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野重新被徐鸿儒占领了,并且他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散落在各地的“义军”着急了起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调动,徐鸿儒将剩余的十万人剔选之后,将人马布置在了巨野至鱼台一线,企图凭着暂时的防线稳固在兖州西部的统治,再与官军对抗。
在北上的途中,李浩然令铁柱儿带着大部人马到济宁州与杨肇基汇合,并将队伍的指挥权全权交与了杨肇基,李浩然自己只留下了一千人。
在兖州西北各地转了转,李浩然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各地的“义军”及时响应了徐鸿儒的命令,撤出了这一地区,百姓的生活基本上恢复了正常,鼠疫暂时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不过李浩然可不敢掉以轻心。
刘光田从东昌府传来消息,此次鼠疫尽管他极力控制,仍无法阻止,不过他认为这次鼠疫估计规模不太大,而且此次鼠疫的感染人群死亡率并不是太高,大多尚可控制治愈,不过接下来需要尽量做好可能感染地区的防疫,同时要做好长期的准备,因为鼠疫的影响时间往往都会比较长。
当前稳定人心最为重要,不少的人因为北边鼠疫的传播而南逃,李浩然带着手下千余人主要便是阻止这些人继续往南边去,同时将一些鼠疫疑似病患加以隔离。
为了更好的杜绝鼠疫的传播,李浩然在东平州发布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当然说奇怪是一些地方的里长之类的人,李浩然的命令说在东昌府和兖州府开展卫生运动,各地官吏军民等务必全力配合。
卫生运动包括的范围很广泛,从个人卫生公共环境卫生,每一项都逐一要求,同时李浩然还宣布将组织官兵和郎中在各地巡查,对于不执行或者执行力度不够的地方将处以罚款直至量刑不等。
这年头,还没有人敢怀疑官府的话,更何况李浩然手下的一千人也不是吃素的,之前“义军”肆虐这一带的时候,已经将这一带的力量和官府机构破坏殆尽,是以李浩然在接管这些地方的时候遇到的阻力更小,工作开展起来也就更为方便。
在李浩然忙碌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关注杨肇基的消息,不久,杨肇基就传来了胜利的消息。
“义军”分散作战,被杨肇基各个击破。徐鸿儒被迫率三万余人转战成武一带,陷入重围,“义军”死伤惨重。徐鸿儒及其重要部曲家人被俘。
此次徐鸿儒的叛乱,算起来无论规模还是影响都无法与数十年之后的流寇相比较,然而带来的破坏却已经是十分惨重的了。
“义军”死伤人数约在四万,其余的大多被俘虏,少数人员向西溃逃,不过已经出了山东,杨肇基也无法跨境追击,倒也乐得轻松。
接到杨肇基报告之后,李浩然把注意力全力集中到了恢复糜烂的十数州县上来。
首先是卫生运动进一步扩展地域,深入开展,各地的百姓也基本上给予配合当然,李浩然搞的卫生评选设置的奖金也是十分吸引人的。这个时代,但凡是有一丝条件,中华百姓都是非常注重卫生的,所以李浩然的工作开展的还不错。
然而很快,李浩然就遇到了阻力,还是很大的阻力。
鼠疫没有进一步向其他地区扩散,然而在博平至东阿这已传播的区域,每日都有人因为染病而死,到现在山东因鼠疫而失去生命的人员已经达三千余人,且每日都会有人员被感染。
综合考虑之后,李浩然告诉刘光田,尽量的将染病而死的人的尸体集中焚烧,以免遗落各地,继续感染人群。这个在李浩然看来十分平常的命令,却在各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郎中,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俺的爹爹就这么去了,俺爹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啊,就这么走了!别的啥道理俺也不懂,但是俺从小就知道,人讲究个入土为安,你这不是逼得俺不孝吗?!”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汉子对着刘光田哭哭啼啼的说道。
刘光田默然,如果自己有孩子的话,大约也和眼前的这个孩子年龄差不多,这孩子的话确实很实在,然而另外一方面,刘光田也知道李浩然提出的措施确实是正确的,现在刘光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浩然接到消息之后,也很是头疼,就在这个时候,他在东平州抓获的一个“义军”俘虏在大牢里嚷着自己有办法解决李大人的难题,只要李大人能够答应到时候放了他,他就把办法告知。
李浩然接到狱卒的禀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至于这人是否买通狱卒获取消息,他也不在意了。
这人被带上来之后,李浩然隐约感觉这人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果然,这人见到李浩然,立马跪下,道:“贫道梁奇正见过大人!”
接着梁奇正又解释了一大堆,说自己是如何被徐鸿儒诓骗裹挟,被迫加入了“义军”等等,李浩然没时间听他说废话,直接问道:“你说你有办法解决本官的难题,且说来听听,如是真的有效,本官不但放了你,还能给你一笔大大的赏钱!”
“大人说话算数?”梁奇正明显有些不相信李浩然的话,想来估计在以前在官府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本官的信誉还是不错的,你且放心,要不咱们签个文书?”李浩然半开玩笑道:“不过你要是戏耍本官,本官也不介意手里再多一条人命!”
不知道是被李浩然吓着了还是因为求生的欲望,梁奇正一咬牙,站了起来,贴着李浩然的耳朵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李浩然对梁奇正的行为也不以为意,静静的听完了梁奇正的话,脸上露出了微笑。不久之后,在兖州及东昌府各地流传着这样一则传闻,说鼠疫本是地狱的邪神祸害人间的一种手段,染病的人都是因为魂魄和身体都被邪神控制了,因而才丧了性命,然而即使失去了性命,因为身体仍旧被邪神控制,死后有可能还是会被邪神将灵魂困在地狱。
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是将这些被控制的身体(尸体)焚烧,这样便能够使得死者的灵魂得到解脱,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经得起推敲的谎言,然而百姓却是深信不已,毕竟对于鬼神之说,百姓基本上是很少去怀疑的。李浩然没想到自己头疼的问题被这个假模假式的道士一下子就解决了,高兴之下赏了他百两银子,不过暂时缺没有放他走,李浩然总觉得这个人以后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帮助。
由于徐鸿儒作乱,祸害地方广泛,兖州与东昌二府约有20余州县受到了较大的损失,其中兖州府知府以下十一位官员逃离治所,另洛县知县等三地官员殊死抵抗后不敌,死于战乱,其余人等被徐鸿儒先后俘虏,目前生死未明。
也就是说,这些地方暂时都没有了主事的官员,这对李浩然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手里的人手有限,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有本事靠自己一己之力担负起这些地方的政务。
更为恼火的是,由于战事对地方的破坏,各地盗贼四起,严重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因为战事波及,家破人亡,被迫加入到这些盗贼之中的。
回报此次战事的奏折还没有写好,李浩然却先发布了一条命令,选各地良家子弟,由勇军中的低级军官组织,组成纠察队,每县定额五百至一千不等,待各地衙役重新组建之后,再做其他安排。各地皂吏限时返回岗位,时限半月,逾期将究其罪责。
这还不算什么,李浩然的下一道命令却又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为了防止运河船只来往导致鼠疫蔓延,自即日起,将在济宁州设置运河河关,检疫船只,并征收来往船只卫生防疫税,同时,运河由于“年久失修”,不少河段通行困难,严重影响了南北漕运,自河关成立之后,将征收运河维护税,由于这段运河地处山东,属“山东官方产业”各地过路船只还须缴纳过路税,总称“三税”而临清州的钞关亦将承袭此制度。
临清州的钞关设置于宣德年间,这是李浩然知道的,不过对于后世关于钞关的评价,李浩然很是不以为然,特别是对于万历年间的钞关的评价,确实,当今皇帝有些过于的喜欢钱了,四处派出太监做什么税监啊,矿监啊之类的,不过临清钞关一直都是由御史负责,再递解至户部,由户部相关主事接收,跟皇帝基本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至于说大肆搜刮,基本上也是在放屁,临清钞关同时征收货税,然而到山东不久就了解了相关情况的李浩然觉得这货税与钞课实在是太低了,只是收税的方式有些不合理,居然是按照船只的载重量,或者说船只的大小来征收,这未免过于简陋了,所以李浩然的打算是按照所运货物的价值来征税。
现在乘着鲁西战乱甫定的时候不把这些名堂赶紧落实下去,以后想再有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至于朝廷的反应,也在李浩然的计算之内,不过在到山东之前,李浩然便请求朱翊钧准许适时的在山东开河关征税,同时保证不会扰乱地方秩序,还承诺所得税银三成上交内库,三成上交户部,一成作为河关运行费用,其余的由山东地方截留。李浩然还向朱翊钧保证,上交内库的三成不会低于二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