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张弘范、李恒率军到海康近海以后,两军厮杀的来龙去脉都讲述给赵洞庭听。
赵洞庭听得许夫人率领数万畲民战士到达雷州,更是欢喜,道:“许夫人真乃巾帼也!”
随即,他又是微愣,“许夫人?可是那位高手排行榜第十三的许夫人?”
“正是她。”
任伟叹道:“听闻许夫人在海边万余元朝溃军当中,不费吹飞之力就擒下张弘范。其实力,实在让我等难以望其项背啊……”
任伟也是中元境的高手,可他自问,绝做不到在乱军之中轻松擒住张弘范,连斩杀都难以做到。
赵洞庭轻轻点头,“若是许夫人能留在海康,那大宋便可今日无忧。”
刚刚和大理军这场厮杀持续时间并不漫长,他麾下虽然损失万余,另外元军降卒亦是逃散不少,但应该差不多还有六万左右军卒。再加上雷州军,还有许夫人的数万畲民,便又将是十余万战士。
元朝在广西遭遇惨败,元气大伤,能有十余万将士,赵洞庭自问守广西已是无虞。
至于大理、蜀中,他们坐收渔利的企图已经告破,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兴兵犯广西吧?
赵洞庭意识到,南宋真正发展的机会来了。
他只要在这段空白时间内将国力发展起来,那日后,必将拥有和元、大理、蜀中争锋的底气。
然而,任伟却是说道:“福建之地还有不少畲民,许夫人言及过要率军回去的。”
“哦?”
赵洞庭微愣。
任伟又道:“不过她还说,原大元福建管军总管黄华准备率领数十万军民投入我朝。”
“福建?”
赵洞庭嘴里呢喃着,随即连忙往龙辇内跑去。
图兰朵正缩在里头,俏脸上泪痕都还未干。
赵洞庭看到这幕,笑道:“吓哭了?”
然后也不等图兰朵答话,便拿起地图往外走去。
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福建。沿海从南往北,是这三路相连。
赵洞庭指着地图上广南东路道:“若是黄华真归于我大宋,那朕先定广西,再取广东,便可将这三路联合起来,到时候占据海线,开拓海运,我朝可兴!”
他看到浓浓希望。
虽然现在南宋还龟缩在雷州弹丸之地,但纵观全国态势来看,已然有能够发展壮大的机会。
只是,赵洞庭心中也很清楚,这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和水磨功夫。
灭国易,兴国难。
蔚蓝的天空转眼被黄昏覆盖。
天色说晚便晚了。
这便是雷州的天气。这里的老天爷似乎比江南烟雨之地的老天爷要爽快得多。
有的士卒打扫战场,有的士卒则是回到原地,在尸堆中造饭。
柴禾的香味渐渐逸散出来,在这荒草原上,仍旧有着依稀的惨叫声。
这个年代的军队中以前并没有心理疏导医生,饶是赵洞庭在宋军中新添有这样的军医,但是至今还并不完善。即便刚刚经历厮杀的都可谓是战场老卒,是跟着赵洞庭从尸堆中杀出来的,仍旧有人见到这满地横陈的尸首,凄惨无比的场面后,当场精神崩溃起来。
有些场面不是见得多就能习惯的。
或许,在上次厮杀中,他们没有亲人、兄弟阵亡,而在这场战斗中,却有。
每个人的神经坚韧度都有其极限。
也因此,这个年代军队中得心理疾病的将士可谓极多。
而他们其中有癫狂的,结果往往……是被军中的监军斩杀。
这是很无奈的现实,因为有很多癫狂的将士,见人就砍。
厮杀已经结束,但消亡,却未因此而终止。
赵洞庭回到龙辇内去,准备看会儿书,这样,就不用去看那满地的尸首。
图兰朵还缩在车里,这回不知道想到什么,似乎是真伤心,之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这个时候又流淌出来。
其实她大多数时候还是颇为坚强的。
赵洞庭见她俏脸梨花带雨,先是微愣,随即轻笑道:“怎么?大理军没把你救走,让你这般懊恼?”
图兰朵这时自然不会答赵洞庭的话。
她其实是百般愁肠上心头。当然,赵洞庭拦住她,让她没能逃跑,这也是她又气又哀的原因。
诸多不顺在短短时间内纷纷涌上心头上,总之让得图兰朵浑身都不对劲了,不哭不快。
赵洞庭只以为自己说准了,又是轻笑:“呵,你以为你落到大理军手里头就能有什么好结果?”
图兰朵仍旧是不说话。
赵洞庭见她这样,便也懒得再说。刚刚经历厮杀,他也没多少心情来安慰哭脸的小女孩。
图兰朵又不是他什么人,说得不好听点更只是个俘虏而已。赵洞庭对她还没有那般看重,也不会善良到因为图兰朵是女孩就屁颠屁颠安慰她的地步。
龙辇内安静下来,只余下图兰朵轻轻抽泣的声音。
大概过几分钟,她忽然抬头,对正在低头看书的赵洞庭道:“为什么本宫落到大理军手里不会有好结果?”
赵洞庭眼神从书上收回来,道:“你在朕这,朕起码还会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你,而且迟早会把你送回大都去,但你要是被大理军带走,这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回大都都很难说咯!反正朕觉得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大概结果会是下嫁给大理哪个皇亲贵公子,然后相夫教子,终生没法再回大都。”
说着,他的眼神有些玩味起来,“若是遇到有什么特殊癖好的男人,你的身份,或许会让他觉得很刺激哦。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什么癖好?”
图兰朵没能回过味来,紧接着脸蛋倏地通红,瞪着赵洞庭,“你!”
她没有想到赵洞庭堂堂大宋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调侃她。她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对于赵洞庭话语中的“深意……”,她很快了然。
这年代男女之防在外头甚重,但在家里却不重。特别是有些贵公子,玩得是极为疯狂的,莫说是折磨女人,就是玩弄娈童的也不在少数。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变态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