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乌巴奇倒是此处事件的最大收获者,原本此次在凉国与沙陀双方交战之时举行的武士招募令,就是乌巴奇的一次筹谋。因为数月前,乌巴奇带领的三千精锐凉军铁骑被武灵公主引诱,误入沙陀军设下的险境,凉军三千精锐铁骑被沙陀军全歼,乌巴奇身负重伤,在鲜于罗及其卫兵的拼死保护下,才突出重围,三千铁骑只有不到二十人活了下来。
凉王大怒,要不是念在乌巴奇这些年的功劳,当场就要把乌巴奇枭首祭旗!凉王觉得乌巴奇已垂垂老矣,不堪大用,贬斥他至内陆鸡岭关小镇为守城将军,名为颐养天年,实在已是罢官弃用。
身经百战败绩甚少的乌巴奇,此次所带凉军三千精锐铁骑竟被沙陀王的小女儿武灵公主娄平君打得全军覆没,一时间成为大凉王廷上众人耻笑对象。乌巴奇为洗涮耻辱,虽为鸡岭关小镇守城将军,却也不甘就此寂寞,向凉王申请举办武士招募令,招募天下武士,战场冲锋,前线杀敌,为凉王效命。
凉王同意乌巴奇的请求,乌巴奇此处举行的武士招募令,选拔出来的武士全部要被他带上与沙陀厮杀的战场。对此,乌巴奇绝不允许别人来捣乱,再加上武灵公主又让他栽了那么大跟头,才会要用那等卑劣手段对付武灵公主。若不是姜子提出更为物尽其用的办法,武灵公主娄平君下场亦是凄惨。
乌巴奇见如今事态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面对送上门来的沙陀兄妹,心中起了一条阴毒之计。不论娄鸣说话真假与否,把他带上前线战场,与沙陀厮杀拼命,一瞧便知真假。若真,可留之,日后有大用;若假,就弃之,当场斩其头。
韩少保说道:“将军,武灵公主已奄奄一息,她可不能死啊,死人可就不值钱了。”
韩少保此话用意,乌巴奇明了,乌巴奇说道:“鲜于将军,把武灵公主救活,本将军不要死人,我要她活!”
鲜于罗领命而去,带走了武灵公主娄平君。韩少保缓了口气,娄鸣未看武灵公主娄平君一眼。
“今日能擒获沙陀王的武灵公主娄平君,全是这位小兄弟之功,本将军定向王上为小兄弟请功。”乌巴奇说道。
韩少保说道:“功劳不功劳的就算了,在下就有个小小的请求。”
“有功之人,但说无妨。”乌巴奇说道。
“将军还记得今日比武,被娄鸣暗器打伤的那位武士嘛?他是在下的手足兄弟,不过还是奴籍身份,望请将军能废除他的奴籍身份。”韩少保说道。
“这是小事一桩,其他要求了?”乌巴奇问道。
韩少保行礼说道:“其他无求,仅此而已,其他皆是将军之功。”
韩少保的拍马屁功夫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全是那时候在工地干活时,包工头老拖着不发工资,韩少保又实在太穷急着钱用,便就天天围着包工头拍马屁,端茶倒水的伺候。时间久了,包工头见韩少保这般有眼色,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拖着不给,往往是工地班组所有人没拿到工资,他便先第一个拿到手。不过说来也讽刺,靠自己辛苦劳作换来的血汗钱,却要这样才能拿到工资,又不是偷盗抢来的,是理所应当得到的,实在是令人唏嘘。农民工不仅工资难拿,而且地位低下,韩少保刚当农民工那会,心直口快直来直去,为此没受吃亏受人白眼,随便一个有几个臭钱的小老板就能对比你爸年纪还大的老民工吆五喝六骂骂咧咧的,有时还要动手抽人。
社会没办法改变,那就只能人去适合这个社会,年轻时横冲直撞,初入社会一副天老大我老二不服就干的架势,一再的被现实啪啪打脸,自己为此奋斗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的东西,别人比划下手指之间已经唾手可得。人都说,越老越精明,其实不是精,那是亏吃多了,长记性了,被弱肉强食的社会彻底逼成了个做什么事情都要算计的人精,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往往现实就是给了你一巴掌之后,还要再打你另外一边脸。韩少保亏没少吃,记性也长了不少,上了年纪,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溜须拍马。谁不想当人上人,谁想给人点头哈腰跟个奴才似的,可是现实不是想得那般好,人有时,还真就得低头,不低头还真就不行。放弃大部分,尚能有小部分在自己手里,若是贪心拿了全部,估计连命都留不住。
乌巴奇见韩少保如此有眼色,当下大笑,欢喜说道:“放心,你兄弟废除奴籍身份一事,包在我乌巴奇身上,定会给你办妥!”
“那药膳堂全家老小被杀一事,将军怎么安排?”韩少保问道,毕竟药膳堂全家无辜惨杀,尤其是那六七岁小女孩,对待韩少保等人也算客气。
“这个不用担心,毕竟也是我凉国百姓,会妥善安置的。”乌巴奇回道。
韩少保谢过,乌巴奇扶起娄鸣,让他不要再跪着了。
娄鸣作揖行礼谢过乌巴奇,问道:“将军,那明日的武士招募比赛是否继续?”
“当然要继续,风雨无阻。”乌巴奇说道。
韩少保和姜子向乌巴奇将军告退,二人离了营帐,返回药膳堂,乌巴奇等人继续商量明天的武士招募大赛。
路上,姜子问话韩少保,说道:“少保兄弟,你刚刚为何要让在下说出那样的阴毒之计?这是他国之事,我等不要掺和进来为好。你叔父韩成子与陈留王和赵王之事,我与楚王之事,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韩少保明白姜子的担心,那姜子又说道:“我等俱是外人,不是诸王信任的家臣,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你虽最后一步做得不错,未跟乌巴奇过于贪婪。但是之前种种凶险百出,若乌巴奇不听你我之言,像陈留王的慕容纨、楚王的赫勃连那样,认为我等是在此卖弄口舌、搬弄是非之人,岂不悔之晚矣。”
“先生,我有分寸的。”韩少保解释说道。
“你有分寸?好,那我问你,乌巴奇此人你了解吗?沙陀王你了解吗?亦或凉王为人你了解吗?”姜子的三连问,倒把韩少保问蒙圈了。
韩少保心道:“我他嘛醉了,大哥,我第一次来你们这个世界好不好,我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个什么玩意啊。”韩少保笑嘻嘻说道:“这不有先生你了嘛?你是大才,周游天下,这些对你而言,还不门清啊。”
“门清?什么意思,怎么又说奇言怪语?你刚才实在是太过冒失了,倘若有一日咱们分手而别,再遇上这种事情,你作何打算?”姜子没好气的说道。
韩少保不知道,真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便向姜子请教,恭恭敬敬作揖说道:“先生教我。”
“你啊你,言多必失,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不明白了,唉...”姜子对韩少保实在无语,说道:“日后碰上今日之事,能避则避,摘择干净,实在躲避不去,就沉默不言,装傻充愣,保你无事。”
“我当你有什么高见了,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呗。”韩少保笑说道。
姜子一脸愠色的看着韩少保,韩少保嘿嘿一笑,一把搂住姜子的肩膀,说道:“好好好,就听先生的。”
“本以为法家韩成子有你子侄,他法家后继有望,现在看你这样,唉,估计难咯...”姜子伸手打了韩少保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说道:“没大没小,拿下去,君子耻于言而过于行...”
“啥意思?大教授,解释一下呗,我小学文化,听不懂啊...”韩少保边走边说,随着姜子脚步快速往前走去。
“又是奇言怪语!”姜子小跑了起来,韩少保在后快步走着。
韩少保连连呼叫,开起玩笑说道:“呔,前面妖怪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胡说八道,哪里有妖怪,老孙是谁?”姜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吾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指定取西经特派使者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啊,帅到掉渣。先生,你别跑啊,我唱歌给你听啊,老好听了,绝对能把你隔夜饭都给你唱出来...”韩少保和姜子二人哈哈大笑。
韩少保唱起歌来,姜子听话连连要他别再唱了,说道:“你快别唱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啊,在下的耳朵受不了你这污言浊语...”
“我就唱,你也要听,把手拿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参北斗啊...”韩少保唱着唱着把自己都给唱笑了,上前追着姜子,说道:“阿拉跟你讲啊,这歌在我们家乡不要太火哦,好听的不得了。我捏着嗓子,对,捏着嗓子给你唱啊,大河...”
韩少保第一句就唱的破音了,那姜子哈哈大笑,笑得是脸红脖子粗,忙向韩少保乞求饶命,笑说道:“别唱了,求你了,在下笑得肚子都疼了,打住,打住好吧...”
“别介啊,这首歌大难了,我换首歌啊...”韩少保说道。
听闻韩少保还要唱歌,姜子连忙脚底抹油跑了,韩少保追姜子而去。
声音越来越小,韩少保和姜子二人也越行越远,逐渐没了踪迹,消失于街道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