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步的距离瞬间即至,已经近的能够看到敌人脸上的表情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拼出吃奶的力气把大扎枪死命的往前一捅。
面对战斗经验丰富的辫子兵,张启阳的这一枪毫无悬念的刺空了。虽然他学过武,却没上过战场,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
重头砍刀荡过一丈多长的枪杆,呼的劈砍过来。
这个时候的张启阳相当狼狈,却不怎么慌乱,而是习惯性的侧过身子止住了前冲的惯性,利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差等待后面的民兵赶上来。
三柄扎枪从身后刺出,虽然帮张启阳解了围,却依旧没奈何对面的辫子兵,三个民兵再加上张启阳本人,全都手持长柄武器,竟然没有快速干掉一个辫子兵,这让张启阳非常恼火,非常非常的恼火。
“杀!”震天价的怒吼声中,张启阳那变了腔调的呐喊声就好像是硬生生的从胸口挤出来的一样,垫步前插一枪突刺。
这一次,终于建功了。
张启阳原本是指望捅刺敌人的胸腹要害,也不知是手软还是怎的,竟然一枪刺在敌人的颈下部位。
为了防止敌人垂死反击,根本就不敢往回抽枪,而是用尽全身力量顶着敌人的身体死命的往前冲,直到敌人倒下才抽回扎枪。
仰面朝天倒在河滩上的辫子兵还没有死透,鲜血在心脏的强力泵射之下喷溅起来一丈高,似乎还想挣扎着跳起来,张启阳赶紧补上一枪。
这一枪正中心窝,因为捅破了心肺,拉着长调的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咕嘟”“咕嘟”的闷响,几个剧烈的抽搐之后终于死的不能再死了。
和张启阳这种险象环生的战斗相比,那些民兵们的战斗则更加的惊心动魄。
另一边,在距离张启阳不足十步远的淤泥里,身材瘦小的半斤已经被辫子兵一脚踹翻,却死死的抱着敌人的大腿,冒着被一刀劈成两片的生命危险死也不肯放手。
旁边的几个同伴一拥而上,用拳打用脚踢,用牙齿咬,用石头砸,仿佛一群咬住猎物的小狼,完全忘记了张启阳训练他们时所传授的技巧,虽然张启阳自己也忘了。
以有心算无心的伏击战,再加上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和对地形的熟知,战斗虽然不成样子,但进行的还算顺利。
在干掉了十几个辫子兵之后,胜负其实已经分出来了。
追赶过来的辫子兵总共只有一百多人,面对六百多民兵的伏击吃了一个很大亏,马上就认清了形势准备暂时后退一下以避锋芒。
但这个战术性的后退动作却导致了更大的失败。
八湾河地形复杂有深有浅,有些辫子兵直接就进入到了深水区,很快就被民兵们用大扎枪捅死在水中,残存的几十个辫子兵好不容易撤退到了河对岸,张启阳当然不肯放他们走。
原以为可以继续扩大战果,直接将这股辫子兵消灭全歼,但事实证明,张启阳过分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和协同配合能力。
那几十个辫子兵大多带伤,但战斗力依旧惊人,尤其是彼此之间的配合简直堪称完美,即便民兵是他们的好几倍,依旧可以采用相互掩护交替后退的方式逐渐脱离接触。
望着飞速退走的那三十来个辫子兵,张启阳很是懊恼:带着六百多民兵打一百多辫子兵的伏击,竟然没有打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还让敌人走脱了一小半,这样的胜利含金量真的不是很高啊。
但是,军心士气这个东西可鼓而不可泄,这个时候的张启阳只能像那些民兵一样高声欢呼,庆贺小吴庄民团成立以来的第一个胜利。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民兵们正在忙着收拢伤者打扫战场,死里逃生的巡河营残兵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是有种如获新生的庆幸。
天知道这些民兵是谁的部队,更懒得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总算捡回来一条小命儿。
虽说这些“从天而降”的民兵干掉了追击的辫子兵,但巡河营残兵却没有丝毫逗留的打算,而是在稍事喘息之后准备继续朝着京城方向溃逃。
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只有躲进坚固的城墙之后才是安全的。
一番简单的沟通之后,巡河营千户对张启阳说:“小公爷,跑吧,赶紧跑吧,鞑子的大军马上就要掩杀过来了。”
“有多少辫子兵,敌军构成如何?”
“很多,很多很多的辫子兵,根本就打不过的。”一提起辫子兵,这位千户大人依旧心有余悸:“辫子兵凶残的紧,你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他们一定会报复。肯定会把整个村子都杀光,杀的鸡犬不留,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带着您的人往京城那边跑吧,若是跑的快,兴许还能活一条命。”
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对辫子兵的惧怕之意,真正有用的情报一句都没有。
“这位大人,你总得告诉我建奴军主力在哪吧?”
“主力?主力一直在后面追着我们的屁股打,很快就要过来了。”巡河营千户说:“赶紧跑,再不跑怕是来不及了。”
这句话张启阳一点都不信。
建奴出动主力人马,就是为了追赶你们这几百个残兵败将?这话连三岁的孩子都骗不过,你真当我吓大的吗?
就算刚才的那一百多个辫子兵是前置的小股侦测武装,就算建奴的主力跟在后面,两者之间至少也要拉开很长一段距离,一时三刻应该到不了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就好像下大雨的时候从远方空旷的山谷中传来的闷雷,带着隐隐的轰鸣之声。
没过多久,一杆高高的旗帜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那面棋子呈三角形,通体如皂,绣在旗面上的金龙清晰可见,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周围的水纹装饰,旗面下的旗斗上还衬着八条彩带。
看到这面旗帜,巡河营的残兵败将登时就炸了:“黑水金龙纛,是黑水金龙纛!”
“洪太(黄台吉)的近卫亲军来了,快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