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烟但笑不语,这时远处传来阵阵回避官锣,诸人齐一时停下欢笑,举目向远方街头眺去,见着百姓分开,兵甲行入了。吴先奉急往衙内邀请:“三位夫人请入大堂,此事不难,交由我等便行。”
“是呀。”柳秋春含笑点头,手邀大门笑道:“能得小帅爷如此喜爱,我们可得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皇甫烟谢一句,摇头笑道:“他呀,什么都好,就是此举差强人意了些,有劳三位大人,事后定重重答谢。”
“嗳,瞧郡主说的是哪里话,区区小事答什么谢。”三人眨眼就把夫人换回郡主,里内友谊之情尽人皆知,一连三邀把她们请进内堂,礼数无一不足之处。
客人行前,皇甫烟三人入了司衙,但见直通衙堂的生死道头立足兵部刀甲,顺生死道而前,中端是枢密府血卫,直到堂前则是三司黄绒侍卫;入了衙堂,左右刑具一应俱全,上摆巨大红木审案,头悬光明正大,左右置有黑木陪案,一曰八宅明镜,一曰清政廉明;审台而下,六张青案,纸墨纸砚一应具齐,各典正、赤令、书丞、校录着青牙撩袍,伫桌而站;再下侧是衙役、刑役,持棍而立,面无表情,动也不动,浓浓威严逼人魂魄。
“哇……”头次见到这种阵仗龙无双叹呼出声,风若能却心里惧怕,手掌轻轻抓着还敢哇叫的顽劣妹妹,低声道:“不要说话。”
吴先奉三人皆知小帅爷未过门的这位风夫人是江湖草芥,别说三堂齐审的大阵仗,就是一个赤县令的堂衙都能吓到她,赶忙陪笑往设立于左面的三张精致桌椅邀道:“夫人还请先坐,不一会儿就将完事。”
皇甫烟知风若能害怕,安抚地牵过她的手掌往坐案而去,低声笑道:“若能无勿害怕,您是永宁郡君,口衔金册,金册带在身了吗?”
见着如此威严阵仗,风若能整张脸都吓白了,她只是一个江湖草芥,逞凶斗狠常让官府追,本来见到官府心里就害怕了三分,何况是这种超级恐怖的三堂齐审。小心亦亦咽了咽沫液,骇惧观看前方那一座烧的劈吧响的烙炉,快哭地摇头抖道:“金……金册在房……房里,没带在身……身上。”
龙无双不太明白,不就是个司衙嘛,有没有这么害怕呀?嘀咕从怀里掏出被强行携带的郡主玉册,安心地往她颤抖的双手一塞道:“好啦,有这一本册子,除非是宗府下碟来抓,不然谁都不能拿你不能怎么样,先借给你保命,没事,没事。”
这句保命让皇甫烟白眼上翻,没好气瞪看还在欺负若能的龙无双,低声威胁:“再欺负若能,相公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好啦。”本来是安慰,可没想到却把若能吓的脸更白,龙无双嘴巴劂起,把快被抓烂的玉册收回怀里,凑耳道:“若能你很笨啦,越是杀人凶手越要装作没事,都像你这么个样子,那天下的杀人犯不全被抓光了吗?”
“无双……”皇甫烟快要崩溃了,她到底是在安抚还是在恐吓啊?急忙抱住抖念没有杀人的风若能,耳边低语:“这里面全都是咱们的人,别害怕,想想相公,想想相公就没事了。”
风若能明明就没有杀人,可看着那架架刑具心里就无比的惧怕,赶紧闭上双眼想夫君,想他的宠爱,想他的风趣,想他的不要脸,奇异的恐惧慢慢平稳了下来,慢慢睁开双眼,想得夫君是大元帅,他们若要刑自已,夫君会杀了所有人的,夫君很宠她,容不得她受伤,渐渐的刑具不再那么可怕了,官差们无表情的板脸也不恐怖了,她已经不是追给官府追的江湖草芥了,是永宁郡君,是一品夫人。
龙无双好奇观看风若能眼里渐消的恐惧,瞠目结舌哑然道:“有没有这么灵呀?”
慢慢消下骇意,聆听这话,风若能鼓起双腮,血色恢复了一些,气道:“妹妹你再欺负我,我就不为你瞒着坏事,统统告诉夫君。”
听得坏事,皇甫烟芝眉微微上挑,皮笑肉不笑转看龙无双,像是很好奇询问:“无双,你都干了什么坏事啊,说来给姐姐听听好不好?”
“哪……哪有呀。”龙无双急忙摇摆小手,看着生气的风若能,小手合十作出副求饶之举。“好啦,算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风若能气嘟嘟嗔了一句,瞥见人灵灵被押来了,急嘘了一声,挪了挪娇臀静静端坐着看审。
金灵灵自晌午便失魂失魄,一脸的苍白,坐在马车内无法回过半个神,却也有些想不通,她既是犯人为何却不坐囚反坐着车?
很长的路途停止,听得官兵吆喝下车,她从恍惚里抽回过神,掀帘走下车踏,举目往清空的街道眺看,四下全都是兵马,大量围观的百姓被左右堵在街口,衙门旁堆着如山高的简布,今日之祸皆因这些布匹而起。
“不关我的事,我和姓金的没关系,已经没有关系了。”耳闻姨娘哭闹声,金灵灵苍白的脸蛋更显疲惫,事到如今哭叫又能如何?沉沉叹了一口气,说再多亦也无用,步伐沉重跟前官兵入衙领罪。
金灵灵所犯是兵案,司衙管不着,兵部尚书吴先奉端坐正堂,下次左右分别是仪同三司柳春秋,同枢密院事卫七雄。三位极品大管坐镇大堂,身上服官威挺,眉竖目怒,不必说上片语便让人吓的尿都下来。
饶是金夫人此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皮,自走上生死道,眼泪都被吓停了,布满浓浓恐怖的肥眼咕噜腾转,双腿发软让兵士提着往衙堂而入,肥目一见左右架满的各种刑具,呜的一声,眼白止不停上翻,当场吓晕了过去。
龙无双见金夫人被提进来就昏死了过去,顽皮的双眼咕噜一转,悄悄绽立起,移开桌子弯身嘘道:“这头母猪太气人了,不打她也要吓死她才解气。”
侧目下视往公堂蹑步而走的无双,皇甫烟无奈轻叹:“别太过份了,吓两吓就好。”
“交给我。”龙无双嘻嘻笑了一记,心想就如姐姐这般善良也对死母猪反感到这般,这次不吓死你才怪,咻的一声如闪电侠往吴先奉高高在上的红木官案窜入,缩躲在椅旁嘘声急道:“死母猪吓昏了,你快拍案喝叱,活活吓死她。”
今日主审是吴先奉,人犯入堂正要开口,突见龙小姐躲来,老脸先是一怔,随即又觉好笑,想想反正这个堂是假的,就任她胡闹去了,可谁是死母猪?
他蓦地板下恶板,挤瞪倍狠凶目,往带来的三名人犯瞧去,金灵灵自然不是,金灵灵之弟也不是,那么……
“啪!”一声巨大的案木敲起,面无表情的衙役平板拉起威声:“威……武……”
柳春秋和卫七雄也被这个惊木啪愣了,惊见小帅爷的心上人卟通往地里跪下,两人猝然跳立而起,茫然扭目往吴先奉瞧去,见他也跳立而起,心里疑惑之极,这位大人吃错药了,不是说定不拍案木的吗?
瞧见金灵灵卟跪而下,吴先奉顿时老脸一哀,紧急按停拉长吆喊的差衙,想要很威严的喝起小帅爷心头爱,不料出口却是绵羊音:“呃,金小姐不必下跪,起来,咩~”
左右差衙威武没完就被按停,所有人本就疑惑,现在听得兵部尚书羊叫,张张板脸顿时愣了,虽然没跟过兵部尚书审堂,但瞧犯下兵案的几乎都遍体鳞伤,再看尚书大人那一张黑社会狠脸,哪里是会发出这种头皮发麻的声音的?众卫不明所以地齐觑了一眼,撑棍低下头,不知在搞什么东西。
突闻大人绵声唤起,一直低头不敢乱看的金灵灵错愕抬眼上看,突地眼角瞥见郡主身影,马上就恍然顿悟出定是她从中周旋,才至大人按下怒火这般温和相待,当即颤巍巍从地上爬起,身躯微微侧转对皇甫烟施了一记万福,见她微笑含着,心下安了一稳,不敢多言片语,垂首立于大堂中央等待审讯。
昏这去的金夫人被堂木啪醒,被兵甲拽立起时,肥目轻轻往上一瞧,骇见三位大人脸恶如匪,怒目而视,瞬间三魂七魄吓的四散,留有一魂一魄的肥躯抽抖着,尿液一滴一滴渗湿了亵裤,所幸外有裙子摭掩,未见垮档水渍。万骇中,瞧金灵灵给人施福,肥目往侧瞧去,忽见郡主,便如浮海里见着一块孤板,吓的手足无措哽吱嚎咆:“救命呀郡主,不管我的事,都是金灵灵,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是她娘亲,早就没关系了,您相信我,求求您救救我。”
皇甫烟没想金夫人在公堂之上还敢这般泼皮,皱眉之际,忽地正堂砰啪巨响,但听得吴先奉森严咆喝:“大胆叼妇,竟敢在公堂之上吵吵闹闹?身为金府家长,吃穿用度皆出金府,岂有不干关系之理。”叱落,从刑筒内抽出六只火签,重重往地下掷喝:“给我重重掌嘴。”
火签落地,吴奉先官案下响起一道极轻咯吱声音,金灵灵她们站在堂中自然没听到,可是错愕的柳春秋和卫七雄都听到了,恍然顿悟起吴先奉怎么突然这么的神勇,原来是夫人躲在他案下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