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兴华刚才那一大篇论述,着实是让张之洞刮目相看。
“哎呀,贤弟实是当时大才,听闻贤弟刚才一番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愚兄刚才多有失敬之处,还望贤弟多多海涵。”这一番话,张之洞说得是真真切切,不参半点虚情假意。毕竟这一番话语,是他香烟公呕心沥血,苦思良久方得的致病救国的良策。姚兴华此番把它说出来,怎能不令眼前这位老人所震惊。
“贤弟刚才那一番话,令愚兄深有豁然开朗之感,愚兄自当早日将贤弟这救国救民之言奏报朝廷知晓,并力荐贤弟出士开缺,以贤弟之大才,如不能为国所用,反而埋没民间,岂是国家社稷之幸。”言及至此,张之洞竟真的起身来到书桌之前,研墨展卷,写起奏折来。
此情此景,令姚兴华确信史书所载,张之洞一生举贤用能之说,果然不假,看来自己对当初决定投靠张之洞以谋求发展的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不过看样子,似乎张之洞是想要把自己推荐给朝廷所用,而不是把自己留在两广,虽说在朝堂上当差,官升的应该更快一些,可是这会那个清末权臣李鸿章,正在直隶作总督,统筹洋务,署理北洋大臣衔呢,而且李鸿章要在北京一致待到1890年才会出任两广,自己可没那功夫陪着他慢慢的耗。而且想要在李鸿章的手底下出头,比其张之洞,恐怕要难于上青天。
想及此处,姚兴华连忙拦住正欲下笔成书张之洞,并说道:“卑职承蒙大人另眼相加,高看一眼,已是倍感荣耀,又岂敢再让大人为卑职前程劳心劳神。卑职只愿投在大人麾下,以供驱策,以尽绵力矣。”
姚兴华想要留下不想走,殊不知张之洞心理也是舍不得把姚兴华举荐给朝廷的。只不过张之洞以为像姚兴华这样身负其才之人,必有凌云鸿鹄之志,自是不敢妄留。可如今姚兴华居然主动提出来愿意留在两广,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紧紧地拉着姚兴华的手,高兴地说道:“愚兄承蒙贤弟不弃,愿意屈尊于此,愚兄自是感激万分,只恐耽误了贤弟的前程阿。”
“能在大人麾下效力,以是成全兴华的前程,兴华不敢好高骛远,只求脚踏实地。”
“好一句不敢好高骛远,只求脚踏实地。就冲这一句,即可知贤弟之为人,来你我二人里间叙话。”说罢,张之洞便高兴地拉起姚兴华,向着里间走去,边走边对一旁的下人说道:“传话下去,今晚谁都不见,也不要来打搅我们。”
“贤弟实不相瞒,自鸦片战争以来,愚兄眼看着这些年我大清国力日衰,外夷屡屡来犯而不能自保,我深感痛心疾首,虽常常苦思救国之策却不得。今日聆听贤弟之圣言,令愚兄茅塞顿开,我早就有意全力开办洋务,却老不得法,不知贤弟胸中可由定策?”来到内堂,两人刚刚分宾主坐定,张之洞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向姚兴华问道。
“大人,兴办洋务,确不失为一救国捷径,可这洋务也不是大家都来办就行中兴我大清了的。所谓事有轻重缓急,凡事总要有个先后顺序的。”说到这里,姚兴华在脑海里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后,接着说道:“诚如卑职刚才说言,凡我大清臣民所需的洋货,我大清都应自行仿造,如此日积月累,必将使大量银钱留于国内,留于民间,这便是藏银于民,圣人曾有云,国富则民富,民富则国强。”
“这些个圣人道理,愚兄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显然,张之洞对姚兴华这等含含糊糊,空喊口号的说法不是很满意。
“敢问大人,现如今我大清每年进口之物,以何为多?”
“自然是洋布、洋米、洋铁三样最为大宗”
“不错,这洋布、洋米咱们先暂且不提,单说这个洋铁,臣查光绪十二年贸易总册所载,各省进口铁条、铁板、铁片、铁丝、生铁、熟铁、钢料等类共一百一十余万担,铁针一百八十余万密力,每一密力为一千针,合共铁价针价约值银二百四十余万两;至十三年贸易总册,洋铁、洋针进口值银二百一十三万余两。大人,举凡武备所资枪炮、军械、轮船、炮台、火车、电线等项,以及民间日用、农家工作之所需,无一不取资于铁。而广东地方产铁素多,尤以琼州铁质尤良。卑职恳请大人奏请朝廷开除铁禁,暂免税厘,炉饷,复奏朝廷,下拨经费若干,以此资兴建炼铁、炼钢及后加工若干厂,再由总督衙门出面,向本地乡绅富贾借款若干,以此资兴建机器厂,如此妥善经营数年,则广东洋务可成,如若此法能推行全国,则我大清中兴有望。”
“炼铁、炼钢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贤弟说的这机器厂指的是什么?”
“大人,西夷诸国之所以能如此强盛,全赖率先发明了蒸汽机,以此为基础,再加上科技进步,工艺精良,产品远销全球,获银无数,以至强盛如斯,全赖机器之先进。现虽我大清很难再发明一项赶超西夷诸国,但在机器生产,加工诸项上,还是有赶超的希望的。据卑职了解,早在同治元年(1862年),安庆内军械所就已造出蒸汽机,这些许年来,工艺却未见有大的进步,突奈白白荒废了这许多年时间。卑职以为,若我广东真能建成炼铁厂,便亦应当全力发展机器制造工业,研制和生产世界先进水平蒸汽机、各种车床机器以及枪炮、军械、轮船、炮台、火车、电线等亦应发展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