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茅房内灰尘布垢,残桌破椅东倒西坏,蛛丝网布的满地都是。他细细观看了茅房,也就两间房,床榻柜台都不见了,显然这个茅屋的主人搬家了,只留有一座土灶和外厅的败桌破椅。
“今日就在这里过了。”虽然天还没全暗下,林帛纶却也累的有够呛,抬手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喃喃自语从土灶里捡了些碳柴来到外厅,吹开火折燃起一堆火焰,拆下残桌破大椅便取起暖来。
病菌入体,身体自然虚弱,吃饱了,火焰烤的暖暖,这一日就迷迷糊糊过去了。
次日天宇蒙蒙亮起,细雨仍是不停。林帛纶醒来后摸了额头,烧已有些退了,喝了口清水,拆开最后一包肉干,吃足后,力气顿时上来,踢散留有余温的火灰,翻上马匹继续向西奔驰。
马儿这两天里只喝水未进食,就是最有长力的滇马也不太支撑得下去。林帛纶自然知道,不过身上的钱被抢,四下又没有村镇,就是想补给也没有办法。
这一日还没奔出二十里,马匹已经气喘如牛,可是路上却出现了车马行人。他一个震奋,顺着前面那条叉道奔去,原来的泞泥的山道倏地括开,竟是官道,有老汉推着车,有农妇挽着篮,有商人骑马,虽然各不相同,却是一致朝前面匆匆而行。
这一见,林帛纶生命力顿时恢复了,驾的一声,扬鞭朝前狂冲。所料不错,当树木水流左右分开,前面蓦地升起座巨大堡垒,城外道官道四通八达,城门伫守着兵士,大量的小摊都架有蓬伞,排的很长地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没搭理马匹吐沫,他自顾朝前面大城狂奔,这座城单外面就如此热闹,肯定千年古城,说不定是苏州,说不定是扬州。兴奋想得,忽地胯下一声长嘶,倏地马匹矮了下去,接踵来至是天旋地转,没搞清发生什么事,砰的一声下巴剧烈痛疼,泥水全进口腔。
四下吆喝的商贬旅人见有人从马匹掉下来,皆然举目往那人瞧去,目光齐聚在倒地吐沫的马匹身上,人人是张嘴结舌,难于相信这小子竟然把号称最有长力的滇马折腾到吐沫,着实不简单啊。
林帛纶这一跤摔的十足十,哀嚎扶着下巴翻坐于泥水中,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泥巴,恼火愤怒蹦起,气指吐沫的马匹。“你他娘的,不行了不会叫一声吗?给老子说倒就倒,果然是没脑畜牲。跟某某某人一模一样。”
观围百姓见小哥叉腰指骂吐沫马儿,压根就不知道某某某是谁,整齐白眼上翻,哄的一声散开往城门继续行进。
林帛纶嘴巴尤极厉害,一直骂,骂到马匹惭愧地闭上双眼,停吐白沫,他才认为马儿在反省了,恨恨合上了嘴巴,拍了拍襟摆,转身跨步就往热闹又巨大的城池跨迈行去。
“我操!”刚转身,咋见城上写着的那两个字,林帛纶再也忍不住上蹦跳,吓的身行人皆也跟着他蹦跳而起,茫然顺着他上指的手臂往临安城看去,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地摇了摇头,骂了句神经病继续往城里走入。
“临安?”下巴哐当坠地,林帛纶愕然扭头左观右瞧,哪里像临安了?难道这个大宋有两个临安城?
“大爷,老大爷……”弄不懂,他急忙抓住路过的一名老人,很是抓狂指着城上仨字急道:“这里是临安?”
进城的老大爷被抓了个莫名其妙,点头上指道:“就是临安,不都写着了吗。”
“可是……”林帛纶额头泛黑,结舌抡挥双手乱比了一通,满脸通红咆哮:“前天我刚刚从临安出来,而且临安城外有条大河,这里又没有大河,怎么可能是临安啊。”
老大爷被吼的一愣一愣,脑袋卡停了数秒,缓慢把手臂往北面横道:“有条大河的临安是北城,这里是西城。”话落,似也很纳闷,拍掉他紧抓的手掌,抠着脑门往城门走道:“从北城到西城走内道不用三个时辰就到了,这小哥怎么这般的折腾?”
哐当,林帛纶破碎了,一张老脸不论怎么看都跟驴脸一模一样,很难去相信他累死累活,不仅淋雨、发烧、被抢等等等等,竟然全都是自找苦吃?
忍受不了,他指着城墙仨字咆哮。“我恨你……”完后,双耸败垮,回看一眼仍处在惭愧里不愿睁眼的马匹,很冤地道:“马大哥,该愧惭的是老子,您老可真冤啊。”
临安西城其实和北城没什么不一样,棋盘的道路四通八达,房舍、商店也都差不多,不过这里却没有北城的混杂,人流虽然也多,但和北城相比却少了许多,因为不混杂,看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啧,下雨天还摇你妈的扇啊。”甫一拐过条大道,林帛纶超级不爽瞪看伫足于城内圆湖前的数人,目光一撇,往风度翩翩的才子身边瞧去,见着三名打扮婉约的少女,撑着花伞正和才子们吟诗作对,忍不住再骂:“下雨天你们特么地撑伞站在水边吟毛诗,作毛对啊,老子诅咒你们全都掉进湖里喂王八。”
“水波十敛雨蜻点,浩萦一帘荷绽香……”走过撑着花伞的一干才子佳人,耳边听到的就是不知什么东东的诗句,他磨了磨牙怒转过目光,见着撑伞娘门帘裙微翘,虽不知长的啥样,可却着实诱人。
林帛纶自认还没练到单瞧臀部就能判断娘门长的美不美,好奇无比侧步就往圆湖另一畔走去,仿佛也是在欣赏雨中初荷般,偷偷撇目往那三支小花伞瞅去。
雨中赏荷的四名才子和三名仕女自然也瞧见陌人,七人诗句嘎停齐目往陌人瞧去,突见此人扭头看来,三名仕女顿时一羞,马上侧身撇脸,哪里会不知晓这个粗人是假借何赏之名,实则是一窃芳容之徒。
“下作。”四名才子见此粗人这般,皆然气愤拂袖,一人道:“玲妹,荷花初绽于晨,明日定然已是含蕾全盛,咱们还是回书院吧。”
“嗯。”三女婉约含首,临去之际,绽目轻窥陌人一眼,七人匆匆便雨中结伴行离。
“不就看一眼吗?老子哪里下作了?我呸!”林帛纶咳出一口浓痰往水湖里呸出,超级不爽怒瞪水湖,但见此湖荷叶一片一片,几乎布满整个圆湖,荷叶上心蕾初绽,叶下鲤鱼喋吮,确实美不盛收。可再美你们他娘的下雨天欣赏个毛,直接说泡妞老子还不至于这么鄙视,什么玩意东西。
再往湖里再吐一口,他跨开步伐朝另一头走去,路上行人不是戴斗就是撑伞,来去甚多,迷雨更是把古色古香古道古房增添了浓浓诗情画意。
无目标跟着前面两名美臀往前行走,也不知到了哪里,当他从意yin里抽过神,不知何时身边来去的皆是穿着红网白衫的少年学子们。林帛纶狐疑,扭脖四周观眺,四下的商铺很规划,不是茶楼就是酒楼,不是酒楼就是书斋,大量学子们手持折扇,大量仕女手拾绣绢,有些进茶楼喝茶,有些在酒馆用膳,有些则在书斋挑选笔墨纸砚。少则两人,多则达十数人结伴,学府气息别样浓厚。
打来到这个鬼世界,林帛纶从来没见过这么盛景,前后左右观眺,怎么看怎么觉的像学校放学了。心里很是纳闷,边观瞧奇景边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前方左右蓦然出现围墙,大量的学校真的出现了,观看匾额有什么“六艺会馆”、“三才书院”、“北斗斋”等等等等,不下七八家,且都非常的巨大。大堆的才子仕女们正撑着伞从朱漆的大门鱼惯走出,男俊女娇,男凸女翘,不仅墨水味浓还美不盛收。
“还真是放学啊?”林帛纶心里讷闷,不是说古代女子不读书的吗?这里的少女怎么也都穿着红格白衫,头戴学子儒帽?
这个世界和南宋极为相似,两宋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学术鼎盛,文人辈出年代,更是一个重文轻武到令人吐血的时代。别说不是正史,就是正史里有些钱的人家也会把女儿送到学院,女儿有学问老父面上自也有光,况且能上学院的都是有些家底的富贵子弟,考不考得取功名在次,多认识些富贵人家没有什么不好,都是同窗,家里的生意自然会被照顾。
想不通,林帛纶呸声低骂:“啧,老子在想什么,不是有梁白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吗?娘门读书就读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个历史白痴压根就不明白,梁山伯和祝英台确实真有其人,不过梁山伯是明代人,祝英台则是南北朝人,两人相隔千年。祝英台本是侠女,劫富济贫,最后中了马文才埋伏被乱刀砍死,百姓将其厚葬并在坟上立碑,随着时代久远墓碑下沉,转眼到了明代。梁山伯是浙江宁波府银县县官,清正廉洁,死后下葬时刨出祝英台墓碑,百姓惋惜之余又不忍拆除祝墓,就这么相隔千年的两人被合葬在一起了。
除了故事荒唐外,况且年代也荒唐,五千年历史上下,女扮男装现象是在南北朝,而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所在的晋朝。南北时期,沉默千年的妇女开始觉醒,不甘安居于室,开始参与社会活动,打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规,女扮男妆上京读书甚广。若不是此恶延替,那么无才便是德的武则天她就个大字不识的文肓,纵给她天时、地利、人和也当不了皇帝。有关古代女子演变请参照小弟简篇,略过不提。
往前走着,林帛纶从几张稚嫩面收回目光,心想贡院是在东城,那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哥,西城学府虽然多,不过少年少女都还很小,不正是初中生和高中生吗?
想到初中生,林帛纶双眼咕噜腾转,摸了摸有点饿的肚皮,目光往来来去去的初中生搜寻,最后定在一个看起来很傻的羊牯身上。但见此羊,学子白衫中的腰间前镶着块漂亮白玉,腰间挂着块精致金锁,别人的折扇是竹作的,他的扇子则捆着银丝,而且胖嘟嘟圆脸看起来就很傻。他娘的,简直就是老天爷赐自已的一只大肥羊,不宰哪里对得起老天爷啊。
林帛纶不动声色,远远跟着拐过几条大道,来到一处看了便知是有钱人居住的街道。四下虽然来去百姓颇多,不过墙角屋檐下却没有小摊摆踪影,此时不勒索……不不不,收保护费,还待什么事候?猛地三个狠步上前,拽住羊牯就朝一条小巷拖入。
幼稚少年走的好好,忽然被人凶狠扯进一条阴暗胡同里,胖嘟嘟圆脸呆滞木愣,被按贴于墙上茫然侧歪脖子,见着按自已之人面孔凶恶,正对着自已吡牙裂嘴,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却是想不起他是何人,为何这般。困惑询问:“小哥,我与你相熟吗?为何这般摁按着我不放?”
撩起张非常狠恶的凶脸,可却没有吓到这只羊牯,林帛纶噔时大觉失败,改变策略地放开按住他的双手,卸下狠脸嘿嘿撇腿把手肋撑靠在他肩膀上,贼眼上下瞟看了一翻,抢过他紧握于手中的扇子,啪开轻扇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呃?”扇子被抢,幼稚少年愣了愣,歪了歪被他手肋压靠的肩膀,斯文有礼回道:“我姓金,单名一个日字,不知大哥贵姓,是何尊称?”
“金日?今日?”林帛纶哑然,眯眼扫视他半会,心想人矬名也矬。再想还真是人如其名,果然是金光闪闪,注定今日要被自已抢。嘿嘿阴笑收回扇子,往他襟口插入,温柔亲切询问:“读书很辛苦吧?是不是经常让人欺负了呀?”
金日疑惑,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从衣襟里收回折扇,摇头回道:“夫子仁爱,并不辛苦。同窗皆手足,怎么会有欺负之事。”
“少来了,让人打了就让人打了,别跟我来这套。”拍开他文质彬彬的抱拳,林帛纶伸手摘拾他腰前挂着的金锁把玩,一如地痞流氓,哼哼嘿嘿道:“放心吧,以后我罩你,有人打你就报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