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的脸色白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往门边走了一步,看看郑崖没有反应,正窃喜着再走一步的时候,就听见郑崖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郑崖擦干了手,道:“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你走出去了,我还可以把你拖回来,不是吗?”
嘤嘤变态医生真可怕!冷慕快速回答:“实际上青渊大师兄今天早上已经到了苏府并且在早饭过后的时间里路过停尸房看了你一眼,鉴于当时你的情况不适合两人见面大师兄就又走了。现在他正在房间里沐浴更衣等着见你。我来通知你一声。”
郑崖有些纠结地看着床上的“尸体”。
自家呆萌呆萌的弟弟很可爱,小时候粘着自己的*子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真的好想去看啊!
但是他试了各种药才让小肖从假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现在要他离开可能就见不到这家伙满脸惊吓的摸样了!真是各种可惜啊!
面对郑崖难得的纠结,冷慕很是好心地提醒:“你可以先抑制小肖的生理,让他保持这种状态不要变坏也不要变好不就行了。”
郑崖恍然大悟,“噔噔噔”地跑到床边,拎出一排银针在小肖的天泉、水沟、百会等穴位扎了一针,然后拍拍手,道:“行了!”
冷慕很是同情地看了眼床上的小肖。会缩骨功还当着崖大哥的面假死的家伙,你的运气究竟是多么不好啊!
而在房间里忐忑地沐浴更衣就差没抓着苏溯越要求焚香净身的郑青渊,听见了冷慕难得温柔的敲门声。饶是如此,听在他耳中也像是平地一声雷,惊得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苏溯越被他抓的有些疼,再看看郑青渊面上却还是一派严肃淡定的摸样,不觉有些好笑,道:“崖大哥这几年很想你。”
一句话让郑青渊缓缓放开了手,拉着已经很是完美的衣服,道:“还行吧?”
他穿着浅绿色的长袍,腰间是一条海蓝色编织腰带,上面破天荒地修了一圈金边兰花,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千层底的棉鞋。整个人看上去清雅又庄重。
郑崖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青年紧绷着一张脸,却掩不住眼底深深的紧张。
郑崖轻笑一声,上前抱住了他,笑容清雅温和,道:“青渊,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这一对美好的兄弟,冷慕捂脸呻吟一声,靠在苏溯越的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就是红果果的基情!”
虽然她只是小小声地说了那么一句,但架不住当事人之一的郑青渊乃是尽得白竹山人真传的关门弟子,怎么也没有被她逃过去的理由啊。
郑青渊松开手转身看她,一向严肃的面上因为激动而挂上了两个红红的眼圈,杀伤力顿时下降不少。
冷慕笑眯眯地上前揽着他的手臂,笑道:“大师兄,你难得来这么一趟,刚好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出去逛逛?”
苏溯越看着两人亲密接触的地方,眼中有某种暗沉的情绪微动,面上依旧是冷硬而温柔的摸样。他上前站在冷慕身侧,道:“苏府是是非之地。”
郑崖有些舍不得:“可是他们的停尸房实在太好用了!”
郑青渊有些艰难道:“大哥要是喜欢……塞北有一个废弃的战场,地底下都是尸体。”
冷慕被这种无原则的宠溺给惊了一下,瞪了苏溯越一眼:你看你都没有这么宠过我!
看着一脸崇拜的郑青渊,再看看笑得志得意满一派风流公子春风得意相的郑崖,苏溯越表示压力山大。因为不管代入哪个,他都吃不消啊!
冷慕拉着郑青渊的手就要往门外拉,边道:“我们去外面找一间客栈住,现在雷郡守插手苏家灭门案,还怀疑我们。老娘才不伺候了呢!”
谁知她刚打开门,就看见刚才被她嫌弃的雷郡守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声线冷硬,道:“冷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冷慕愣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过去,面上带了些倨傲,道:“怎么,本姑娘要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雷郡守一挥手,苏合檀颤抖着出现在他的身后,被一群差役围在中间,也不知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监视。
苏合檀看都不敢看前方的几人,嗓子抖得不像样,一句话说了好几遍众人才听清楚。但也就是在他们听清楚的时候,冷慕气笑了。
因为苏合檀说,带走她的人影就是郑青渊。而苏雷失踪之前给她看了一幅画,说那是跟苏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画上的人无疑也是郑青渊。
郑崖皱眉道:“青渊今年不过二十一岁,他能跟你们苏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别是误会吧。”
冷慕也道:“苏合檀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苏雷失踪了,只要没死我们总会把他找回来的,但是你这个话要是说出去了,被人利用了,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闻言,苏合檀抖得更厉害了。她面色苍白憔悴,短短几天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一点都没有当初艳名远播楼焕郡一枝花的风采。
雷郡守傲慢地挡在冷慕面前,道:“威言恐吓,冷姑娘你当着本官的面包庇罪犯,让本官很难做啊。”
冷慕上前一步逼近他,笑容森冷:“本姑娘要不要用上恐吓这么低级的手段?你会不知道?”
要在以往,对上这么个可能大有来头的人,雷郡守早就软了,现在缺不知为什么硬气起来,一挥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指挥着身后的差役上前就要绑人。
苏溯越上前,一阵掌风将所有人往后推了几步,稳稳地站在冷慕身侧,冰冷严峻的面容和充满威慑力的眼神,让差役们一时也不敢动弹。
苏合檀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崩溃地哭出来:“那个男人就是凶手!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他的影子!就是他带着苏家人离开的!就是他!冷慕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只是被蒙蔽了啊……你怎么就看不清事实呢!”
雷郡守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然后转向冷慕,道:“现在楼焕郡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苏家发生的惨案,你们要是不想被愤怒的百姓怎么样,就交出凶手!”
郑崖和冷慕对视一眼,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一开始不希望苏家的事情被深受苏家福泽的楼焕郡百姓知道也是存了这个疑虑。
毕竟苏家在楼焕郡二十年辛苦经营,要说不得人心也是不可能的。而苏家一夕灭门,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么楼焕郡的百姓就是最好的武器,还是让人束手无策的武器。
毕竟只要有一点傲气的习武之人,都不可能对普通百姓出手。
郑青渊在这时推开两人,独身上前,严肃的娃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要上枷锁吗?”
不等雷郡守有所动作,冷慕瞪起眼睛,单手放在腰带上,道:“他们也配!”
被冷慕这种隐怒的样子吓了一跳,雷郡守挥手匆匆让人押了郑青渊离开。
郑崖在郑青渊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塞了一小包药粉进他的手中。必要时候能用上。
三人站在门前,看着一大群人耀武扬威地离开,心中都有些憋闷。
冷慕狠狠一甩手,骂道:“该死!”
郑崖转身做到了椅子上,面带疑惑:“苏家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找过的?那幅画,关于青渊的画,我们从没见到过。”
苏雷中了血灵蛊,他在他稍微正常一点之后就让他将苏家的情况大致地讲了一遍,其中并没有提到苏家还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之类的存在啊。
苏溯越摇头,道:“我担心楼焕郡的百姓。”
百姓历来是最强大的力量,但是又因为他们的无知,更是一股可以控制和挑动的力量。现在棘手的事,这股力量的挑动者明显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
冷慕烦躁地摩挲着腰上的编织物,眼中逐渐氤氲起一种暴虐的情绪。
时刻关注她的苏溯越被吓了一跳,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严肃道:“你用过鞭子了?”
冷慕猛然被这个动作打断了思绪,有些不自然地扯着嘴角,道:“没有。”
苏溯越有些不信,还想追问,却被郑崖的问题打断了。
郑崖问:“为什么是青渊?他今天刚来,为什么就有人惦记上他了?”
楼焕郡有一个常年开门的中心集市,这里集中贩卖一些乡下运来的干活或者海鲜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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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之后则是卖家的住房,因为贩卖之物的缘故,不管屋子怎么清洁,总会留下淡淡的鱼腥味,以及墙角怎么也去不掉的霉斑。
然而就在其中一间屋子中,有两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坐着的那个不算是多么漂亮,只是那殷红的嘴唇和黑色的长指甲让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妖娆的气息。而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兜盖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红唇以及形状美好的下巴,但也可以看出,她要比之前的女子美丽不少。
此刻,站着的女子不屑地轻嗤,道:“你做事还真没脑子,他们这样的人,想要逐个击破只会给他们留下反击的机会。好歹你还混着他们身边一段时间,怎么连这点都看不清楚。”
被她讽刺的女子没有说话,直直盯着前方没有焦距的眼中有着说不尽的怨毒。
帽兜美人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道:“男人虽然好色,但没有足够的诱饵他们不会咬钩的。你呀,以为自己这点姿色就能成事吗?”
坐着的女子终于受不了了,她猛然抬头看着眼前人,冷声道:“你不也是靠着身体才得到今天的地位,你有多本事!”
“咯咯咯……”帽兜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姿势优美地轻抚着自己的脸和胸口,道,“我的身体啊……好歹我没有将自己送给人糟蹋不是。”
“他说……他说只要我舍得,就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我舍得……事实上,在梁家我还有什么呢?我只有这个身子了,我还能舍得什么呢!”
帽兜美人遮掩在黑暗中的眼有悲悯的光,却只是轻笑一声,道:“现在郑青渊进去了,你可要抓紧机会煽动那些流浪汉冲击苏府。别到时候东西让他们找到了,主人不高兴我可不会帮你挡着。”
女子“霍”地一下站起来,看都没看帽兜美人,抬脚就走出门去。
帽兜美人长叹一声,原本挺直的脊背颓唐地弯下去,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丝毫没有察觉原本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修长俊美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之间。
眉眼上挑,双眼温润,再加上嘴角天生带着上翘的弧度。这个男人即使面无表情的时候,都像是在微笑。
天生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