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绝城雁荡山下,东山门口。
守将舒哈田右手紧紧的抓住韩少保,两眼死死的盯着他,却见韩少保镇定自若,毫无波澜,平静如常。
韩少保背着右手,向其温苏媚和王乔烈招手示意,暂且不要妄动。
韩少保处变不惊,瞧着舒哈田,不动声色,想看看舒哈田到底想什么。韩少保双眼如炬,丝毫不乱,却见舒哈田突然大笑了起来,松开了抓住韩少保的手,如此怪异举动,令韩少保等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何用意。
守将舒哈田笑说道:“本将军适才与你逗趣打闹,莫要往心里去啊。”
韩少保见其笑脸相迎,也是赔着欢笑,不愿与舒哈田闹僵,只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温苏媚和王乔烈按耐住性子,但也仍然不敢放松,紧紧的盯着周边十绝城守护山门兵士。
舒哈田让开身子,作势请字,指着上山之路,与韩少保说道:“壮士,请吧。”
韩少保虽不知舒哈田突然反复是何用意,但也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韩少保心道:“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本想以此为敲门金砖,却遭遇这等事情,难道是我低估了此人的忠心?或许是用金银手段来收买行贿,有些大意冒失了。哼,小爷偏就不信,这个世上当真有不爱金银美女之人。”韩少保抱拳行礼笑说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韩少保牵着小红马进入山门,温苏媚和王乔烈二人在后跟随。
东山门守将舒哈田见韩少保等三人走远,挥手招来身边一卫兵,与其说道:“派人去盯着他们,想办法查清楚这三人的真实身份底细,若有异动即刻来报。密切注视他们三人见过哪些人,事无巨细,一一回报本将军。”
卫兵得令,迅速离去。舒哈田看着逐渐远去的韩少保等三人,面有思虑,眼有打算。
韩少保、温苏媚和王乔烈三人上了山路,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达了十绝城东绝城门之下。
三人抬头仰视城门,但见城门上与山脚下同样有人题了东绝门三个大字,高高悬挂于城门之上,字体刚劲有力,魄力十足,笔走龙蛇,行如草书,乃是昔日的大周天子周宣帝所题写。
温苏媚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墙上东绝门三个大字,似有感触,头也不回,牵着马站到一边,边看边自言说道:“臭小子,刚才你以金银贿赂东山门守将,我觉得有些冒失了,怕是此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嫂嫂说得话在理,四哥,那人不是庸碌之辈,本已抓住却突然又放了我们,必不会有那么好心,想必心里在想着怎么算计我们。”王乔烈想着刚才在山脚下发生的事情,颇为古怪,抓了又放,绝不那么简单,心中不免担忧,与韩少保说道。
“我知道了,适才的确大意了,日后我再做什么事情自会小心。此人想要在背后算计我们,我等也不是吃素的,岂能如他所愿。”韩少保铿锵有力,看着比山门还要高大的东绝门城墙,与温苏媚和王乔烈二人说道:“走吧,咱们进城,看看着传说中极为恐怖的十绝城到底有多恐怖。”
三人进城,守城兵士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便就放韩少保等人进去,与在东山门脚下所遇到的严密盘缠则是天差地别,令韩少保等人对这一现象十分好奇,到底为何会如此。
韩少保等人进入十绝城,只见十绝城内部布局走向与大周其他诸城大体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街道两边的贩商走卒个个都带着刀剑,好像在做着小生意的同时,随时准备提着刀剑就要跟人厮杀斗殴而去。就连本地的六七岁小孩,所玩的玩具都是真的刀枪剑戟,相互殴打厮杀,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当街将同伴杀死,在这里也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民风实在彪悍,看得韩少保等人是瞠目结舌。
温苏媚三人牵着马一路向前走着,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仔细观察,街道边上的小商贩看着韩少保三人,犹如是看着块垂涎三尺的肥肉,眼露馋意,凶相毕现。
韩少保边走边与温苏媚和王乔烈二人小声说道:“媳妇,老六,小心点,他们来者不善,可别大意中了他们偷袭。”
两人应是,三人呈品字形队伍,韩少保在前,温苏媚和王乔烈在后左右两侧,步步为营,小心向前走去。
街道两边小商小贩,全都抽出了刀剑,两边人士颇为仇视,韩少保心觉不好,说道:“快走,他们准备要动手了。”
“四哥,难道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嘛?”王乔烈担忧说道。
“谁他/妈知道,与他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毛都不认识一根,哪个晓得为何如此,赶紧撒丫子麻溜的跑吧!”韩少保急说道。
韩少保刚一说完,还来不及跑,街道两边小商小贩拿着刀剑冲过来厮杀。
“他们来了!”韩少保一愣,抽出赤子剑,继而与二人说道:“成三角之势,别慌,稳住!”
王乔烈不禁咽了咽口水,手里拿着寒月刀,与温苏媚和韩少保二人背靠背,作势备战。这一幕,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在陈留国境内的广陵城那一战,与陈留军在广陵城内大打出手,若不是墨家古冶子先生关键时刻相救于他们,当真不知道那日是否能逃脱得开。只不过今日,不在广陵城,而在十绝城,没有了墨家古冶子何其墨者弟子,只有他们三人,是否能够逃脱险境,当真难料!
街道两方小商小贩相互冲了过来,韩少保等人正要与其厮杀,却见两边商贩目标不是韩少保等人,而是为相互对方,本都在做些小生意,却因相互指责对方抢了自己生意,便就大打出手,拿出刀剑,似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厮杀震天,血流成河,遍地狼藉,满目废墟疮痍。
韩少保等人即刻逃到别处,原本街道上尚有些其他人等,却见两边商贩相互砍杀,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两方人马相互打砸抢杀,掀翻了摊位,砸烂了物品,你来我往,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更有甚者,正在摊位后面屋子吃饭的商贩,闻听与对方正在厮打,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马刀,边砍边吃,白面馒头吃成了人血馒头,却是见怪不怪之事了。
韩少保、温苏媚和王乔烈三人牵着马躲在别处,看着眼前正在厮杀的小商小贩,实在想象不到,刚刚还是和颜悦色两边做着小生意的邻居,下一刻已经刀剑相向生死两处了,韩少保不禁感叹说道:“果然如老六和媳妇所言,此地民风甚是彪悍!”
半个时辰后,两方人马厮杀的差不多,早已在外等候的周军兵士走了过来将刚才参与厮杀的小商小贩全部围住,为首的乃是百夫长齐梓看着商贩,说道:“打坏一个摊位罚一锭银子,砸烂一个摊位罚一锭金子。交完钱后,自家各扫门前雪,若有哪家整改不到位,就别怪我齐梓手下无情了。”
百夫长齐梓一番话,听得韩少保等人真是闻所未闻,实在难以想象,世上竟会有这等奇特之事。心中更是好奇,纷纷看着商贩,是不是真会向百夫长说得那样照做。
两边参与厮杀的小商小贩,似乎颇为害怕百夫长齐梓,无人不敢不从,纷纷按照要求拿出金银,自觉的向周军交上罚银,周军士兵捧着一个大铜锣,挨家挨户去收罚银,有毁坏严重交不足罚银的商贩,竟然相互借钱,两方人马彼此凑足了份额,补上了罚银。刚才还杀得你死我活,现在却又如兄弟朋友一般替对方凑足罚银,这等奇闻,当真是世上罕见,滑天下之大稽!
韩少保、王乔烈和温苏媚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实在想象不到大周竟会有这等奇闻。本是杀父杀子杀兄杀弟之仇,现在却恍如是亲密无间的兄弟父子一般,真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韩少保感叹说道:“十绝城,怎会是这种模样?”
“我昔日也多少有过耳闻,常一笑置之并不当真,今日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温苏媚也是连连感叹。
“我王乔烈常自诩自己手段毒辣,今日与他们这些小商小贩相比,却连他们半点也比不上,实在是自愧啊。”王乔烈自愧不如说道。
“十绝城的民风,我韩少保总算是真正见着了,怪不得天子仅仅凭这些人马,就能将北方少数蛮族杀得溃不成军,有民如此,其军更是了得啊!”韩少保忍不住赞叹说道。
百夫齐梓收足了各家各户交上的罚银,带兵撤退,小商小贩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各家门前破烂废墟,更有甚者,两方人马还相互帮忙打扫,遇上些比较重的东西,互相搭把着手一起把活干了。如此亲密友善的邻里关系,若不是有幸提前见过了他们之前的厮杀,还当真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要迷惑,令韩少保等人瞠目结舌。
韩少保见两方商贩收拾清理的差不多了,便就走到最近处,与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客气的作揖打了声招呼。
壮年男子见韩少保等人不俗,不是一般人等,心中戒备,又见作揖行礼颇是有礼,不是寻常人等百姓,便就有些紧张,忙拦住韩少保,不让其行礼,说道:“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壮士怎么称呼?”韩少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