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王子师,官拜司徒,当朝三公之一,可谓是位高权重,这其中,除了他本身的官职地位,也未尝没有背后世家大族、王家的支持。
只是久居洛阳,与家中的联系,很多时候也仅限于那几封来往的书信罢了。
此时的王允,却是呆在了自家府邸中的庭院里,靠在了一张躺椅之上,躺椅这种东西,凌巴最初造出来的时候,共计有十余件,与自己相关的一些人、朝廷中的重要大员,他有点儿认识的,基本上人家一件,这司徒王允自然也不例外。
王允虽然贵为司徒,但实际上,看他的府邸除了位置能够稍微体现一下他的身份地位,不管是看着空间大小,还是里面的一些构建摆设,就算是比起一些富足一些的小吏,或许还略有不如。
朝廷的这些官员,选取府邸的时候,一般的话,当然是以距离皇宫的远近来衡量,这个时候,如果将皇宫及其周围一片房源环境之内,都当成为京城的“一环、二环”的话,那么他们的最佳选择,自然就是“三环、四环”,也因此,一般朝中大员,所居住的府邸,聚集最多的就是在这些地方,算起来,凌巴的位置比起来还是要偏远一些的,或许勉强算得上是在“六环”以内。
而王允的府邸虽然不大,里面也不显得多么豪奢华丽,可是这王允家学渊源、博文多才,因而也是偏好雅风,不管是真的雅致为上,还是附庸风雅,这府邸里,无处不透露出一种主人的清新淡雅,却不是显得淡薄。
王允忠于大汉,这几乎是不用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洛阳有几句有名的俗语,便有一句是关于这司徒王允的,说的是:“有得子师,大汉犹在!”说的是,只要王允在,大汉朝就还在,或许实际有些出入,比如说,以王允一己之力,如果汉室当真将倾,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这也说明了王允不止是忠于汉室,就是本身的能力也有不俗。
当然了,凌巴与他有过一些浅薄的交流,以他的感觉,王允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但并不是一个迂腐的固守成规的人,就看当初“武林大会”举办的时候,他虽然并没有明言支持,可也并不反对,这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表态,更何况后来大会期间,有邀请的他基本都有出席。
这也不奇怪,王允固守的原则,便是“大汉至上”,而至于所用手段如何,或许就不会去想太多了,有点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只不过对现在的凌巴而言,先且不论好坏,这目的本身就是对他有利的,所以在他而言,王允也算是一个“好人”了。
但此时在王允这府中的,却并不只有王允一人,他是靠在躺椅之上了,在他的对面,也有一种躺椅,看上去材料还是差不多的,上面也躺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过目就忘,却偏偏自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或许会忘了他的脸,忘了他的一切,却不由得会对他的这种气质印象深刻。
这个男人双手中捧着一个瓷杯,杯口散逸出了腾腾的热气,是一杯喷香的热腾腾的浓茶。
陶瓷的渊源深远,最早的陶器,在原始社会便有出现了,而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发明出了更加美观和实用的瓷器来。
最早的瓷器,却是在商代出现的白瓷,只是工艺很粗糙,而且说是白瓷,其实与瓷器也不完全相同,而到了现在东汉的时候,乃至于一直到后面的魏晋时期,则有一种青瓷。
男人手中捧着的,看着工艺,却应该也属于青瓷一列,上面是淡淡的青彩,这个时候,可还没有花纹这样的技术,凌巴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头脑”和双手试着加速一下这瓷器的发展进程,要知道,瓷器在古代占据的地位,某种程度上,连四大发明都不能够相比,可惜的是,他对于瓷器这种工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接触的本就少,更何况里面确实很复杂的,对他来说实在是“不适合”掌握,自然也只能够遗憾的放弃。
男人呼了呼杯口的热气,轻抿了一口茶,又抿抿嘴,才看着王允,淡淡道:“子师,莫要以为彪是在蒙你?”
王允呵呵一笑,摆摆手道:“文先此言就是过了,我只是在考虑,这陛下此次又宣召那凌子卫入宫,其中是否是有什么深意啊?”
这男人正是与王允并列三公之一的当朝太尉杨彪杨文先,听了王允的话,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道:“当今天子,看似混沌,实则是心机暗藏,但他终究未逢什么大劫,当年那一事,若非是有人特意在一旁帮衬着,他也未必能够扛得过去了。说起来,这一次,可不比以往啊,尤其是被那凌子卫这么一搅,局势更变得扑朔迷离了……唉,对了,难道子师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么?”
看着杨彪询问的眼神,王允无动于衷,想了想回答道:“要说没有,却也不全,要说相信,也瞒不了你。就是允自己,有时也有些弄不清。”
“也是,自这凌子卫出现开始,那一桩、哪一件,弄出来不是让人闻所未闻、手足无措,就是咱们,给他弄蒙了头脑,却也不为过,更何况,还有一个人陪着他胡闹,咱们偏偏又是管不着!”杨彪摇了摇头,看模样颇为无奈。
王允道:“不要和我说,这些你都料不到?有些事情,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各自心里明白就好了。当年那件事情的时候,咱们还是局外人,如今就处在这局中,自然更能知道一些。一个人胡闹,那叫胡闹,两个人,甚至更多人,你觉得,这还只是胡闹么?更何况,最要紧的是,咱们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妥传来,至少说明,就算是着年轻人背后的老人,也至少没有提反对意见。只要不是反对,其实就算是赞成了,可你觉得,他会由得他们去胡闹么?”
“也是。”杨彪深以为然点点头,对于二人口中的“老人”,明显也是颇为的叹服。
王允又是一笑道:“其实要我说啊,咱们虽在局中,却也非关键人物不可,就在一旁,且听且看,需要咱们之时,自然有召唤,否则,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且看看,这所谓一通胡闹,最后结果,究竟对这大汉朝廷,是危,是福吧?这大汉正是风雨飘摇、真正面临那大厦将倾的危急时刻,若不绝处逢生,或许,就要分崩离析烟消云散了……”
杨彪瞥了王允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我说,别人都说你是一门心思的老顽固,可我看你心思活络得很呐……”
王允却突然板起了脸色,认真的语气低声道:“可我,还有一个猜测,或许,也不只是猜测……”
“什么?”看到王允这样,杨彪也不由紧张了起来,能够让王子师这般谨慎,相比问题绝不简单,说是猜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王允摆摆手:“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