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岚!”筱羽擦干眼角,惊喜过望,正是昨日在望江楼四楼见到的那妖人一般的绝色玉面公子!
筱羽立时起身走上去道:“风公子,你怎地在这里?薰儿,是你救下的?”
风吹岚望着手里的廖薰儿,轻声一叹道:“再慢上一毫,这女子便要芳魂西去了!哎,没想到,穷苦之家竟能出这等烈女!我好生佩服!”
闻听廖薰儿没事,筱羽喜不自禁,一个深深鞠躬向风吹岚拜了下去:“多谢风公子救下这苦命的女子,否则筱某我这一辈子是没法心安了!筱某无以为报,这个,到时赚了银子,分你两成吧!”
风吹岚轻声一笑:“我要你银子作甚,你把那玉佩给我看看才是正经!”
“呃,好,好!”筱羽当即便要从脖子里取下玉佩,风吹岚赶紧止住他:“别急,你眼前还有这一大摊子事没解决呢!我看你一个莽张飞,孤身一人惹出这般麻烦,你却如何收场?”
筱羽一挠头,正正色道:“我若不莽,今日这女子便要委身于那老畜生,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我也知道事事须得周全计划,要瞻前顾后,谋夺仔细方可行事,可有些事容不得这么做,如果再三思量斟酌,那就要错过时间,失去机会!
“尤其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更是不容思虑,想到了就必须要做,而且马上去做,否则,失去了便再也来不及!我天生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
“我且走一步观一步,定然有法子解决,只是,我没想到,这廖薰儿如此刚烈,竟欲以死相抗,这个倒是让我失算了,今日多亏风公子天神下凡一般相救,唉!”
一番话说得风吹岚檀口轻咬,神色诧然,眼里颇有几分赞许,良久道:“偏是你这嘴能说会道!你今日一人一嘴退捕快,这事我也只在传奇故事里见到过,算我小看你了,难怪这女子,被你说的失了魂一般,为你死了都愿意。”
“哦?风公子,你一直躲在背后看着我?”筱羽听他如此一说,愕然明悟过来,只是见他明明一副男儿打扮,却如此娇美之姿,筱羽霎时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风吹岚面上骤然一红,连声道:“不,不是!我正好路过这里,听到了你的言辞而已——”
“哪里来的刁民帮凶!若不退下,今日便连你也一并拿了!”王县令在一边吼道,“何捕头,速速将那刁民给我绑了!”
十来个捕快又向筱羽驰来,见到这阵势,筱羽一推风吹岚道:“风公子,今日多谢你救了薰儿,你现在就赶紧带着她回去,我解决了这事后便来找你们。”
风吹岚一望那些捕快,轻笑道:“都这时候了还逞强,你如何解决?你那几下拳脚毫无章法,能斗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衙役么?”
“也许是打不过,但是,这事情总要有人做,此时我若不反抗,就要被他们捉走,而一旦到了牢里,我的小命也就交代了。”筱羽摇摇头,握起棍棒,迎身走了上去,“风公子,帮我照看好薰儿!”
风吹岚望着他穿戴打扮怪异的背影,心思真的凌乱了,此人无权无势,无财无力,却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一颗要做好汉的心,再加一脑子歪点子,一张利嘴,一肚子墨水。
这种人,在任何朝代,任何门派,都是最先死的那号人……偏偏是,这种短命鬼,怎地被我给碰上了!
想到这里,风吹岚微微一摇头,将廖薰儿轻放在一块石板上,银牙一咬,两腿一迈,身如菱花幻影,刹然百步,电光火石间已挡在了筱羽身前,直将筱羽吓了一跳。
“王县令,你这一县父母官做的好啊!你如此徇私舞弊,袒护包庇,不知好歹,不辨善恶,当地有你这等父母官,乃是苍生之难,黎民之祸!我看,你这县令也就做到头了,三日之内,上宪必革你乌纱,着你发配边疆!”
这一声娇喝传来,那再是持重的王县令,一个趔趄从马背上落下来,好似丧家之犬,嚅嗫道:“你是谁人,胆敢如此恐吓本官,你——”
突然,他瞪圆了眼睛,再也说不出来话来。
风吹岚一手拿着一面金牌,在雪地里灼灼刺眼:“我是谁人不重要,你这狗官,和你兄长,鱼肉乡里,为害一方,
“成都府知府洛大人、成都府路安抚使唐大人早向我等有过禀述,我今日亲眼观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好好好,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说罢,她再一晃手里的金牌。
“这、这……”何捕头离的最近,早已看的一清二楚,立时和众捕快翻身下马,三跪九叩:“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那王县令和王员外二人眼前一黑,额头汗水纷涌,立时抖着官袍,上前一个大礼跪拜下来,额头在雪地上如捣蒜一般磕下:“参见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间,那轿夫唢呐,家丁师爷,纷纷磕头跪拜,山呼万岁。
筱羽望着这一切,形神茫然万端,万岁,皇上……这风吹岚是皇帝?!我日!我竟然和皇上拉起了关系?
不对啊,这皇上怎生的如此俊美娇媚?不男不女的,毫无伟男儿之势,焉能君临天下,挥遒九五?
“王县令,你可知罪?”风吹岚轻声细语,好似真如皇帝亲临一般。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请大人赎罪,哦,请大人治罪……”王县令两兄弟头也不敢抬,犹自磕头下话。
“既已知罪,命你速速带人回府,不许出得府内一步,三日内自有上宪前来彻查尔之过失,只要你如实禀罪,将你多年来诸多罪行一一陈述,我可保你性命,否则——”
“下官明白,下官有数,多谢大人饶命之恩……”
见王县令两兄弟带着诸多捕快和众家丁返身而去,风吹岚轻吁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望呆若木鸡的筱羽,一声轻笑,当即喊道:“何捕头留步!”
那何捕头立即掉头而来,翻身下马一拜:“谨遵大人吩咐!”
“你的人品和口碑我已有所洞察,当地百姓对你称誉有加,从明日起,你便是这青羊县的县令!”风吹岚声音平淡似细流。
“这,这个……”何捕头当即跪拜,“小可无德无能,不敢忝望此位!小可只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大人,万万使不得!”
“谁说使不得?!”筱羽已经从发懵中清醒过来,走上前,“就凭你不愿与那王县令狼狈为奸,我看就使得!什么识字不识字的,识字的人,一肚子坏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男盗女娼,便如那王县令一般,良心大大的坏!
“还是不识几个字的人心地要纯洁些,何大哥,我相信你,好好干,把这青羊县治理的河海升平,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你一定还有更发达的一天!”
“这个,只是,我……”何捕头一个劲磕头,浑身颤抖。
风吹岚拍拍他肩膀道:“正如这位筱公子所言,你品行不坏,只是不得已奉命行事而已。既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筱公子保你,你一定做的好这县令,
“你赶紧回去收拾家当家眷,前去赴任,明日便会有宪令符文下来!切记,莫要辜负皇恩,治理好这青羊县,黎民百姓自有眼睛!”
“小可何其刚,定当不负皇恩,不负大人所托,不负筱公子寄望,治理好青羊县,若一年之内,县有温饱不得继,道有乞讨不持家,我何其刚定然割了这脑袋,让下属提着来见大人和筱公子!”他一个五尺男儿,话说间早已热泪两横。
筱羽一阵感怀,扶起了何其刚:“好好!这王县令多年鱼肉一县,满城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急需有人扭转局势,还当地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你这就尽快去落实!
“你也莫要谢我,我只是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不读圣贤书的野小子,你好好感谢这位风大人的知遇之恩、提拔之幸,记住你许下的诺言便得了!”
“何捕头,再命你这两日看好那王县令及兄长二人,那王县令如今乃是戴罪之身,你要办妥了……”风吹岚一望那前方一行人远去的身影。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这事,不负大人所托……”
何其刚当下再三拜谢风吹岚后,纵马赴任而去。
一时间,整个山路上,便只剩下筱羽和风吹岚,以及两个轿夫,还有晕厥未醒的廖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