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点也不好玩”,稚嫩的声音却如锥子一般,她一贯坚硬的心脏哗然流血。
“宝贝,生病了就要看医生啊,刚才,医生叔叔说,已经给宝贝找到了合适的造血干细胞,手术一成功,宝贝就会很快出院了,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健健康康,到时候我带着宝贝去方特游乐园,好不好”?
“好的,好的,妈妈真好”,胖胖的小手挥舞着,不小心动了针管,引來一群人的惊呼。
所幸沒有出血,护士重新对针管进行了固定。
在医院的化验中心的长廊里,洁净的地板倒映着天花板的射灯,光束打下來,相互交错。
羽月取了化验单,一手抱着羽一辰准备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走拿着化验单仔细分析上面的数据。
晨曦透过扶疏的枝桠间洒落下來,光影斑驳。
“羽月,请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凌厉在羽月背后响起。
羽月微微一怔,墨绿色的棉质裙装打了一个优雅的弧度,转过身來,淡淡望着对面的李菲儿。
两米的距离,横跨过來需要多久的心理挣扎?
李菲儿慢慢地走上前去,洒落在肩头明亮的阳光沒有温暖她嘴角,相反看起來更为寥落。
“很久不见”,羽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份刻意的自我保护,仿佛只是曾经相识。
“是的”,李菲儿犹豫着,双手十指交叉,不安地搓动,美艳的脸庞显得更为苍白。
静立,空气微凉,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淡然等待她开口,疏离,镇定。
她犹豫揣测一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題,热切,不安。
“再见”,羽月准备优雅转身离去,有些事情她不想面对,医生已经找到她给讲了一些关于乔斯奇的事情,只是曾经发生了太多难以介怀的事情,她不想和乔家有任何的关系,她已经婉言谢绝了医生的请求,羽月明白李菲儿此刻在想什么,离去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请求你,请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答应给斯奇做造血干细胞移植”。
随之,膝盖着地的声音,是一个傲娇的女人作为母亲的卑微。
羽月转身,骇然。
李菲儿双膝跪在她的面前,头低垂,一缕自然弯曲的栗色长发掠下,沧桑,卑微,清亮的目光多了些许的无助。
羽月倒退一步,将羽一辰轻轻放下來,屈膝,保持着和李菲儿对等的姿势,双眸平视,仿若星辰。
“我曾经请求你放过我,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可是,你不但不听我的请求,而且步步紧逼,刚开始我原谅你是因为你在竭力捍卫你的爱情,可是,李菲儿,爱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我让给你,你得到了吗?你让我的生活处在崩溃的边缘,你开心吗?是的,看起來一切你都得到了,偏偏沒有想到,生活给你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笑话,但是,曾经的一切和我无关,以后的一切也和我无关”。
站直身体,一手牵着羽一辰行走在明亮的阳光里,浓重的身影拉长,斜斜地打在地上。
“我知道,我对你造成了很到的伤害,你要多少钱我给”,受挫跌坐在地板上,李菲儿声音嘶哑,企图用最后一搏挽留住羽月离去的脚步。
羽月果然停留了下來,优雅转身,星辰般的眸子清澈发亮,微微一躬身。
“你现在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以为金钱能够买到一切,可惜你错了”,嘴角微微上扬,瓷白色的肌肤上带着圣洁的光晕,一丝嘲讽在黑白分明的眼底荡漾。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不,你不值得我报复,我只想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你的生活肮脏不堪,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的关联”。
“我可以和钟墨离婚,将他还给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李菲儿祈求似的看着羽月。
“你觉得他对我重要吗?我说过,你认为很重要的东西,我都无所谓,所以我现在活得比你更为富足,至少在精神上”。
“求你,求求你”,李菲儿双膝往前挪动了几步。
羽月牵着羽一辰消失在明亮的阳光中,朝着后方挥了挥手。
“孩子,我的孩子”,李菲儿几乎泪泣。
來來往往的行人的脚步迟疑,停顿,离开。
一个美艳的女人坐在阴影深处,颓废,苍白,羸弱不堪,原本不属于她的气质彻底笼罩了其左右。
窗外,樟树的枝叶开始繁茂,油亮的叶子闪烁着明亮的阳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涂了一层浓重的口红和浓重的眼线,仍然遮挡不住她脸色的苍白和内心的脆弱,身着一套亚麻色的丝质连体裤装,提了一款暗红色的路易威登限量版包,整个人衬托得更为消瘦,美艳。
一夜未眠,眼睛酸涩,精神亢奋。
明亮的夏日阳光刺得困倦的眼睛生痛,带上一副宽大的墨镜,情绪跌入了清凉的漩涡中。
李菲儿决定尽力一搏。
乳白色的玛莎拉蒂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奔驰在明暗相间的道路上,薄如蝉翼的丝巾翻飞,似舞动的蝶。
绕过环城路直奔疏影路三十二号,一个属于羽月的公寓。
此刻,乔少正为羽一辰调试遥控飞机,咖啡色棉质休闲西裤搭配纯白色的t恤,胸口处镶钻的十字架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小麦色的肌肤是力与美的综合。
飞机在明亮的阳光下翻飞,灰色的机身散发着光芒。
“喜欢吗,辰辰”,微微转头,阳光下的脸部棱角分明,看到羽一辰专注的目光,纯净得深不可测,乔少嘴角呈现新月的弧度,眼眸深处是一池深不见底的柔软。
是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吗?
“喜欢”,稚嫩的童音,清脆,如滴露击水。
“叫爸爸,我让飞机飞得更高”。
“不,辰辰,叫叔叔”。
为儿子取來维生素片的羽月及时喝止乔少的行为。
怯生生的眼眸看了看羽月,又转向乔少。
环卫工人正在不远处耕作,割草机过后,顺着风,草地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因为谈话,乔少停止了手中的遥控操作,飞机翛然落地。
“爸爸”,清澈的眸子盯着落地的飞机,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辰辰”!羽月蹙眉。
“不要吓唬孩子,孩子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嘛”,乔少嘴角浮现得意的微笑。
“儿子,大点声”。
“爸爸”,奶声奶气,竭尽全力,小小胖胖的身体弯着腰,再轻轻双脚一蹦跌坐在地上。
“辰辰”。
“辰辰”。
几乎是同时,羽月和乔少扑过去抱跌坐在地上的辰辰。
“砰”,两个脑袋撞在了一起。
“痛吗”?一双温厚的手抚摸住了她火辣辣的额头,另外一只手牢牢地卡住了她纤瘦的腰部,纤腰一握。
“你干嘛”?努力睁开金星四射的眸子,他的手臂纹丝不动地覆盖在她圣洁的额头上。
赫然,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咫尺相对,清澈对着幽深,两簇火苗倒影在清澈的柔波里,彼此都感受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他和她的身体保持四十五度姿势。
气压降低,温度在升高,血液在喷张。
压迫,眩晕,她几乎要昏厥在这个男人所向披靡的强势气息中。
“痛吗”?他逡巡着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
她的脸色已经被桃色覆盖,瓷白色的肌肤上两片红晕,薰衣草的香味,若有若无。
试图挣扎了几次,他的手臂固若金汤,看來,她如果不屈服他的“淫威”是沒有办法逃出他的“魔掌”了。
“痛”,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几乎她能感受到自己鼻息越來越炙热。
气温在升腾。
“妈妈”,一声尖叫。
暧昧的气息缕缕散去。
“宝贝,别怕,阿姨疼爱宝贝”。
温柔如水的声音却带着寒意十足的冷,震撼着羽月濒临崩溃的心脏。
几乎是同时地,羽月和乔少站直了身体,不远处,李菲儿美艳的身体屈膝将羽一辰紧紧地抱在怀中。
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羽一辰稚嫩的脸蛋,落到纤细的脖颈处。
“李菲儿,你不要乱來”,乔少几乎是咆哮着大步冲上去。
“如果你想要宝宝安全,就给我站住”,李菲儿声嘶力竭,扇贝般的牙齿上闪着寒光。
羽一辰小小的眉头紧蹙,坚毅,仿佛是曾经那个枯草丛中的褐色头发少年。
闪着凉意的匕首紧贴着羽一辰温热的脸蛋。迎着明亮的初夏阳光,寒意闪现。
“爹地,不要怕”。
乔少满意地看着儿子,继承着自己优良的基因,坚毅,勇敢,处事不惊。
羽月脆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千百次的躲藏都躲不过这个可怕的女人。
如今,羽一辰落到李菲儿的手上,她几乎眼泪欲滴,脑袋嗡嗡作响,千百颗子弹轰然炸开,黑色的波涛一遍又一遍地袭击瞳孔,眼前发黑。
她几乎无法站直身体。
乔少扶住摇摇欲坠的羽月,给予她力量。
“不怕,有我在”,他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她耳畔回响。
她的心竟然稍稍平静。
“多么温馨的场景”,李菲儿的手中凉凉的匕首再度翻转贴在羽一辰粉嫩的脸蛋上。
她幽深的眸子深处是嫉妒得发疯的阴森,阳光无法照射进來,她的内心寒冷,犹如深陷无边的泥淖。
羽月抓紧了心口部位,她的辰辰,怎么会落到李菲儿的虎爪之上?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心口的血液逆流,翻涌至喉部,一口咸腥从口中喷出。
“羽月,你怎么样”?是他焦躁的声音,羽月的身体被挽得更紧。
“救辰辰”,羽月的思维混乱,低低地想着身边唯一的依靠诉说。
“有我在,辰辰不会有事”。
“怎么,你也怕了?你也会有怕的一天”?从李菲儿猩红的唇边吐露出占据上风的狂野。
“你胆敢动辰辰一下,小心我废了你”,乔少眼眸中两簇火苗在凶猛燃烧,野兽般的原始狂野在释放,从來沒有一个人这么揪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