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放我出去!”
“孙茂,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
高义信被软禁在孙家宜兰城的一座守卫森严的大院房间里,敲打着密不透风的门板,嘶哑着嗓子干吼着。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与高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孙家竟敢趁他逃避宜兰城之时将他手下仅存的一万士兵扣押了起来,再将他软禁在这座大院破屋中。
门外传来看守他的孙家士兵干笑的声音,说道:“高公子,你别叫了,我们家主此时正在府中与四城的守将商谈要事呢,我想我们家主很快就会放你回新竹城的,您就在这儿好吃好喝住着吧!”
“砰!”
高义信横脸气得发青,一拳狠狠砸到门板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宜兰城,孙府。
年仅二十七岁的孙茂一袭白衣,雍容地侧靠在大厅首座上,闭目休憩似地听着从大安、彰化城探听消息回来的人一一汇报在两城的所见所闻。
最后,那报信之人说道:“家主,你是没看见两城惨状啊,大安连屠三日,妇孺都未曾放过,而彰化城外更是堆满人头,足足十万的人头啊!呕...”
那报信之人说着说着脑中又浮现出一幕幕见到的情景,不由得反胃起来,赶忙捂住了嘴巴。
话音刚落,大厅中的几名将领纷纷耳语议论:
“这大宋官军也太狠了吧,这屠城可是有伤天和的阴损事啊,还连屠三城!”
“真是,那大宋平南侯真的才十七岁?”
“小小年纪,先不说他父亲官位显赫,就凭他能够连夺高家两城,也当得上大本事了,但是这手段却显得太过狠辣了,啧啧!”
“家主啊,这高家一完,您说这大宋的军队是不是将会把目标转到我们这儿啊?”
见着下方的将领与幕僚议论纷纷,孙茂并不恼怒,而是继续微闭眼睛,细细听着。
由于父亲早逝,他十九岁便登上家主之位,八年来他铲除异己扶持心腹,靠的就是隐忍二字。如果连属下的议论都听不得,他孙茂也不配当这个占有四府的孙氏家主了。
“笃笃笃!”
孙茂轻轻叩了叩右手边的茶几,示意众人安静,接着才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刚睡醒一般困意未散。
接过旁边侍女早已吹凉的茶水,孙茂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轻声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所谓的屠城,杀的都是高氏族人,东瀛人,高氏属下与东瀛人杂交的后人吗?两府的原住民、汉人,可是一个都没杀!杀光那些杂种对我们孙家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倒是对这大宋小侯爷很感兴趣啊!”
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将领问道:“家主是想与大宋官军合作?”
孙茂轻笑一声,将手中茶碗递给了旁边的侍女,道:“合作?我只是对这个人感兴趣而已,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不用我再说一遍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高家一亡那么大宋官军就占了大半以上的琉球岛,到时候合兵一处讨伐北部孙氏,那么被孙氏的四府之地被吞并就是迟早的事情。
只听孙茂又道:“与高岛横联盟抵抗大宋官军不仅是为了自保,而且还能从高岛横手中拿来新竹城,何乐而不为?”
早前他弓箭投书进新竹城后,高岛横的回复很明确:帮我高家夺回两城,我愿让新竹一城。
众人一听纷纷怔住,这新竹城可是高家的根基啊,这高岛横真舍得下本,更佩服家主的深谋远虑,如果抵御大宋官军成功,不仅斩断后顾之忧,更能获得新竹城,自此孙氏一家独大,稳稳压住高氏一族。
孙茂很满意底下众人的表情,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真的很好!
随即又道:“这大宋平南侯不能崛起啊,这万一崛起,琉球肯定没有我们孙氏的立足之地了,香秀,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是冲着身边那位替他斟茶递水的侍女。
那名叫香秀的侍女一怔,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孙茂一脚踹到小肚上,跪趴在了地上。
“拿下!”
孙茂冲着身边的士兵挥挥手,瞬间几名士兵就一拥而*香秀死死按到在地上。
“哼,如果不是在后山找到你搭建的鸽笼,又跟踪你每天晚上都跑到后山利用信鸽传书,还真不知道这平南侯竟然还在我府中安插眼线,厉害,厉害!”
说着说着,孙茂情不自禁地鼓起手掌。
一番石破天惊的话听着在场诸人冷汗淋漓,后背生风,万一这叫香秀的侍女在刚才的茶水中下了毒,家主饮过之后,这后果......
孙茂好像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笑道:“放心,她递上的那杯茶水本家主并未喝下,”说着从左手边的一个角落拿起一个一模一样的茶杯,冷笑道,“幸亏我早已调换,如果我喝下此杯茶水,早就化为一滩脓水了!”
于是将手中的茶水徐徐倒在了地上,茶水一洒到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黄色烟雾冒起。
厅中有识货的将领早已呼出“鹤顶红”三字。
孙茂走到香秀跟前,轻声细语地说道:“香秀,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混进我的府邸还当上了我的奉茶丫鬟,呵呵,你差一点就成功了!香秀,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去过,只要你肯说出我潜在府邸中的同党,并将宜兰城中的同党一并告知与我,我会给你一笔钱过上生活无忧的好日子。”
香秀冷静地抬起头来,一张平凡普通的脸蛋上忽然透出一股决绝,狞笑道:“平南侯爷能替我给父母养老送终,能送我弟弟上学堂念书,我还能图什么?只恨未能毒死你这个狗贼,平南侯的大军定会打进宜兰城,替,替我,报,报...噗!”
话未说完,一股血水自口中喷出,溅了孙茂一脸,而人已然断气。
旁边的士兵抓住香秀的下巴,撬开嘴一看,惊道:“家主,牙中有毒囊,她已经咬碎毒囊自尽了!”
孙茂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面露狰狞,两鬓青筋直现,丝毫没有先前的那番恬雅,森然道道:“哼,好你干个平南侯陈靖元,连这么个小小的密谍都如此狠辣决绝,可见主人的非同一般了!”随即又对众人吩咐道,“命令,即日起给我在府中,城中处处严查,只要形迹可疑的一律斩杀,宁枉勿纵!”
目睹完这一切,众人面面相觑,这查寻内奸细作可是头疼的事情,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枉死刀下了。
大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下人看着香秀如此决绝,瞬间香消玉殒,心中痛苦难挡。暗中死死握紧拳头,指甲刺透了皮肤沁出血丝,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道:“香秀妹子好走,侯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而浑然不知宜兰城发生这一幕的陈靖元在安排完亲卫分别将六月、李沅芷送回嘉义城后,已经进了彰化城。看着城门外两边叠放整整齐齐的头颅,排出几里地之远,诚然如他这么憎恨东瀛人,心中还是冷不丁地抽搐了一下。
当齐盛、雷五六、李绩兴、洪鹤武等人禀报高义信一万多人竟然凭空消失之时,他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唯一的答案便是还有其他途径离开彰化城。
张迁侯的天机府还是疏漏了,如果早早查得还有其他途径的话,定能将高义信一万人马灭在彰化城外。
就这时,没有随军出征的文廷玉也赶来了彰化城,一看见如此地狱般的惨状,忍不住又找了个角落干呕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面色苍白地走到陈靖元身边,道:“侯爷,之前大安城的捷报属下怕有变数所以擅作主张没有发出,今日是否连通彰化城的捷报一并发往朝廷啊?”
陈靖元点点头,道:“我已经草拟好!麻烦文长史替我誊抄一份即可。”
文廷玉看着身边这些个西瓜般大小的头颅心里发虚,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属下知道了,这便去操办!”
文廷玉刚一转身,就听陈靖元缓缓吟道:“杀一是为罪,
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咯噔,文廷玉听着这短诗脚步不由得趔趄了一下,心道,好大的杀伐之气,真不懂侯爷为何如此憎恨东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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