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胆小如鼠

胆小如鼠

天启六年正月初六傍晚,建奴主力全军拔营撤退,匆匆结束了对锦州十余日的围攻,掉头向东,向着来路撤退而去。反复确认了这个消息准确无误后,锦州城里彻底沸腾了,大街小巷里火把通明,到处都挤满了欢呼庆祝的军民百姓,挥舞着火把又叫又跳,大笑痛哭,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如果不是张大少爷早就把城里的鞭炮烟花搜刮一空去做了火药武器,锦州城今夜只怕铁定要鞭炮响彻一夜,但饶是如此,锦州四门的城墙上,还是有无数的明军士兵对天鸣枪,乒乒乓乓乒乒乓乓,给欢庆胜利增添了许多气氛。

“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欢庆人群的中心当然是锦州兵备张好古张大少爷,张大少爷这几个月在锦州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锦州军民将士对张大少爷的印象也从最初的蔑视变成了现在的由衷钦佩,钦佩张大少爷与普通士兵的同甘共苦和清正廉洁,钦佩张大少爷的指挥若定,钦佩张大少爷的勇气智慧,更钦佩张大少爷与锦州城共存亡的舍生取义决心。所以在这个胜利的时刻,不管是明军将领还是普通士兵和锦州百姓,都纷纷自发的涌上张大少爷所在的锦州东门城楼,向张大少爷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祝贺。

“张兄弟,你这次真的立下盖世奇功了!”原任山海关总兵马世龙一把抱住张大少爷,含着眼泪叫道:“你不光带着我们顶住了建奴进攻,守住了锦州城,还把努儿哈赤老建奴也打成了重伤,你救了我们锦州军队,也救了我们锦州所有百姓啊!”其他的明军将领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张兄弟的这个功劳真是大的没边了。”“把努儿哈赤老建奴打成重伤,奏报送到京城,不知道皇上和九千岁要乐成什么样子。”“张兄弟,你才是当世第一名将!”“探花郎,咱家这次可跟着你沾大光了。”

“各位将士,锦州的父老乡亲们,请冷静,请冷静。”与欣喜若狂的锦州军民百姓截然相反,张大少爷的表情一直非常冷静,在城楼上挥手让众人冷静,好不容易把喧嚣平定下去,张大少爷这才大声说道:“各位大明军队的弟兄们,锦州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建奴撤兵了,锦州守住了,是值得庆祝,也值得高兴,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建奴的军队还没有走远,我们如果就此松懈怠慢,建奴的骑兵只要几个时辰,就可以重新杀到锦州城下,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张兄弟,我们明白。”马世龙收起脸上的笑容,立正向张大少爷行拱手礼,大声说道:“请张大人放心,建奴大军走远之前,我们锦州军队的将领士兵一定会象前几天一样小心戒备,轮流值勤,日夜巡城不断,绝对不给建奴军队半点可乘之机!”

满桂、赵率教和吴襄等将也是如此,都保证绝不会因为建奴撤兵而放松军纪,怠慢军情。张大少爷这才点头,又吩咐道:“那好,先让城墙上的无关人等回城庆祝,值勤军队重回岗位,随时备战。今天的晚饭可以给弟兄们加餐,但不许喝酒,更不准打开城门。”说到这,张大少爷板起脸,提高声音,厉声喝道:“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打开城门者,不管是谁,一律处斩!”

“谨遵兵备大人号令!”锦州众将打起精神答应——张大少爷给他们的印象除了不克扣兵饷和与士卒同甘共苦外,还有一条就是军法无情,凡是触犯军法被张大少爷抓到的,还没有一个能逃脱处罚。张大少爷又点点头,这才领着监军太监纪用和茅元仪、宋献策等人回城楼继续商议军情,明军诸将则迅速指挥军队驱逐妨碍值勤的锦州百姓回城,重新布置城防。

进得城楼,宋献策马上向张大少爷问道:“东家,看你的样子,好象还不太相信建奴大军真的撤兵吧?难道东家你看出什么蹊跷破绽了?”张大少爷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和蹊跷,但是我总觉得建奴退兵太快也太容易了。建奴这次南征,目的是抢夺粮食度过粮荒,结果不但没有抢到一颗一粒的粮食,反而在锦州城下损兵折将,就这么撤兵走了,也太不符合建奴贪婪残暴的性格了。”

“探花郎多心了。”纪用笑嘻嘻的说道:“建奴的军队是没捞到什么好处还蚀了兵马,可是老建奴努儿哈赤被你用红夷大炮打成重伤,他不撤兵行吗?要是他在锦州战场上死了,军心还不得大乱啊?到那时候,别说继续攻城抢粮食了,不被你抓住机会反击就算好的了。更何况他到现在还没确立继位人,他要是不赶着回去交接位置,他的几个建奴儿子一旦内讧打起来,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也要灰飞烟灭了。”

“东家,我也认为努儿哈赤如果真的受了重伤,那么建奴大军就非撤兵不可。”宋献策也赞同纪用的部分看法,却不敢肯定努儿哈赤是否真的已经受伤。张大少爷阴沉着脸盘算许久,吩咐道:“纪公公,我明天给那几个建奴降兵一点奖励,把他们补充到马世龙将军的军队里继续当兵,你安排你掌管的东厂密探暗中看好他们,一有异动,马上报我。”

纪用是监军太监,手里有明暗两套人马,专司监视明军将领和军中将士,暗中监视降兵自然是拿手好戏,所以一口答应。张大少爷又在心底喃喃说道:“努儿哈赤老建奴,我宁可不要这个盖世奇功,也不想让你死啊,要是你真的不小心被红夷大炮给轰死了,你的儿子黄焖鸡,可比你难对付得太多了……。”

………………

初七的早晨,以龙老四为首的五个建奴降兵被放出来了,张大少爷态度亲切的亲自接见后又赏给他们每人三十两银子,几个建奴降兵都是感激不尽,还非常高兴的接受了张大少爷把他们编入马世龙军队的安排。但出乎张大少爷预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几个建奴降兵并没有和任何可疑人物联系,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和言语,倒是建奴的军队越走越远,到了正月初十,建奴大军便已经撤过了杜家屯,同时明军搜遍了锦州附近的山谷树林,也没有发现建奴军队埋伏。这么一来,锦州城里除了张大少爷本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建奴大军真的已经退兵,百姓代表也纷纷涌到张大少爷面前,请求张大少爷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重建家园,以便开春耕作。

“少爷,外面又来一群右屯的百姓,请你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右屯整修房屋。”张石头愁眉苦脸的向张大少爷禀报道:“小的已经向他们解释得嗓子都冒烟了,说建奴还没走远,还没确定建奴的军队是不是真的退兵,让他们安心在锦州城里再等一段时间,可他们就是不听,还说不抓紧时间赶紧回去修好房子,等到开春,他们又要修房子又要耕作种田,就无论如何忙不过来了。”

“叫他们再等几天,等建奴的军队撤过了三岔河再说。”正在翻看《三国演义》的张大少爷头也不抬的回答,又补充说道:“顺便去给纪公公、陆万龄、茅元仪和其他文职官员捎一句话,让他们别闲着,多到百姓中间宣传安抚,让百姓安心多等一段时间。”

“好,我再去解释试试。”自认倒霉的张石头愁眉苦脸出去了。又过片刻,马世龙和满桂二将却又钻进了张大少爷的房间,一起向张大少爷叫嚷道:“张兄弟,建奴都已经走了四天了,我们可以打开城门出去了吧?弟兄们都在城里闷坏了,都想到城外去转一转,活动一下筋骨,顺便打点猎物改善伙食。”满桂又特别强调道:“张兄弟,还有我们的战马,再不出去溜溜,好马可就要被养坏了。”

“再等几天,等建奴的主力全部过了三岔河再说。”张大少爷还是那句话。马世龙和满桂交换一个眼色,最后由满桂吞吞吐吐的说道:“张兄弟,我们你是行事谨慎,不拿士兵和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才不开门。可是大部分的弟兄都不理解这点,都埋怨你不近人情,建奴撤走了四天了,还要让他们打仗的时候一样日夜轮勤,不让他们休息休息,还死活不开城门,还……还有人……。”

“还有人说我胆小如鼠,只会象乌龟一样躲在城里,是不是?”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反问道。满桂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张兄弟你放心,说这些话那几个士兵,都被我和马大哥下令抽了鞭子,让他们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不是什么胆小如鼠。”

“多谢两位大哥,军队麻烦你们多操点心,千万不能让他们懈怠轻敌,放松警惕。”张大少爷点头感谢,又问道:“马大哥,我们派去和宁远联系的信使,有没有消息送回来?还有宁远的斥候,有没有和我们恢复联系?”

“都没有。”马世龙摇头答道:“我们的信使是正月初七去的宁远,按路程计算,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昨天晚上他才到宁远,要等回音,还得有两三天的时间。”

“就算信使往返需要时间,可宁远的斥候怎么还没和我们联系呢?”张大少爷放下书,捏着光滑的下巴沉吟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宁远的斥候巡哨地点,应该包括锦州和右屯在内,建奴已经解除锦州包围四天了,怎么宁远的斥候还没出现?”

“我也很奇怪这件事,我们向南去的斥候,也没有撞见过宁远的斥候。”马世龙同样对这个问题大惑不解。张大少爷稍微盘算片刻,又命令道:“这样吧,让向南方去的斥候把巡哨距离加大一倍,数量也加一倍,一定要恢复和宁前、山海关的联系。”

“好,我一会就去安排。”马世龙答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张兄弟,还有一件事我得说一下,锦州开战以前,我们虽然囤积了足够的木材过冬取暖和守城用,可是今年的气候实在太冷,锦州城里的军队和百姓烧火取暖,用的木材远比往年多,守城战的时候用来砸建奴,还有修补城墙房屋,也用了相当不少。现在城里剩下的木材已经不是很多了,我们是不是派一些军队出去,再砍一些木材运回城里使用?”

“对,对,还有战马,一定得溜一溜了。”爱马如命的满桂也附和道。张大少爷无奈,又盘算片刻后,张大少爷只得苦笑说道:“那好,这样吧,今天拆开封堵西门的冰墙,从明天开始,每天派一千军队出城砍伐树木,满大哥你带骑兵出城溜马,顺便帮助运输木材和保护伐木士兵。不过还得记住两点,第一,军队出城,酉时前一定得回城,回城的时候还得给我仔细清点好人数。第二,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三门的封门冰墙不准动!”马世龙和满桂大喜过望,赶紧答应出去安排了。张大少爷则忧心忡忡,深知城门打开之时,很可能就是建奴大军掉头杀回之日。

…………

正月十一的清晨,锦州西门率先打开,满桂率领的一千骑兵带上马群,保护着一千步兵出城,开始活动战马和采伐木材,在狭小的城池里被憋了许久的士兵战马出得城后,自然少不得狂奔乱跑活动筋骨,呼吸冰原清新纯净的空气。而锦州城里的百姓不明就里,纷纷涌到城门面前要求出城,张大少爷赶紧下令军队阻拦,费了很多口舌才把百姓劝回城里。不过一天时间下来,几千士兵砍伐的木材并不很多,锦州众将又到张大少爷面前提出要求,希望能扩大出城军队规模,一次性将木材采伐足够,张大少爷则严词拒绝,不肯冒一点风险。

张大少爷的担心也是有原因的,正月十一和正月十二连续两天的时间里,锦州守军始终没有和宁前恢复联系,派出去的信使和斥候也是一去不回,没有一点消息带回锦州城中,而侦察建奴大军动静的斥候虽然还有消息回报,说是建奴大军还在撤退,但是除去他们在路途上耽搁的时间,张大少爷对建奴大军的动向掌握,始终要比实际情况晚上一天以上。面对这么复杂晦暗的局面,胆小如鼠的张大少爷行事自然是更加谨慎,生怕出一点意外,但张大少爷并不知道的是,对他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少爷,少爷,不好了!”正月十三清晨,为了分析复杂战局而彻夜未眠的张大少爷刚刚睡着,张石头就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房间,向张大少爷叫道:“少爷,快去东门,东门出大事了,打算回右屯的右屯百姓,正在拆封堵东门的冰墙!”

“什么?”张大少爷猛的睁开眼睛,从炕上跳起来胡乱穿好衣服,领上亲兵就直冲锦州东门。到得现场一看,果然有大量的百姓推着小车背着包裹拥挤在锦州东门旁,还有一些百姓和士兵正在用铁钎凿挖堵城门的冰墙,张大少爷勃然大怒,挤上去吼道:“住手!是谁让你们拆墙的?”

“张大人来了,张大人来了。”靠着前些天建立起来的威信,正在凿墙的百姓士兵立即住手,还主动迎上来打招呼。张大少爷则气得脸色铁青,把其中的东门城门官揪出来,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吼道:“混帐东西,是谁让你拆墙的?建奴的大军要是突然掉头杀来怎么办?”

“大人,建奴军队都已经退兵了,怎么还会回来?”那城门官捂着被张大少爷打肿的脸,委屈的说道:“右屯和小凌河的百姓房屋都被烧了,现在建奴退兵了,那里的百姓要回去修房子准备春耕,我要是不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耽搁了他们的春耕,到了今年秋天他们吃什么?”

“这么说来,同意百姓凿开护门城墙的人是你了?”张大少爷阴沉着脸问道。那城门官委屈答道:“大人,我是为百姓好……。”

“我不管你是不是为了百姓,我是问,是不是你同意打开东门城墙?”张大少爷提高声音吼道。那城门官点头,承认是自己擅自做主。张大少爷狰狞一笑,又向闻讯赶来的锦州参将马世龙问道:“马将军,关于城门的问题,当初本官是怎么下令的?”

“回张大人,当时大人说过,没有你的直接命令,擅自打开城门者,一律斩首。”马世龙立正回答。马世龙又想再说些什么时,张大少爷却挥手制止,喝道:“记得这条命令就好,来人,把这个城门官推下去,斩首示众!以正军纪!”

“啊?!”张大少爷话音未落,那城门官已经傻眼惊叫起来,周围的明军士兵和锦州百姓也是一片大哗。马世龙赶紧说道:““张兄弟,他是有错,可他也有功劳,这次建奴攻打锦州,他一个人就斩首三具,请你看在他的功劳份上,饶他一命吧。”

“不行,军令如山,他身为门官带头违反军令,不能饶。”张大少爷铁青着脸喝道:“还楞着干什么?把他推上城头斩首,以儆效尤!”

“张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那城门官这才作慌,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周围的百姓也跪倒了一大片,纷纷为那城门官求情,都说那城门官是为了自己们着想才违反军令,请张大少爷网开一面,饶那门官一命,闻讯赶来的锦州诸将同样如此,都是下跪求情,希望张大少爷能饶过那名城门官。面对一片求饶声音,张大少爷放缓口气,向那城门官说道:“好吧,看在你是好心为了百姓着想的份上,本官可以饶恕你的一部分罪过。”

“多谢张大人,多谢张大人。”那城门官还以为自己已经死里逃生,赶紧磕头感谢。不曾想张大少爷又阴阴说道:“先别谢我,我饶恕你一部分罪过,是在你被斩首后按阵亡论,如数发给你的家人抚恤,让你安心上路。你的斩首之罪,本官可没有饶。”

“张大人——!”周围又响起一片哀怨求饶声音。张大少爷则理都不理,只是向亲兵喝道:“把他推上城头,斩首示众!”

“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倒霉城门官的哭喊伸冤声中,张大少爷的亲兵一轰而上,把他捆上城墙,当众砍下首级警示明军将士。血淋淋的人头落地时,明军将士骚动的心情冷却下去,锦州百姓对张大少爷的骂声却升了上来,绝大部分的百姓都认为张大少爷是胆小如鼠,被建奴的军队吓破了胆子,所以建奴大军都撤了几千里地了,张大少爷这个胆小鬼还不敢打开城门。但脸皮奇厚的张大少爷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骂声,只是命令马世龙另外安排人手修补已经被凿破的护门城墙,又领着亲兵队伍继续巡城,检查守军将士有无懈怠偷懒,一旦发现,立即惩处,硬是把锦州守军已经松懈的纪律给逼得重新严格起来。

百姓们暗底下沸腾的埋怨辱骂声中,又是一个白天迅速过去,可是锦州派去和宁远联系的斥候使者还是没有回音送来,张大少爷的心情难免更加焦急,坐立不安之下,张大少爷按习惯又领着亲兵队上到西门城楼,与那里的守将吴襄共同监督伐木士兵回城。张大少爷一行上得西门城楼时,伐木士兵正好在麻登云骑兵的保护下运木回城,城门口马嘶人叫,车队如龙,拥挤无比,张大少爷赶紧让吴襄派军队接应,并且命令道:“一定得清点好人数,千万不要让建奴混进城来。”

吴襄答应,命令军队接应组织,将运木车辆一一送进城中,并仔细清点人头数目。眼看走在前面的运木车队就要全部入城时,旁边吴襄的大儿子吴三桂忽然吼了起来,“父亲,张大人,情况不对,我们出去砍伐木材的步兵是一千人,回来多了六十人!”

“什么?”张大少爷和吴襄一起脸上变色,吴襄惊叫道:“三桂,你数清楚没有?有没有数错?”

“绝对没数错。”吴三桂用手一指身前箭垛上的用匕首尖刻出来的符号,大声说道:“父亲请看,孩儿每数一百人就刻一个横条,数了十个一百人,还多出六十人。”

“会不会是麻登云的骑兵下马帮忙?”吴襄还在考虑这个可能,张大少爷却已经铁青着脸喝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先把伐木回来的步兵集合在一起,再让麻登云加速进城,清点他的骑兵人数。还有,骑兵一进了城,马上关闭城门!再给我去向马世龙传令,让他调遣三千军队过来,帮助维持次序。”

命令一一传达,出城伐木的步兵迅速被集合在一起,麻登云的一千骑兵和马队也迅速进到了城中,也是集合在一起清点人头,结果一点之下,麻登云的骑兵一个不少。这么一来,张大少爷再也不敢迟疑了,赶紧下令军队包围那一千多名伐木士兵,要求他们一一报出队伍番号和所属将领,由将领确认后归队。和张大少爷预料的一样,他的命令向伐木士兵宣布后,士兵队伍中马上就有人大叫,“弟兄们,被发现了,快!杀向城门!”

“杀——!”六十来个改扮成明军士兵的建奴士兵拔出腰刀,挥刀砍杀着周围的明军士兵,冲向城门。张大少爷则冷静指挥道:“让我们的自己人扔下武器往左右散开,让建奴兵冲往城门。不扔武器的,一律斩首!”

“大明的弟兄们,快丢下武器左右散开!”包围伐木队伍的明军士兵大声叫喊,乱成一团的明军伐木士兵如初梦醒,赶紧纷纷扔下武器,高举着手跑回自己队伍,片刻之间,混进城里的五六十个建奴士兵就暴露无遗——当然,也有聪明的建奴士兵扔下武器,再次混进明军士兵队伍。不过张大少爷比他们更奸,扔下武器的伐木士兵就算逃出战圈,也得集合在一起重新筛选。而那伙建奴士兵也甚是悍勇,以寡敌众仍然向城门发动冲锋,妄图打开城门迎接建奴大军入城,只可惜准备充分的明军士兵根本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火枪鸟铳轮流射击,五十多个建奴士兵迅速被打成了蜂窝,带着满身的鲜血到阴曹地府去向他们的建奴主子邀功请赏去了。

“报——!”几乎是在最后一个建奴兵倒下的同时,一个接一个的传令兵冲到张大少爷面前,轮流向张大少爷禀报道:“启禀兵备大人,南门发现数量不明的建奴骑兵逼近!”“启禀大人,北门发现建奴骑兵!”“启禀大人,东门发现大队建奴骑兵!”“大人,建奴骑兵向我们西门冲来了!”

“都楞着干什么?”无数道钦佩的目光注视中,张大少爷微微一笑,大声说道:“留一千人继续筛选内奸,剩下的全都给老子上城墙去,建奴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得用火枪火炮给他们一个惊喜!还有,那天晚上来诈降的几个汉奸,也给老子马上抓起来,凌迟处死!”

“谨遵兵备大人号令!”锦州城里,再度响起锦州军民将士恭敬而又整齐的回答声音。

“轰!轰!轰!乒乒乓乓!乒乒乓乓!”密集的枪炮声中,原以为可以直接杀进锦州城里的建奴骑兵被葡萄弹和火枪子弹轰得血肉横飞,打得晕头转向,这些或是在风雪交加的深山老林里埋伏了许久、或是日夜兼程掉头杀回的建奴骑兵怎么也没想到,锦州城在解围数日之后,准备怎么还这么充分?防卫还这么严密?还有那些已经混进城里的敢死勇士,怎么还没打开城门迎接自己们入城?

“这些都是老子用挨骂换回来的。”张大少爷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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