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元死,他已经是觉得整个天都崩塌了。这刻,却是连去抢这调查凶手功劳的想法都没有。
西夏士卒匆匆押着御医和府衙佣人匆匆到城内西街,很快,就将掌柜的全家老小全部押解,带往了府衙。
府衙内是如何的严刑拷打不去说。
想来那幕后之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毒杀李望元,要揪他出来,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夜色中,有三人入清化郡城。
一青衣,一红衣,还有一穿着鹅黄宫裙女子。
此时距离君天放带着韵景、李秀淑离开重庆府也已经过去十余日的时间。
他们三人三骑赶路,速度自是较之西夏大军要快上不少。如果再快些,兴许在路上就能追上西夏大军。
刚入城,君天放就对李秀淑说道:“你哥哥他们应该也就刚刚赶到这城内不久,我送你去府衙。”
这些天他们全速赶往清化郡,途中,自是能打听到不少大军行进的消息。
李秀淑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如今终于回到西夏故土,她本应该是激动万分才是,却不知为何,她此时显得有些过于平淡。
不过君天放自是不会去计较这些,回过头后,便牵马径直向着城内深处而去。
李望元暴毙的消息被赫连城等人封锁,连在府衙内,都没有传开。
府衙外仍然只有十余士卒守门。
府衙内也没传出什么大动静。
君天放带着两女牵马直接到府衙外,对看门的士卒说道:“西夏大军现在可在城内?”
守门士卒见他青衣飘飘,背负长剑,也不敢将他直接轰走,只是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两女都长得极为好看,想留在这里多看几眼,多饱几分眼神的原因。
且不说得登花魁榜前十的韵景,便是正处成熟季节的李秀淑,也是民坊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了。
君天放道:“我乃大宋使臣,送你们西夏公主回国,速去通报。”
十余个士卒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李秀淑的事,仲孙启赋等人知道,但他们这些寻常士卒却是未必知道。他们也只是知道皇室中还有公主没能回国而已。
看君天放气度并非常人,这些士卒便下意识的信了几分。
十夫长对着旁边士卒说道:“你速速进去禀报知州大人。”
士卒迈开步子往府衙里匆匆跑去。
君天放三人静静站在府衙门口。
而那士卒跑到府衙内后,到易天华所住的院落,这才得知易天华已经赶往皇帝所居院子里。
他便又连忙向着更后头跑去。
只是跑到李望元院落外头,却是被李望元近卫给横枪拦住。
这只是清化郡厢军的士卒不敢招惹这些近卫,不敢硬闯,只讪笑着道:“劳烦几位兄弟替我通报,有自称大宋使臣的人在府外求见,说是将我朝公主殿下送了回来。”
近卫头领也是微愣,然后点点头,向着里头走去。
只是此刻,他却也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皇上日日夜夜盼望着公主殿下平安回国,他们这些近卫都知晓。只是现在……
到得院子里以后,禁军头领直接走进屋子。
屋子里跪着不少人。
几个侍女、几个御医,还有几个府衙佣人,那药铺掌柜全家老小,包括易天华在内,都在跪着。
有寒光闪烁的雁翎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赫连城正在厉声喝问着什么。
头领进屋以后,悄然走到仲孙启赋旁边,低声道:“太傅大人,府衙外有自称大宋使臣的人送公主殿下回来。”
眼睛哭得红肿的仲孙启赋微愣,随即心里却是轻叹,“公主殿下回来……又有什么用……”
但他还是跟着这近卫头领往屋外走去。
到他这个年纪,大风大浪见得太多,心性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能够相比。过去这数十分钟时间,他已然接受李望元驾崩事实。
眼下,仲孙启赋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才能继续稳住西夏局面。
他是皇派死忠。
李望元死了,但西夏也并非没有流落在外的,八竿子还能和皇室打得上关系的旁枝末节皇族存在。
那些人中若是有可造之人,说不定可以辅助其登上大宝。
亲到府衙门口,老态龙钟的仲孙启赋看着君天放三人,最终眼神定格在李秀淑身上,躬身道:“老臣仲孙启赋拜见公主殿下。”
他没见过李秀淑,但是,却见过李秀淑的画像。
李望元刚刚回到西夏那段时日,有很长时间总是对着李秀淑的画像发呆。
李秀淑雍容华贵,还有着以前作为元朝贵妃时养成的尊贵之气,淡淡开口,“太傅免礼。”
然后瞧瞧仲孙启赋后头,眼神变得更为清冷了些,“我哥哥在哪?”
仲孙启赋欲言又止,看向君天放和韵景。
君天放淡淡道:“公主已经送到,君某就先行离开了。”
然后就这样带着韵景牵马离去。
仲孙启赋轻轻叹息了声,道:“公主殿下请随老臣入府吧!”
李秀淑微微皱眉,心中隐约生出些异样。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很敏锐的。
跟着仲孙启赋走进府衙不过数米,李秀淑就问道:“太傅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还请公主殿下节哀。”
仲孙启赋低声道:“皇上他……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薨了。”
李秀淑的脚步僵在原地。
俏丽脸蛋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有泪花在眼中闪烁,但她却绷着,始终没有让这眼泪流淌下来。
双手指甲悄然掐进了肉里。
仲孙启赋没回头,也没再说话,却也是悄然停住了脚步。
过数十秒,李秀淑软糯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好似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我哥哥他怎么会死?”
身形佝偻的仲孙启赋继续向前缓缓行去,“重庆之战,皇上遭受重创,在府内养伤。有人在药中做了手脚,皇上暴毙。”
李秀淑跟上仲孙启赋步伐,“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