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将小太监踹倒在地,对颖儿道:“颖儿,将他捆起来。”
颖儿毫不犹豫地执行赵洞庭的话,从地上侍卫身上解下几根腰带,将小太监绑在椅子上,而后看向赵洞庭,“皇上,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赵洞庭的冷静,让得她不知不觉间竟是觉得这个小皇帝的形象空前高大起来。
赵洞庭没有答话,缓缓走回到床榻旁坐着,沉吟足足数分钟,才道:“宣安太医来觐见。”
杨万里位高权重,自己这个小皇帝有名无实,又对朝中情况不清不楚,单凭这个小太监,未必能将杨万里处理掉。只有将安太医先拿下,然后有两人作证,才最大可能拿下杨万里。
颖儿领命离开屋子,吩咐下去。
安太医作为太医,离皇室行宫不远,不过数十分钟,就在门外求见。
赵洞庭让颖儿去开门,并且只放安太医进来。
安太医走进屋子,看到满屋的尸首,瞬息色变,苍白如纸,“皇、皇上,这是……”
赵洞庭缓缓站起,道:“这是为何,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安太医额头汗水如雨,跪倒在地,“皇上、臣、臣不解。”
看他模样,竟似真的不知实情。
赵洞庭自认为这双眼睛阅人无数,看此时安太医是否在演戏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皱起眉头,索性直言道:“侍卫步兵副公事杨万里让你在药中做手脚害朕,是也不是?”
“臣!”
安太医抬头看向赵洞庭,满脸震惊。这刹那,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色。
赵洞庭指向那被捆住的小太监,猛地拔高音调,“他已招供,你还不招?”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安太医死命往地上叩头。
“哼!”
赵洞庭重重冷哼,“除去杨万里,还有谁是尔等同党?”
安太医跪伏在地上,脸上满是羞愧,但嘴里却是道:“罪臣不知。”
“事已至此,你还要包庇他们?”
“罪臣愧对圣恩,但罪臣属实不知。”
说着,也不等赵洞庭再追问,安太医将事情始末全部交代出来,“自皇上您在海上落水感染风寒,杨万里便找到罪臣,要罪臣在您的药中做手脚,罪臣本是义愤填膺,奈何……奈何杨万里挟持罪臣孙儿……罪臣……求皇上赐死!”
赵洞庭心里阵阵发寒,这个杨万里倒真是会想办法,在药中做手脚,真能神不知鬼不觉。
赵昰早亡,肯定就是被这个安太医用药弄死的。
若是不杀这人,自己怕是寝食难安。
他低头看着安太医,问道:“杨万里当真挟持了你的孙儿?”
安太医道:“罪臣绝不敢妄言!”
“好!”
赵洞庭重重道:“朕这便宣杨万里来和你对质,若是你所言属实,朕饶你不死。”
当即看向颖儿,“颖儿,去将杨万里宣来。”
待颖儿走到门口,又道:“对了,将太后及苏刘义等肱骨大臣也请来。”
太后等这些掌握实权的人不在,赵洞庭还真担心自己降不住杨万里。另外,说不定他们这些人中也有杨万里同党,当着他们的面审问杨万里,兴许还能发现些端倪。
又过数十分钟,太后杨淑妃、主管殿前司公事苏刘义等人陆续到齐。
看到赵洞庭寝宫内散乱的尸首,众人的脸色各自有些变幻。
苏刘义掌管殿前司和侍卫亲军,看着地上的侍卫尸首,还以为是有人行刺,装作惶恐对赵洞庭作揖道:“皇上,有贼行刺?”
“是啊!”
在满屋子人的疑惑中,赵洞庭冷冷笑着,“不过行刺朕的,就是这些朕的侍卫亲军!”
苏刘义听到这话,是真惶恐了,慌忙跪倒在地,“臣督管不力,罪该万死,请太后、皇上赐罪。”
他倒是聪明人,立刻承认自己的错误。
枢密副使张世杰在旁不阴不阳道:“连侍卫亲军都成为逆贼,太后和皇上的安危置于何处啊?”
张世杰也是南宋末年名人,官居高位,只是这人有些爱拍马屁。
苏刘义心里怕是恨死他了,但此时也不好辩驳,只是叩头,“臣万死!”
跟着,又有几位将领跪下。
这些将领无疑都是殿前司或是侍卫亲军中的统帅。
杨淑妃脸色平静,只是问道:“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洞庭便当着众臣的面将事情经过缓缓说了出来,包括两个小太监想要用烧鸡毒死他。
说完,他眼神扫过众人,道:“不知侍卫步兵副公事杨万里杨大人是哪位?”
跪着的将领中有个面色黝黑的粗壮汉子抬起头来,“末将在此!”
他脸上倒不显得怎么慌乱。
赵洞庭心中暗暗惊讶这人的镇定,然后道:“杨万里,难道你不想向朕解释些什么吗?”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些许苗头,纷纷向杨万里看去。
杨万里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末将不懂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明示。”
“呵!”
赵洞庭看向安太医和小太监,“安太医,还有你,现在杨大人说他不知情,你们两可有什么要说的?”
那小太监早已是面如死灰,此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安太医则是叹息道:“杨大人,事已至此,还是坦白吧!你让我在圣上药中做手脚的事,我已禀明圣上了。”
“你污蔑!”
杨万里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如铜铃,“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害我?”
赵洞庭也不着急,走到小太监旁边,拍着他的肩膀,问道:“是不是杨万里让你在烧鸡中下毒害朕?”
小太监的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只是点头,“是!”
有两人作证,众人自然都看得出来,杨万里和这事肯定脱不了干系。
苏刘义瞬间暴跳如雷,猛地起身将杨万里踹倒在地,“你个不忠不孝之贼,我现在就斩了你!”
他声音虽厉,但模样却不怎么吓人。
南宋掌管军队的高级长官多是文臣,苏刘义便是其中之一。他头戴插着两根长翅的官帽,看起来倒更像是个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