两本预言书的心得。第一本是明代刘基的《烧饼歌》,其中有两句是预言当今之世的:一牛生二尾,反手掌乾坤。第二本是唐代李淳风的《推背图》,也有两句是预言当今之世的:一口东来气太骄,脚下无履首无毛。这件事内中隐藏的奥秘,虽至今日我也不敢泄露天机。但是这些预言里面,有一人现在北方,手掌几百万雄兵。而大哥当年推算出这些秘密时,还只十五岁。这个说来太玄虚,你可能不懂,但历史发展自会证明其真相,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再说说我自己,大哥名字中有个阳字,我的名字里有个星字,这也是我日后得名‘摘星人’称号的一个原因。我这个称号,意思是我有一种能力,可以从天上摘下星星来。呵呵,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吧!其实我杀死那只宠物彪,用的就是这个本领。和大哥修习神算不同,我修习的是奇门遁甲。这些年来,我参与过与红日国之间的一些秘密战斗,比如南京之役、泰山五台山之役等等,也曾去过东北深山、蒙古大漠、雪域高原、西南雨林,总之,在华夏国江湖底下,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名气吧!”
“我家还有个妹妹,名叫姜耀月,年龄比我和大哥要小上一大截。大哥今年四十四岁,我三十六岁,这个小妹,今年却还只有二十五岁,我想,应该比你稍大两岁吧!小妹两岁时,我们的父母,先后离世,因此,她是由大哥带大的。那时,我因为和大哥闹了矛盾,离家去家族修习,因此和小妹关系并不太亲近。但是这个小妹,在江湖上可真是花见花开,人见人怕,性格乖张,刁蛮凶悍无比,人称‘小魔女',究竟达到什么程度,将来你见到她,自可见识到她的手段。”
“但是这个小妹,从小最怕一个人,你猜猜是谁。”说了这么多,见嫁嫁一直静静倾听,老姜怕冷了场,抛出一个问题给她。
“哦,我想想,”嫁嫁没想到老姜会问自己问题,想了一想答道:“长兄如父,你大哥?”
“我大哥自小带着她长大,常常说女孩儿要富养,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最是痛爱她,她那乖张的性格养成还要全赖我大哥,小妹怎么会怕他呢?”老姜笑着说。
“那,你后来回家了么?”嫁嫁问道。
“回了,小妹长到十二岁时,我回去的。”老姜回答道。
“你这个人平时一言不发的,最是严肃,”嫁嫁猜道:“那么,你小妹怕你?”
“哦,我有这么严肃么?”老姜说道:“你又错了,我家父母去世时,小妹才两岁,我作为二哥,心思和大哥是一样的,绝不可能对她凶恶。”
“那么,能让你小妹害怕的人,就只有地板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这个了。”嫁嫁笑着说。
“谁说我半死不活的!”地板上的那个人猛然坐起,摇了几下脑袋,把说话的二人下了一跳:“好晕。”
“哎呦,你醒了,”老姜连忙站起:“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不痛了,”姜融工说道:“身体里怎么好像多了一棵树的幼苗,把许多根扎到我的五脏六腑去了,把疼痛全吸收了,嗯,现在我好舒服啊!”
“那就对了,”嫁嫁说道:“等明天早上你就全好了。”
“哦,你们真是好手段,这么厉害的伤都能给我治好,”姜融工说道:“对了,松秀妹妹怎么样了?”
转过头去看了看床上:“还在睡呀,脸色好白,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嫁嫁对老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把松秀给姜融工种情蛊的事说出去:“你好好休息啊,只有你身体好了,才有力气照顾她呢。”
“对,你说得对,”姜融工躺下来,又猛然坐起:“咦,你们两个,刚才好像在说我姑姑吧!”
“是呀,你听到了?”嫁嫁笑着说道。
“嘿嘿,说起我姑姑,要我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姜融工脸露兴奋之色。
“哦,是么?”嫁嫁正欲得知姜家那个刁蛮女子的事,连忙鼓励姜融工说下去。
“她呀,别看现在厉害得很,小时候最怕我了。”姜融工笑着说。
“怎么个怕你法?”嫁嫁问道。
“姑姑比我大四岁<注:前文说到姜融工二十三岁,那是按阳历算,若按阴历,实为二十一,为行文方便,在此改之>。我五岁时,有天早晨,和何倍安抓了好多蚂蚱,把后腿摘了,系上绳子,挂了火柴盒扮作古代的战车打仗,号之曰灰头将军。姑姑见了,也要参加。她年纪大,抓了好几只蝗虫来,也弄了战阵,号之曰青头将军。结果我们的小蚂蚱打不过大蝗虫。我气了,回到家里,把大黄刚生下不久的小狗弄了两只出来,和她对阵,号之曰怪兽将军。姑姑大败,气极,却又不敢去狗窝抓小狗来,就在当场踢之。结果大黄从狗窝蹿出,狠追之。姑姑急奔逃,跌入田间水渠。大恐,哭归告我父。我父大怒,手提我颈归家,以小木棍杖我十下。至今我屁股还留疤痕数个也。自此,姑姑最怕恶狗,终身不敢靠近。”
听到姜融工如此说,三人一起大笑。
“还有呢!”姜融工大笑勉强止笑说道:“当日中午,我和何倍安在我家后院石榴树上摘了不少虫瘿卡在手上虎口处比斗。姑姑见到,又要来玩,并亲自上树摘了几个大的来。她却不知,虫瘿不一定大的就硬过小的。我与她斗,以小虫瘿挤破她大虫瘿,虫瘿裂,黄汁喷她一身一脸。姑姑疑其中有小虫,大恐,哭归告我父。我父又大怒,奔至后院,左手倒提我脚,以右手做二指禅状戳破我屁股及腰间毒疮,真真痛杀我也。哈哈哈…”
嫁嫁和老姜听了,笑个不止,急问:“后来呢?”
“我窃思之,此仇必当要报。当日晚饭后,待疼痛稍止,疮苞不再流血,偷溜至厕所,以细竹笼捞取蝇蛆,准备弄至其身吓之。不料竹笼倾倒,蝇蛆反而爬我一身。遂将计就计,奔至姑姑处要其抱我。姑姑不察,待蝇蛆爬满全身方才觉之,遂满屋狂奔。我父见之,怒发冲冠,于厨房拿出菜刀,欲剁去我的手指。我母急劝半小时方止,改为罚我跪爷爷画像前两个时辰。自此之后,姑姑对我处处提防,并且从我这里学了不少阴谋诡计去。”姜容融工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笑,把原本紧张的气氛弄得轻松无比。
“那后来你姑姑呢?”嫁嫁笑得花枝乱颤,简直把姜融工当成了小魔头,他姑姑倒成了受害者。
“姑姑十八岁时,嫁到姬家去了。”说到这里,姜融工有点失落。
“黄族人姓姬,我们两家流行换女而嫁,这是从西周姜太公时就定下的祖制。”老姜缓缓地说,看了看姜融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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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饼歌》中两句,预言朱毛。《推背图》中两句,预言主席总理和蒋公。此为历史真实,有兴趣者自可百度之。
本章后半段所述姜融工与姑姑的趣事,乃我小时候与家中三姐真实发生的故事,在此记之,博众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