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战场的宋军和夏军打得异常惨烈,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夏军两翼的铁鹞子将宋军左右两翼冲击得崩溃,无数人被碾压成肉泥。
眼看宋军的攻势被冲击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多人战死。
吴玠率领的宋军铁骑大迂回奔袭,在一望无际的夏军中生生划出一道沟壑!
越来越的宋军铁骑从侧面冲进了夏军中。
夏军的崩溃从左翼开始,就像大洪水中崩溃的堤坝。
站在帅台上的赵仁忠感觉大地在颤抖,他震惊地向南面望去,看见那里的情景,顿时心中一凛。
其他将领连忙道:“殿下快走,这里交给末将!”
仁多保忠道:“我军尚未败退,殿下不能走,如今宋军两翼已经被我军冲击崩溃,中军受损严重,胜局已定,吴玠无力回天!”
赵仁忠却着实被吴玠的气势吓破了胆,他的双腿都开始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太师,你留在此处对抗吴玠,这个功劳本王留给你,不必谢本王。”
仁多保忠顿时大怒,赵仁忠乃是右路军的名义主帅,若是他撤退,必然军心动摇,吴玠可不费吹灰之力击溃夏军主力。
到时候即便铁鹞子将宋军主力击溃,但这战局却是没有谁胜谁负了。
仁多保忠道:“殿下不能走,殿下若走了,必然军心动摇,正中吴玠下怀!”
“本王并非要逃跑,本王只是觉得身体稍有不适,太师,你留在这里,将吴玠杀掉,本王必然在皇帝面前替你美言。”
仁多保忠上前抓住赵仁忠的手腕,怒道:“殿下不能走!”
一边的赵仁忠的心腹道:“太师,你这是何意,大王这可是一片好意!”
“殿下,若是你走了,我军必败,若是败了,你回去如何跟皇帝交代,未来储君位置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赵仁忠微微一怔,心中虽有不甘,但恐惧早就将他的野心驱逐得一干二净。
“有太师在,吴玠小贼怎敢放肆!太师再说下去,莫非是畏敌?”
说完,赵仁忠已经脚底抹油。
仁多保忠气得发抖,怒道:“竖子不与为谋!”
与赵仁忠一起后退的还有他的亲卫军。
不多时,夏军的其他将领便发现主帅不见了,若不是仁多保忠强行压下来,夏军必然立刻大乱,但饶是如此,军心也开始动摇。
不安的情绪在夏军中蔓延。
从高空俯瞰下去,夏军的左翼已经彻底溃败。
宋军铁骑正在继续以锐不可当的冲势向中军冲来。
在古代的战场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大军的冲势是向正前方,一旦侧面或者后方遇到敌人突袭,整支大军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古人打仗,最基础的设置左右翼,保护正在往前方冲锋的中军。
用骑兵大迂回奔袭战术,历史上用的最好的是霍去病。
他的骑兵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神出鬼没,匈奴人根本不知其踪影。
当得知的时候,已经是霍去病杀来的时候。
吴玠这一次晚上是被逼上绝路了,要是不搞大迂回奔袭,正面硬抗夏军,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而大迂回奔袭战术对骑兵要求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
若不是宋军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背水一战,怕是有很多人的意志力已经在刺骨的寒风中崩塌。
仁多保忠的亲信跑来道:“太师,左翼已经全部崩溃,现在无法调动中军攻势,请太师速速撤离!”
仁多保忠气得跺脚,吴玠的攻势超乎他的意料。
“濮王误我!濮王误我!濮王误我!”
若是赵仁忠听了仁多保忠的话,事先在左翼调集重兵守护,吴玠必然不可能攻得如此顺利。
甚至可以设置一个圈套,让吴玠的骑兵冲进来,再四面围杀。
但现在说一切都没有用了。
赵仁忠的自大和对战场的一窍不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了宋军。
仁多保忠不甘地退走。
他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濮王赵仁忠已经在想怎么在皇帝那里向他甩锅了。
这些宗室子弟别的不会,甩锅都是一把好手。
雪越下越大,信使快马加鞭向秦州城赶去。
尚未到秦州城门,已经听到信使的声音:“前方捷报!”
守城的士兵不敢阻拦,只见那飞骑冲进去,浑然不顾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手,不停抽打马匹,大声喊道:“大捷!大捷!夏贼右路大败!”
虽然在下雪,但是秦州城的街道上却是有很多人,他们都在准备粮草,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当听到大捷的消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一瞬间,群情激奋!
赵桓正在屋里子研究西北的军事地图,众将皆在其左右。
王奎安急匆匆跑来门口,冲进来道:“官家,官家,胜了,吴帅胜了,大捷,夏贼右路军全军崩溃!”
赵桓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蜡烛,显得颇为激动。
“信使现在正在外头。”
“还不请过来!”赵桓连忙站起来,“不,虽朕一起出去!”
说完,赵桓便大步流星向外面冲去。
韩世忠、岳飞等一众将领随赵桓一起出去。
赵桓穿过走廊,飞快到了行宫前面。
雪越下越大,那个传信的士兵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当皇帝出来的时候,他艰难移动已经冻得僵硬的身体,将一面令旗呈现上来,那上面沾满了鲜血,鲜血已经凝固,士兵哽咽道:“陛下,我军……我军大捷……”
他一行礼,身体太过僵硬,便向前摔倒下去。
赵桓连忙过去将这个士兵搀扶住。
王奎安则连忙冲过去:“陛下乃九五之尊,天降圣体,不可……”
赵桓却是将那士兵扶助,那士兵一天一夜未合眼,神色憔悴,身上还有伤,嘴唇全部离开,眼中却是显得激动万分。
但是两行泪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陛下,揽月军七万将士,战死者五万五千!陛下,吴帅重伤,他让卑职前来请罪,这一次虽然胜了,但却是惨胜!”
赵桓闻之动容,关切道:“卿等为国为君,皆为我大宋栋梁,何罪之有!”
“来人,快速速送他下去休息,王奎安,你速速让胡太医赶往神堂堡,为吴玠疗伤,若是吴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他提头来见朕!”
“遵旨!”
赵桓接过那旗帜,上面的鲜血早就凝固。
他将旗帜展开,一面血色的气质在风雪中飘扬起来。
其他将领也神色动容。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蹙起剑眉,声若洪钟,但却是带着几分悲壮:“这面旗帜是朕的好儿郎们,用鲜血染红的,为了国之安宁,他们以血肉之躯铸造国之利剑,护我大宋子民,朕对天发誓,不踏破贺兰山,誓不回师!”
皇帝的声音铿锵有力,余音绕梁。
众将道:“吾皇万岁,大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