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阁赶紧提醒:“你回去后可别申请去野外工作啊!跟着我们你才有这样的日子,要自己出去,山蚂蝗水蚂蝗,蚊虫蚂蚁牛角蜂,毒蛇毒草毒树,烦都烦死你,野外生存是很残酷的!”
猎户叔美滋滋地抠了一个田螺,又呷了一口小酒,说道:“对哟丫头,对大山我们跑山匠可是时刻怀着敬畏之心的,不能粗心大意哟,一个小疏忽有可能就要了命的!大山确实是宝库,但是没学会本事就想得到好处,用我们的土话那就是‘瞎子耍蜡烛——空搞灯’哟!”
唯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又关心起白大它们来:“咦,我们都吃好喝好的,白大它们还没进食吧?”
猎户叔笑道:“这不是晚上还要猎麂子吗?它们到时候还得帮手,现在就不能吃饭了。”
司星准说道:“这麂子很好猎吗?怎么你跟二皮都说得十拿九稳一样?”
猎户叔说道:“这麂子有个习性,它在这个山头长大之后,就一直待这山头活动,即使受到惊吓跑远了,最后也会回来。”
李君阁说道:“还有就是麂子也跟狍子一样傻傻的,晚上有手电光的时候,它还会好奇的停下来观看,它的眼睛就跟交警衣服上反光条一样会反光,瞄着两眼之间,那是一枪一个准。”
猎户叔接口道:“抓麂子的方法很多,一般是下套,下陷阱,安夹子,狗撵,人追……”
李君阁看唯唯面带不忍之色,赶紧打岔道:“这些你们就不用管了,君子远庖厨,等我们抓到你们负责吃就成。”
聊天告一段落,几人开始转向田螺,不一会空锅里就推起了一堆螺壳。
吃饱喝足,唯唯站起来满意地拍拍肚子,说道:“罪过罪过,我在家里从来不敢吃宵夜的!这次来不知道要长胖多少回去。”
司星准笑道:“这个唯唯你放心,李家沟没这问题,对了我给你看猪儿虫以前的照片。”
唯唯将头凑过去一看就笑得打跌:“哎哟这可太搞笑了,猪儿虫以前长这样?当真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啊,哈哈哈哈……”
李君阁将篾匠叔编好的十来个竹笼用长竹丝穿起来,站起身来说道:“那你们聊一会儿就早点休息,我再去趟泥沼那里,将笼子下了。”
打着手电重新来到泥塘边,李君阁先将笼子取下来,去掉盖子,用塘泥里外抹了一遍去除生味。
其实这个泡猪圈粪池或者牛滚凼里一两天效果最好,不过现在只能这样将就了。
然后摸了些河蚌田螺砸碎,每个笼子里面丢上一些,作为饵料。
下到泥沼里,走到离岸边几米远的地方,这里水深大约就几十公分的深度,李君阁开始在水底朝岸边方向挖浅沟。
挖到离岸还有一米左右远,水深十来公分的地方,李君阁取下一个笼子,将笼子下到浅沟里边,笼口对准浅沟的来向,又在上面堆了一些泥免得笼子浮起来。
安好一个,李君阁又向旁边走了一米左右,挖沟安装下一个。
等十来个笼子下好,基本将这个小湾子都涵盖了进去。
回到营地众人都已经歇息了,李君阁干脆也懒得进帐篷了,就盘腿坐在火塘边上,开始整理装备。
白大站起身来,走到李君阁的身边重新趴下,将脑袋搁在李君阁的腿上。
李君阁搓了搓白大的脑袋,开始检查手电,插子,绳子等工具。
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个塑料筒。
一个里边装的是用建筑用的细钢筋打磨的箭头,尾部是车出的螺纹。
一个里面装的是玻璃钢箭杆。
组装好三支弩箭,李君阁将箭卡在强弩底下的座子上,往火塘里加了点木柴,开始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猎户叔出来了,捧走了李君阁的强弩,开始简单的祭祀仪式。
这也是跑山的规矩,用火器和弓弩出猎,之前都要向山神爷爷祭祀一番。
因为传说山里的山魈是山神坐下的使者,这东西会障眼法,得罪了它,它会让猎人把同伴或者旁人看成猎物,造成误伤。
比如明明是嫂子穿着皮草蹲地下在系鞋带,你过去跟别人打招呼:“哟,哥,出来溜藏獒呐?”
这就是中了障眼法的经典表现。
事情做完,留着白六看守营地,猎户叔李君阁带着白大它们往来路上走。
来的路上曾经见到过麂子印,那一带应该就是它的活动区域。
黑夜里的雪地反射着微光,李君阁发现自己的视力居然也提升了不少,能在林子里模模糊糊看出个大概。
五只白狗在雪地里悄无声息地前进,铺着薄雪的地面反而成了一种保护色。
来到白天发现麂子脚印的那条兽路上,猎户叔来寻到一处地方,这里还留有些许的蹄印痕迹,草上落着一些粘连在一起的黑豆豉一样的粪便。
猎户叔让五只狗都闻了闻粪便和周围,白大它们明显开始兴奋起来,围着这位置脚下开始跳起了花步,嘴里呼吸节奏开始急促起来,发出“哈哈”的低喘。
猎户叔摸了摸白大的脑袋,低声说道:“去吧。”
白大立刻就窜了出去。
二三四五紧跟其后,逐渐散开成一个锥形。
这时就能看出下司犬多么适合山林狩猎了,强壮的腿脚爬坡上岩如履平地,粗大的粉红鼻头不放过一丁点的猎物气息。
猎户叔和李君阁跟在后面,与它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白大当先领头搜索前进,来到一片林子外缘停了下来,二三四五开始沿着林子撒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林子里。
猎户叔熄灭了手电蹲了下来。
不一会林子里就响起了犬吠,声音逐渐向李君阁方向移过来。
李君阁取下一支箭搭上,猎户叔说道:“算了吧,这么黑你还能射中才有鬼了,就看几条狗的本事吧!”
李君阁哦了一声,只好又将箭收好,将弦松掉。
还没收拾完这一切呢,就见白大猛地窜进林子里去,没一会林子边上响起了“欧欧”两声类似小狗啼叫的声音,接下来就没了声息。
没一会白大满嘴是血,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跑了出来。
猎户叔对李君阁笑道:“看,这就得手了。”
猎户叔伸手挠着白大的头顶和脖子:“灵性!白大真乖真厉害!”
李君阁也伸手猛搓:“哈哈哈,白大真牛!”
这下白大就乐得没边了,欢跳着领着两人往林子里走。
刚进林子不远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只美丽的野兽躺着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二三四五还忠实地趴在周围看护,见到两人到来才都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地邀功。
地上躺着一只的是一只大雄麂,体长几乎有一米半,肩高约半米;背上是暗褐色,胸部是鲜棕色,后腹毛色从淡黄逐渐过渡到尾部的纯白色,头上长着高高的角基,角基上长着两个短角,有一个分叉,角尖向内弯曲相对。
这只麂子嘴巴上颌下边还长着两枚相当发达的犬齿,呈獠牙状,向下后方伸出,齿尖锐利,跟麝有些类似。
李君阁笑道:“白大它们可真厉害!这有五十多斤了吧?”
猎户叔手托下巴道:“嗯,应该有五十多!看来我的铳跟你的弩都白带了啊!”
李君阁笑道:“白大它们可算是神品了吧?这才八九个月呢!对付大公麂子都轻轻松松。”
猎户叔撇嘴道:“这不算啥吧,麂子这玩意儿天生胆小,遇到白大的埋伏绝对就已经吓了个半死,再一见血,反抗都忘了,最笨就是它。”
李君阁说道:“赶紧扛回去,趁那几位还没起的时候就收拾出来,动物学家怕是见不得这个。”
说罢取出绳子,将麂子攒蹄捆上,扛在背上往回走。
两人来到竹林下方的小溪边,李君阁开始抽出插子剥皮,猎户叔去上游一棵芭蕉树上砍回来些蕉叶铺上,又去营地里取大锅。
拿着大锅回来,猎户叔对李君阁说道:“昨天赶了不少的山路,几人都还睡着呢。”
李君阁先用插子沿麂子脖子划了一圈,然后开始沿着肚腹中线将麂皮划开,贴着皮下脂肪层将皮子剥下来。
猎户叔说道:“这是好玩意儿啊!刘荣求了好久了。”
麂皮制出来非常细腻,可以直接擦光学仪器,是皮革中的上品,文玩界用它来给器物包浆,刘爷拿去估计是干这个用。
皮子剥下来,猎户叔那边已经砍来了不少竹竿,将麂皮撑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带回竹林边晾着。
李君阁又将麂子的内脏取出来,将肝脏切了几小块下来喂了几条早就在旁边饥肠辘辘的下司犬,对它们笑道:“都留点肚子啊!一会儿再给你们弄点!”
然后猎户叔负责解肉,李君阁负责清洗内脏。
等到李君阁将肠肚大概清洗出来,猎户叔已经将麂子解得差不多了。
前后腿,排骨,龙骨,尾巴,分成了好几部分,也有二十多斤鲜肉。
李君阁又将麂子一对角取下来,说道:“这个给育爷爷,弄兵器架或者刀柄,都是极好的。”
处理完毕,用大锅舀起泉水将解麂子的岩石冲洗干净,将腿和排骨用草绳穿上,将内脏龙骨尾巴丢大锅里,又去溪边取了昨天养着的鳝鱼,扛着它们回到营地。
将火塘的火弄燃,李君阁烧起了两锅开水,先拿一锅煮起了红薯稀饭。
再从麂子龙骨和脖颈上剔下一些肉来,放锅子里搓洗掉血水后,用姜葱码味。
第二锅水烧开后,李君阁翻出个布袋子,将鳝鱼们都放了进去,扎好袋口,将它们丢锅里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