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粮草官,还真不是人干的活,操碎了心。
大军用过早膳,程远志刚想启程,刘备就急急地跑了过来,红着双眼,禀报道:
“州牧,刚才翼德派出斥侯到前方探路,发现有一个文人士子挡在官道上,那人穿得破破烂烂,喝得醉意朦胧,无论怎么驱逐都不愿意挪动一丝一毫,还嘴出狂言,让我军给他送酒。”
“翼德心善,念在对方也是个酒鬼,好酒之人,不忍打杀,跑来向我索酒,州牧你是知道的,备为粮草官,那军中的一粒米饭,一滴酒水,那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因此不得不来请示州牧,这酒是给还是不给?”
啪!
大清早的,程远志还没运动呢,举起鞭子先给刘备来一鞭,权当热身了。
鞭子抽得刘备的双手尽是鞭痕,鲜血直流,刘备一疼,眉头紧皱,一张脸成了苦瓜状,程远志一看怒了,美好的一天还没开始,刘备就来堵门闹心,简直就是欠抽。
程远志反手就是一鞭,啪的一声鞭在刘备的身上,暴躁不已,嘴里怒骂道:
“哼,玄德,他要酒,你是粮草官,你说给不给?他要是索取你的平原相官职,你给不给?想要的东西,往大路一站,手一伸就有的话,那本州牧跟他混得了。”
“今天,你跑来问本州牧,军中的酒能不能送给外人,明天是不是就会将本州牧的粮草中饱私囊了?不长进的混账东西,还不将那人给本州牧带上来?本州牧倒想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强取豪夺到本州牧的头上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刘备心中了然,瞧瞧程远志这么小气,早就知道程远志不会轻易将军中的酒水或粮草送出去的了。等下回去,就有理由好向张飞交代了。
这可不是大哥刘备不愿给你酒去和人喝,而程远志不同意,甩锅给程远志,那就不伤了兄弟之情。
至于将人带给程远志,那更是容易,张飞早就将那酒鬼扯到军中,捉拿在身后,借着那酒鬼的晃子,想要自己喝酒解馋才是真。
刘备刚转身,想退下去带人,结果候在帐外的张飞,急急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那人极瘦,面无血色,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州牧,你快让人拿酒上菜,好好招待先生,先生有大才啊。”
张飞昨晚喝得伶仃大醉,若不是今早要启程,进兵冀州,估计还想继续白日宣酒,日夜宿醉呢。
程远志一看张飞这个咋呼样,嘴里还喊着先生大才,不禁笑了,这傻张飞,知道什么叫大才?分明是遇上了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酒鬼了。
真要有大才出现,凭着张飞那一双还没睡醒的醉眼,错过大才,那才是正常的操作。
“哦,翼德,你说的先生是何人?有何才能值得你如此推崇?本州牧先说好,酒量大,这可不算,本州牧不养酒囊饭桶。”
程远志扫了张飞身边那人一眼,弱不禁风的样子,连站着都不太稳,摇摇欲坠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被摔得倒地不起,实在是跟先生大才这句搭不上关系。
张飞急了,生怕程远志有眼无珠,不识人才,言语之间要是轻视了身边的大才,一旦错失,悔之晚矣,张飞替程远志求贤若渴地说道:
“州牧,俺说的先生就是俺身边这一位,先生真的有大才,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州牧,真的,你快下令让人把军中的酒水都拿出来,给先生喝个够,俺绝不蒙你。”
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咋滴不说眼通阴阳,掌管风水呢?呵,唬人唬到程远志这儿来了。
程远志心想张飞肯定被蒙骗了,就站在帐内这人,虽说衣穿一身文人士子服,但最多就是个落魄的酒鬼,读过书的酒鬼还是酒鬼。
何来的大才!
“翼德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人黑心善,这也是本州牧欣赏你的地方,比世间许多人好多了,别人是心黑,人也不善,只会诓骗,而你是好骗。本州牧不用盘问,你肯定是被骗了。”
“好了,本州牧念你涉世未深,又是第一次被骗,不和翼德计较,这人讨要的酒,肯定是不给的,本州牧将这酒赏给翼德吧,但时辰尚早,不可饮酒,等晚上再喝。”
张飞引来的先生,程远志当然是不满意的,但张飞这股赤子精诚的忠心,程远志很欣赏,张飞若不是对程远志忠心,想要程远志越来越好,根本就不会替程远志招揽什么人才。
坐吃等死,不香吗?
由此可见,张飞的忠心,日月可昭,值得一喝。
听到有酒喝了,张飞咧嘴一笑,心头大喜,抱拳说道:
“多谢州牧。不过俺是真的没骗你,也没被骗,先生一看俺就知道俺是杀猪卖猪肉的屠夫,还知道俺是幽州那边来的,简直是太神了。先生什么都知道,先生还说女儿酒要和白雕酒一起混着喝,那才得劲。”
就这?堪称大才?程远志笑得牙都要掉了。
张飞那一身油腻到流油的猪臊味,但凡头脑正常的人,都能猜出张飞跟猪有关,不是杀猪的,就是养猪的。
至于猜出张飞是幽州人,那也简单,张飞一口乡音比大蒜味还浓重,只要去过幽州,不难猜出张飞是幽州人,涿郡口音。
而读书人,最喜游历。说不定眼前这人,还去过幽州呢。
混酒喝,得劲,更是无稽之谈。这年头,有酒喝就不错了,还想要有二种,太奢侈了,这是欺负张飞没见过世面。
女儿酒得埋藏在地底十八年,时间到了之后,酒方算酿成。好酒之人,根本就等不了。
而白雕酒的味道极呛,度数较高,一小杯就能放倒一个壮汉,酒量差的人,喝不出白雕酒的滋味。
程远志从张飞所说的话,已是基本断定眼前这酒鬼,妥妥的骗子一个,为了让张飞死心,揭开骗子神秘的面纱,程远志仍是给了一个机会,双眼怒瞪,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先生怎么称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