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嗣听完苏秦之说,心里更加疑虑了起来,便询问着其:
“那看来秦国是想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苏秦回着:
“是的!”
魏嗣又问:
“那我们魏、韩这次若敗于楚,那秦又将如何呢?”
苏秦答着:
“若我是秦王,这次我必然会移师回秦,趁机攻打我们魏国阴晋、上洛和韩国三川,夺回之前之失地了!”
魏嗣说道:
“那若楚敗,这秦国必然也会趁机南下伐其郢都了,看来秦王这个时候,居然还给我们魏、韩以至楚国玩了这一出啊,果然是只老狐狸!”
苏秦也说说道:
“可不是吗?这次本来我们韩、魏败了,大不了舍弃之前这些占领的楚地,退回去罢了,但是秦王这一搅和,导致我们与楚国这一战,可能都输不起了!”
魏嗣轻轻一笑:
“既然都输不起了,那不打了,不就行了吗?”
苏秦说了句:
“大王,您想的太简单了,楚国丢了这么多土地不可能与我们休战的,除非我们魏、韩能退出占领的全部楚地,而退出这些土地,大王您和韩王又接受的了吗?毕竟我们大魏与韩国这次伐楚,得到的这些土地,可是付出了无数将士性命和心血的啊。”
魏嗣犹豫了一下:
“那既然这场战役关系重大,不容有失,那就拖吧,看谁能拖的久,明日我与季子就返回大梁去吧,毕竟寡人这次在外面呆的太久,不回去大梁主持国事,我大魏会乱的,这里就交给莫尚与公孙喜了,季子你看如何?”
苏秦点了下头:
“是的,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魏嗣与苏秦也返回了大梁,与众臣商议了起了与楚军相峙之法了。
这几年魏国西部收成不如意,又经历了齐国伐大梁之危,所以钱粮问题这时也成为了一道难题,摆在了刚回到大梁的魏嗣面前。
只听上大夫李齐首先说道:
“大王,这次与楚国在垂沙相峙,恐非数月之熬,而我魏国如今国内已疲乏不已,这样拖下去,我们魏国可拖不起了啊,所以臣建议大王您停了这次伐楚之战吧!”
苏代也走出来说道:
“是啊,李奇大人说得对,我们魏国现在国库已经空虚不已了,百姓家存粮也稀缺了,若再与楚国这样长久对峙下去,我们魏国确实危险了啊!”
陈轸便走出来说道:
“两位大人,你们或许不知道如今我们魏、韩与楚国这场战役的重要,若我们撤军了,那我们魏国这数月来将士们的鲜血可就白流了,而这场战役,我们是有盟友韩国的,韩国国内也比我们魏国好不了多少,但是韩王也在坚持着要打这场战争,我们魏国又怎能先行退却呢?”
李奇马上对陈轸说道:
“陈轸大人,您或许不知道这两年韩国收成吧?听说韩国今年新郑周围是大丰收,而且东周、西周都是如此,韩王更是逼迫两位周公把其收成一半都进献给韩国了,所以韩国军队粮食,足以与楚相持一年,都不必担忧!”
然后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魏国不同,如今四处五十多万军队,都需要国库来供需,现在有了陶地,才勉强能弥补一些,现在又要与楚国长久对战,那虚耗用度只会更多,难道韩国会舍得把其粮草供养给我们魏国吗?”
魏嗣看了眼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如耳:
“如耳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如耳表情也显得十分凝重:
“几位大人说的都有理,但是如今这供需确实是个大难题、大难题啊!”
如耳突然眼睛一亮,说了句:
“大王,臣记得,之前秦国不是答应了分给我们魏国一半的巴蜀粮草吗?上次楚国伐秦,巴蜀也未有遭遇战事,照时间算,秦国也应该已经从巴蜀得到新的粮草了,不如我们向秦国去索要粮草吧?”
苏代便说了句:
“这次秦国刚经历大难,恐怕自顾不暇,不会再给我们魏国粮草了吧?”
魏嗣看了看一旁苏秦:
“季子,你有没有去打听现在秦国的形势呢?”
苏秦回着:
“臣去打听过了,这次秦国在伐楚前就已经得到了大量巴蜀粮草,而且秦王居然在国内又大肆搜刮了一批百姓粮食,看来秦王这次对楚国的复仇决心很大啊!”
陈轸这时说道:
“秦若要伐楚,巴蜀粮草足矣了,而且这次秦国坐视楚军主力与我们魏、韩在垂沙对峙,宁愿错过这么好的伐楚之机,看来很是不简单啊!”
魏嗣回应陈轸:
“是啊,陈卿,这次我与季子已经私下断定了,秦国肯定偷偷与楚国谈合了,所以才在丹阳观望的,就是不知道秦国到底是不是在等待我们魏、韩与楚两败俱伤后再伺机而动了?”
陈轸又说道:
“大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派人去秦国试探一番呢?”
魏嗣便问:
“那陈卿觉得该以何人,以何名义去试探秦国呢?若直接去向秦索要粮草恐怕不妥吧?”
陈轸回着:
“大王,您忘了上次卫君逃秦之事吗?现在秦国可都没交出卫君的!”
魏嗣一想起卫君,愤然不已,握紧了拳头:
“陈轸您不提,寡人倒差点忘了这畜牲了,这次必须要让秦国把卫君这畜牲送回来,寡人要将它千刀万剐!”
可是几人又商议了一番,迟迟却选不出能出使秦国之人,毕竟陈轸曾经侍奉过秦国,得罪过樗里疾,苏代、如耳又不适合去秦,魏嗣也不放心苏秦去秦国。
突然这时突然张孝匆匆跑了进来,对着魏嗣说道:
“大王,宫外有一个叫做张魏的先生,说是聂显先生推荐来,要代大王您出使秦国的!”
魏嗣一直好奇:
“这张魏是何人,寡人怎么没听说过?”
苏代在旁笑了一下:
“大王,您叫进来看看不就行了?”
魏嗣赶紧示意张孝去请了。
不一会,一灰头土脸的,穿着破衣,如乞丐般,低着头的男子踏入了殿内,然后跪在地上向魏嗣行起了礼。
礼毕后,魏嗣便示意这人起身,没想到这人迟迟没有起来。
魏嗣有些不解,询问着:
“你是张魏吧?为何不起身呢?”
突然一挺是熟悉的声音答着:
“罪臣张仪,请求我王原谅!”
魏嗣与陈轸、苏秦、如耳等人都惊了一下,只有苏代倒显得很是自然。
毕竟这张仪虽然是魏人,可是曾经大名鼎鼎的秦相,也做过魏相,早前可没少做损魏利秦之事,没想到今日其会来要求代魏使秦。
魏嗣便质问起来了:
“张仪,你曾经身为秦相,对我大魏造成过无数伤害,今日居然还有脸来自荐使秦?你莫不是想借使秦之名,回去继续效忠秦王吧?”
张仪解释着:
“大王,您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张仪啊,我张仪虽然很早以前,做过一些损害我大魏之事,但是我张仪之后也自悔了,而大王您继位这些年,您试想一下,我张仪做过损害魏国之事吗?”
魏嗣看了眼一旁怒目而视张仪的陈轸:
“陈卿,您帮寡人数落一下这张仪这些年之罪吧!”
陈轸首先说道:
“先惠王四十一年,张仪投秦,引秦兵犯我魏国河东!”
“先惠王四十三年,张仪为秦,再度怂恿秦国,引兵犯我魏国,取全部西河、上郡,张仪由此被秦王封为秦相!”
“先惠王四十五年,张仪荐郑安平、魏章予秦王,俩人随樗里疾,再度引秦兵犯我魏国河东,破我魏国旧都安邑!”
“先惠王四十八年,张仪趁我魏国在襄陵敗于楚之机,誘我先王至阴晋与秦王会盟,强逼我先王割让秦国河外十城!”
张仪听到这,见陈轸不说了,便问了句:
“陈轸先生,请您说说当今大王在位时期,我张仪做过何等损我大魏之事吧?”
陈轸回忆了一番,实在也找不出张仪这几年对魏不利之事了,便回了句:
“张仪,我陈轸觉得这些已经足够定你张仪之死罪了!”
张仪便自辩了起来:
“今王继位二年,五国伐秦,我张仪虽身为秦相,至渑池,本想劝我王休兵,勿参与伐秦,怎奈我王不停,我张仪只得在秦王面前进言,让其追击韩、赵两军,而没有攻打我大魏军队!”
“今王继位三年,齐国联合宋国伐大魏,秦王本要命樗里疾趁机讨伐大魏,占据大魏河东之地,是我张仪劝说秦国止兵而伐韩的,所以大魏才免于了危难!”
“今王继位四年,大王伐秦至河西,我张仪早已经知道大王您是佯攻函谷关的,可是我张仪并没有向秦王进言,所以大王才顺利的收复了河西之地,而后秦王意欲报复大魏,是我张仪再度劝说秦王伐韩,秦王才取消了报复念头,转而听取司马错讨伐巴蜀。”
“今王五年,秦国定巴蜀,而大魏据韩上党,三晋关系紧张,韩王意图联合秦王想要报复大魏,是我张仪劝说秦国谋楚,而我张仪更是孤身入楚,使得秦、楚两国从此变为仇敌之邦!”
“今王七年,秦楚之战趋于缓和,齐、宋、鲁与大魏交战,秦王本不想援魏,是我张仪亲自劝说秦王后,领兵来援魏的,虽然没有大功,但是我张仪至少帮助大魏挡住了鲁、宋两国军队了。”
然后苦笑着说了句:
“难道我张仪这些年,为大魏、大王您所谋,所做的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