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不要惊慌,孩儿来也!”
月即伯策马回撤,不消半袋烟的功夫就返回到了王帐,只见王帐外的数百侍卫拼死与沐春的骑兵协抵抗着,一个接着一个坠马倒地。
而王帐后面,钦察汗王忙戈在一堆内侍的簇拥下徐徐后退,且有撤回萨莱之意。
“残宋余孽休得猖狂,”月即伯见着忙戈暂时无碍,心中也粗粗松了口气,对着身边数千王庭近卫军喝道,“勇士们,赤塔尔将军战死,两万轻骑兵覆灭殆尽,而哥萨克人更是趁势造反。如今汗王又被宋军围堵,危在旦夕,此时不报效汗王,何时再报?来,我大蒙古的勇士们,随本王子杀将进去,掩护汗王殿下撤回萨莱城。”
“报效汗王,报效汗王。”
“长生天保佑,大蒙古万岁。”
数千没脑的蒙古儿郎被王子月即伯这么一鼓噪,浑身充满热血,挥舞着手中弯刀直接冲进了沐春的两万骑兵协阵营当中,乱哄哄地杀将了起来。
这么浑不怕死的冲杀,直接将沐春的骑兵协打乱了阵脚,双方再次陷入混战。
眼瞅着就要抓_住钦察汗王,被这么数千孬货一捣乱,沐春气得哇哇直叫,手中大板斧左劈右挡,又是三名王庭近卫军坠马落地。
月即伯知道凭他五千王庭近卫军休想挡住两万宋军骑兵,即便挡住了,后面还有宋军十来万的步军,乃至造反的几万哥萨克骑兵。
总之一句话,钦察汗王此次率军出征败了,败得一踏涂地。
趁着自己王庭近卫军冲进宋骑兵阵营混乱的那个空档,月即伯策马绕道,没多久就来到王帐后面,父汗忙戈的身边。
一见一群内侍瑟瑟发抖地簇拥着坐骑上的钦察汗王忙戈,左顾右盼惶惶不知所措。
“该死的奴才,”月即伯手中马鞭啪的一声抽到一个内侍脸上,疼得那个内侍倒地直打滚,“竟然还在此耽搁,万一汗王有个损伤,你们这些奴才能担当的起吗?”
“啪啪!”
心情焦躁的月即伯甩着手中马鞭不断抽打着忙戈身边的内侍太监,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够了...”
一脸阴沉久久无语望着前方战场的忙戈突然冷喝一声。
只听忙戈狠狠吸了一口寒气,语气悲凉地问道:“前面败了?”
月即伯随即将赤塔尔战死,哥萨克人临阵倒戈之事一一说了出来,看着父汗那突然老去十岁的面庞,月即伯咬牙说道:“现在我王庭近卫军的勇士正阻挡着宋军的骑兵,父汗,我们撤吧,撤回萨莱城。”
撤退?
十三万人出征,回去只有几百人不到,让忙戈情何以堪?金帐汗国是他的祖父成吉思汗陛下赐封给他的父亲拔都,他的父亲拔都又传给了他,现在在他手中才短短二世,二世即亡,难道他与那秦二世胡亥一般无能吗?
不,不能回去,萨莱城的王公贵族们如何看他这个黄金家族的罪人?
月即伯看得出来父汗这是死要面子,但是不回去的下场就是被宋军枭了脑袋,最关键的是不回去的话,那汗王之位
可能就要花落别家了。王公中盯着汗王之位的不下好几人呢。
突兀,王帐中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满脸的灰烬,披头散发凌_乱不堪,关键是没有穿着蒙古人的服饰,刺客?
月即伯叮的一声抽_出腰间弯刀,对准来人然后呵斥左右道:“护驾,护住汗王。”
呀,来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喊道:“别,别,月即伯王子,我,我是高丽使者李成铉啊,”说着讲自己披头的长发撩_拨开来,露出一张脸庞,又对着钦察汗王叫道:“汗王,汗王殿下,我是李成铉啊,高丽的李成铉啊!”
呼,忙戈定下了神,月即伯宽下了心,原来是这厮,这么多人死他怎么还没死?
钦察汗王落寞地挥挥手,说道:“高丽使者,赶快逃命去吧,金帐汗国如今自身难保,更别提襄助高丽了,去吧,逃命去吧。”
逃命?
高丽国不知是否健存,金帐汗国也风雨飘摇,他李成铉往哪里逃?钦察汗王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于是李成铉跪地爬到钦察汗王的马蹄前,悲戚喊道:“汗王,宋军先灭高丽,再犯金帐汗国,狼子野心昭然若知。你不能放弃啊,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和月即伯王子可以退守萨莱城,徐图东山再起啊。”
凭一个小小的萨莱城,仅仅两万留守的蒙古骑兵,又如何是十几万宋军的对手?
死守,又能死守到多久?李成铉的话在忙戈耳中听来不过是一句善意的宽慰罢了。
而一旁的月即伯却是脑子瞬间清明,被李成铉的话所触动了心思,对着忙戈说道:“父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过了贝加尔湖的西面不就是我们大元朝的四大汗国之一,察合台汗国吗?我们金帐汗国与察合台汗国都是大元朝的四大汗国之一,而且彼此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没有道理不来相助。只要咱们能坚守萨莱城一个月,还怕求不来察合台汗国的援兵吗?”
察合台汗国?
蒙古大草原上的察合台汗国?
忙戈仿佛抓_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啊,如果能求来他们的援助,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啊。
忙戈一扫刚才的萎靡,拍着月即伯的肩膀赞道:“月即伯,我的儿子,你果然不再是待哺的雏鹰了,你比父汗冷静有远见,你已经是一头翱翔在天空的雄鹰了。回到萨莱城,我便将汗王之位传于你,将金帐汗国交到你的手中。”
这才是月即伯真正想要的东西。
闻言之后,月即伯神色飞扬地对着内侍们喊道:“快,舍弃一切累赘行礼,轻装回城,回萨莱城。”
说着对汗王忙戈说道:“父汗,为了不让宋军追击到,我们必须走捷径,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你随孩儿一起翻山越岭了。”
忙戈摇摇头,心道,连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随即对着月即伯喝道:“撤吧!”
这时李成铉也找来了一匹战马翻身上去,对着钦察汗王喊道:“外臣愿追随汗王。”
说完紧跟钦察汗王的战马,朝萨莱城方向撤去。
一个逃命汗王,一个落魄王子,一个高丽亡国之臣,再加上一群不男不女的内侍,一
路疲于奔命,构织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
待得钦察汗王忙戈一行跑远,五千王庭近卫军也被沐春的两万骑兵包了饺子。
等得他们剿灭了这五千王庭近卫军之后再来寻找钦察汗王的踪迹,已经遁影去无踪了。
跑丢了钦察汗王,连他的小崽子月即伯都失去了踪影,娘希匹,无奈之下的沐春一路破口大骂朝着陈靖元复命而去。
整个阵地战场上,鹰扬卫八协步军们正在打扫战场,而临阵倒戈的六万哥萨克骑兵则被圈拢到了一处,莫托和几名阵前起义的千户随着莫里尼一道前去面见了宋朝大都督,燕国公陈靖元。
在莫里尼的带领下,莫托和随行几名千户来到了阵地龙旗下的陈大都督处。
一见到陈大都督,几人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汉语。对于这莫托这几个阵前起义的哥萨克将领,陈靖元的态度还是热情的,勉励的同时对着几人又是一番嘉奖与兑现承诺。
陈靖元将六万哥萨克骑兵改编成哥萨克重骑兵,以六万人为一协,临时加封莫托为哥萨克重骑兵协的都统一职,暂时挂五品游击将军衔,至于其他几名千户,则一一领了六品校尉衔的营指挥使一职。
各有封赏,永不落空,这才是皆大欢喜。
陈靖元心思有了哥萨克重骑兵协的编制和人马,到时候在吩咐军备衙门按照自己和加恩休斯所提供的图纸打造六万具重骑兵铠甲出来,有了这六万重骑兵在手,对于挺进中原就又有了一分保障和助力。
为了区别莫托的重骑兵协,陈靖元更是突然想着将沐春的骑兵协改编成轻骑兵协,到时候一重一轻两大骑兵兵种稳操手中,再加上十几万的鹰扬卫步军和近十万的北洋军。即便挺进中原与蒙古人硬碰硬,也不会输得太过难看,更何况他手中还有炮兵团和山地营,稳胜不敢说,但是自保则是绰绰有余了。
一提到沐春,这厮就从山坡下赶了过来,一见大都督身边突然挤出这么多的红毛鬼没有搭理,而是垂头丧气地嘟囔道:“大都督,你罚俺吧,俺让那钦察汗王和他家的小崽子跑了,八成是溜回萨莱城了,唉...”
说完,沐春狠狠一跺脚,心中满是忏悔。
忙戈和月即伯竟然还能在团团大军围困中溜走了,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呐,随即问道旁边的莫托:“萨莱城有多少守兵?防御如何?”
可能是陈靖元说得太快,莫托的汉语二把刀,没有听清楚陈大都督讲的是什么?
狐疑地转头看了眼堂叔莫里尼。老红毛又用哥萨克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莫托这才听明白。
随后,莫托对着陈靖元恭敬说道:“萨莱城是金帐汗国的王庭所在,如今仅有两万蒙古骑兵守卫。”
嗤,才两万骑兵把守?呵呵,金帐汗国大势已去。
陈靖元突然转头望向中原方向,隔空喊道:“忽必烈,你元朝四大汗国,老子马上就要砍掉一个了,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将身上大氅重新系紧,对着金和尚和众人吼道:“传令,速速打扫战场收拢部队,兵发萨莱城,将那破城给为死死围了,咱们给忙戈帖木儿来个瓮中捉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