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艳阳高照天,肃杀凛冽的铁骑声愈发逼近新竹城,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慌,尼桑亚几名族长惊慌失措地纷纷联袂跑到了康巴的草棚里。
“不得了啦,康巴族长,听着动静是宋军的骑兵啊,撤吧,不然援军一来就完了。”布农族的族长滚着矮胖的身子扯着康巴衣袖喊道。
看着众人焦急的神色康巴犹豫道:“可是阿古力还没传信过来呢,现在撤兵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要不跟宋人援军周旋一番?”
尼桑亚冷哼一声,心道,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惦记宋人的财富?真是蠢猪!
随即说道:“康巴族长,你以为咱们十万大军都是披甲佩刀的百战之兵吗?你看看外面,都是些拿着锄头榔头镰刀的儿郎,面带菜色瘦排骨的农民,拿什么和宋军周旋?”
康巴还想劝几句,忽然门口进来人对着康巴喊道:“族长,不好了。我们的后路被宋人的骑兵斩断了,左边和右边两路还有好多宋军,全都是长枪兵和刀盾兵,族长,怎么办?”
这时又跑进来一人,颤着小腿哆嗦道:“族长完蛋了。”
被这话一咋呼,康巴腾地火气大盛一巴掌抽了过去,怒道:“你他妈才完蛋了,作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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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挨了一巴掌蜷缩在地,讷讷道:“族长,新竹城的宋军出,出城了。”
康巴大惊道:“什么?”
尼桑亚看着康巴一脸冷笑,哼道:“四面夹击,康巴族长啊,你将我们五族拖入绝境了。我看呐,你们那位泰雅勇士阿古力不是被宋军砍了脑袋就是彻底投降了宋军,唉...我怎会那么糊涂轻信了你呢?”
其余三名族长也是连连跺脚大呼后悔,埋怨自己鬼迷了心窍,财遮了眼睛。
康巴被阿美族族长尼桑亚说得心里直犯嘀咕,望着其余四位族长,询问道:“那么,撤?”
其余三人哪里还来得及点头啊,撒腿就往草棚外面跑,准备趁着大乱的那个空挡跑出宋军包围圈,潜回山中再作打算。
尼桑亚摇了摇头,颓丧道:“阿美族要在我尼桑亚手中断根绝种了,唉...”
康巴没有理会尼桑亚,叫来自己的心腹准备寻找时机逃回泰雅部落。
此时的外面早已杀声震天,马惊人惶,形势正如预料一般,一边倒。
面对着几万大宋的血战老兵,这些拿着竹竿,锄头镰刀,只会操持田地的高山原住民又怎么是对手呢?
宋军战马弯刀所到之处,原住民不是闻风窜逃便是匍地乞命,看得沐春、贺纲、齐盛等人目瞪口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什么乌合之众啊,比纸糊的纸人儿都要来得不堪一击...
齐盛的新竹城两万兵马一边围堵一边喊着:
“平南侯有令:投降者不杀!”
“平南侯有令:投降者入汉籍!”
“平南侯有令:入了汉籍领银子,吃饱穿暖有房住!”
“五族村寨已被踏平,族长势力全被剿灭,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已安全。”
这些话被近两万人一喊出,如一阵旋风般扩散而出,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那所起到的效果比任何刀枪剑戟来得都要快。
原住民本来就受族长盘剥欺辱
,一听到宋军喊得这些话,四处逃窜的原住民顿时纷纷将手中的竹竿榔头扔得遍地都是,或抱头蹲下,或伏地瑟瑟,或呆若木鸡般杵在原地。
见还有亡命抵抗冥顽不灵的同胞,早已投降的原住民竟然充当急先锋,劝说对方拆起族长的台来:
“莫桑大哥,族长他们待我们如猪狗,干嘛还替他们卖命?快快降了吧?”
“没错,你们没听见宋军说吗?部族里看守我们家眷的那些老爷们已经被宋军剿灭了,我们何不下山入了汉籍呢?领了银子买田盖房,以后也和汉人一样吃饱穿暖送娃子上学堂啊。”
“就是,多达,你小子还不放下马刀?你爹他们早就投降了,你想死不成?入汉籍当汉人有甚不好?快,听你大叔我的话,不然你就等着你爹给你收尸吧。”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齐盛大赞,人心战术果然非同凡响,本来还以为收拾起十万民夫来也得费上一番功夫,没成想竟如此顺风顺水,真是人心向背,回天乏术啊。
沐春、贺纲两人策马跑到齐盛身边彼此打了个招呼,只听沐春嘟囔着嘴叫嚣道:“这打的是什么鸟仗啊,一刀一剑未发就如此收场,嗨,亏得俺老黑还没日没夜地长途跋涉,早知道老子就在彰化城里抱着我的美娇娘睡觉了,那娘们的功夫真不是盖得,老贺,老齐,改天你俩来彰化城,我让你俩试试,啧啧,要命。”
美娇娘自然指的便是高岛横的夫人,东瀛老娘们源野津美了。
贺纲和齐盛一听这厮又提起这重口味,彼此会心一笑摇着头婉拒了沐春。
贺纲胳膊肘顶了下沐春,道:“你这厮既然闲的蛋疼,就把活捉五族族长的任务交给你了,侯爷可是说了,这五人要押解到卑南皇城开刀问斩的。”
沐春嘶了一声,疑惑道:“要活的?行嘞,交给俺啦。”
说完调转马头吩咐骑兵协分五路搜寻各族的族长。
而齐盛和贺纲二人也开始收拢起人数达近十万的原住民来,这十万人一下子挤入新竹府,可真够郭敬仪头疼的了。
果不其然,此时的知府郭敬仪正是连坐下喝杯水,躲到角落放个屁的时间都没有。早上刚在衙门口督促吏员们给迁徙下山的原住民们入籍发放银子,中午还没吃完午饭就被衙役通知,新竹城的几名富绅代表府外请求见上郭大人一面。
郭敬仪一看名帖,几名富绅分别代表了新竹府的衣食住行几大行业的龙头老大,怎能怠慢?于是吩咐衙役将几名商贾富绅带到客厅,自己则放下筷子匆匆去了客厅。
几名富绅抬着遮住红布的匾额走进客厅,对郭敬仪行完礼之后一掀开红布,“泽被苍生”四个中正大字赫然在目,看得素来以救济苍生为己任的郭敬仪一阵激动。
郭敬仪邀请众人坐下,吩咐下人将匾额收好之后,轻笑道:“几位莫非是为了前几日关于允许商人子弟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之事而感谢本官的吗?”
正被他猜中下怀,其中新竹城米业的老板方大头起身赞道:“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我等商人自是不为衣食担忧,如今府衙出了告示,说朝廷允许我们商人子弟考取功名,为朝廷分忧,真,真是...”
说到这儿,方大头有些
梗咽了。
方家几代经商,钱财万贯良田千顷,可就是子孙后代无法考取功名做那官场人上人,这不仅是他方某人一家的遗憾,也是全琉球经商之人的心病啊。
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对着郭敬仪盈盈一拜,齐声说道:“郭家书香门第,祖上几代至大人都是琉球名闻遐迩的大儒,我等在郭大人治下,知道大人为官清廉,对于铜臭肯定不屑一顾,因此才连夜制成了这个匾额,以报大人之恩。”
郭敬仪听着众人的溢美之词,心中不胜自豪,书香门第,大儒传家正是他郭家,他郭敬仪最值得自豪的地方。
对着众人的赞誉和匾额他很是满意,笑道:“你们啊,应该感谢的是朝廷,是皇上,还有平南侯。”
接着,又将平南侯如何帮助商人子弟争取此事头头尾尾说了一遍。
方大头赞道:“平南侯那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小民等人怎能说见就见,既然平南侯敢为了商人子弟之事向朝廷捐献数百万两银子。方某人不才,愿意资助平南侯所建的书院,一万,不,五万两白银,好让新竹的寒门士子都有书可读,圣人教化传遍四方。”
其他众人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感慨,纷纷慷慨解囊,逐一说道:“我吴家布庄愿出资三万两白银,资助书院。”
“我秦家在新竹府各县酒楼十几家,全仰仗平南侯和郭大人的照顾,愿出资五万两白银,资助书院。”
“我丁家愿出资两万两白银...”
郭敬仪听罢,心道这倒是意外之财啊,书院和寒门士子都有平南侯的资助,哪里还需要你们这些钱啊,随即说道:“诸位,书院和寒门学子所需的银两,平南侯府还承担得起,不如这样,我将诸位的银两归入府衙,正好最近朝廷颁布原住民入我汉籍之事,城中原住民一下子涌入太多,干脆在城中东南西北四城区开设粥铺接济这些百姓如何?”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切都由知府大人做主。
最后郭敬仪听着城外涌入原住民的声音越来越响,随即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准备出府衙帮衬帮衬。
几名富绅又是一作揖行礼,之后在衙役地带领下离开了厅堂,出了府去。
郭敬仪穿戴好官服,刚要出门就被自己的女儿郭瑾璇抱住了手臂,只听女儿头一次破天荒地撒娇道:“爹爹,这粥铺之事就交由女儿去办吧?”
郭敬仪讶然,而后犹豫道:“这事繁琐的很,璇儿怎会想着沾手啊?”
郭瑾璇将父亲的官帽堪堪戴正,轻声说道:“那平南侯如此使唤爹爹,女儿看着心疼,我能不帮爹爹分忧呢?”
郭敬仪刮了下女儿的鼻梁,点头道:“好,女儿就是贴身小棉袄,璇儿短短一句话,爹爹的心头就暖和了。乖,为父先出府办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看着父亲远走,郭瑾璇走到书桌前写写画画开始计算起如何运用这笔银两来设粥铺之事了,不留神又看到书桌前陈靖元写给郭敬仪的书信,摊开一看,轻笑道:“真搞不懂,如此轻易就能让琉球十二府的商人对他感恩戴德,怎么写封书信字体还歪歪扭扭,难看得要死呢?堂堂侯爷也不嫌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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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