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一伟担心,担心自己再次成为政治牺牲品。可老领导已经把自己忘记了,不依靠张志远又依靠谁?至少在短期内,搭上张志远这条船还有得一拼。为了前途,陆一伟决定赌一把。当然,他不会把赌注都压到张志远身上,走仕途是一方面,那么搞实体就是自己的后路。
想起前些天曹晓磊的话,陆一伟开始筹划着如何拿下罐头厂的那块地,这种事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无限期拖延,待李海东拿到罐头厂的资料后,应该尽快与副食品加工厂的经理见一面。
想到此,陆一伟打算中午请石晓曼一家吃饭,从曹晓磊口中获取更多重要的信息。
刘克成办公室,张志远将自己的想法汇报给刘克成,让刘克成措手不及。
创卫和政协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张志远居然能联系起来,刘克成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于是道:“让段主席担任创卫工作的常务副总指挥,你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说,创卫工作的具体实施者应该是政府,而不是政协,这样做有说服力吗?”
面对刘克成咄咄逼人的问话,张志远没有露怯,道:“原因有三。第一,创卫工作既然已经确定为明年全县的重点工程,说明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家之事,县委做决策,政府具体实施,同时要动员人大,政协也应该参与进来,这样才能显示此项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其二,创卫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主要负责人,我曾经考虑让常务副县长担任这次常务副总指挥,可他分管安全,安全无小事,不能让他分身啊。让副县长干,可他们不是常委,没有说服力。让其他常委干,别人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都不愿干,于是我想到了段主席。段主席是县领导,是为数不多的正处级领导干部,德高望重,做事干练,无论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有不错的口碑,由他来出任,要走好多弯路。其三,创卫工作除了完成一些硬性的指标外,最主要的还是要动员广大群众来参与这项活动,如果他们无动于衷,再是搞得好,也得不到群众的理解和支持。段主席从宣传部出来,而且手底下有来自各个阶层的政协委员,其中不乏一些企业家和经营户,如果让他们参与进来,我们可以节约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听完张志远提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不以为然道:“固然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还是要谨慎考虑。创卫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另外,你把创卫指挥部设置在政协,为什么不设在卫生局,难道你要把这摊子事全权托付给政协?这样做,我怎么能放心?”
刘克成一点都不留面子,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到了政协,就等于离开了他的视线,这怎么能放心?
张志远不恼,继续道:“把指挥部设置在政协,也是我经过慎重考虑的。按道理说,创卫工作应该是卫生局牵头,理所应当设在卫生局。可这样一来,其他单位以为是卫生局搞得活动,他们怎么能重视起来?
放到政协自然意义不一样。另外,卫生局较为偏远且办公用房紧张,而政协地处县城中心位置,空置的房间也多,综合考虑,设到政协比较合适。”
刘克成没有反驳的理由,一度陷入深思。过了许久道:“这样吧,你容我再考虑考虑,必要时上常委会研究讨论。”
听到刘克成又打起了官腔,张志远很是窝火,每每提意见都在他这里通不过,还要他县长干什么?张志远决定做最后的争取,道:“刘书记,那天您说这件事全权由我负责,我不敢丝毫懈怠全力配合县委。这里面不存在任何私心,一心一意为南阳县考虑。如果真有私心的话,也是一颗心扑到您身上,假如创卫成功了,功劳肯定是您的啊。另外,我刚来南阳,资历尚浅,也想通过这次创卫锻炼一下,还希望刘书记能给予这次机会。”
张志远的话让刘克成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对面坐着的是县长,能够这样低声下气地拍着马屁,求着自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应该给他一点小权力,也算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吧。他笑了笑道:“张县长,你的话严重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只要我们一条心,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你说是不?哈哈……”
该说的说完,张志远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刘克成又叫住他问道:“对了,志远啊,你前两天不是说需要抽调人员吗,怎么样,这事定下来了没?具体有什么打算?”
听到刘克成问此事,张志远又折返回去道:“刘书记,这事我倒是有个初步的方案,但还不太成熟,需要进一步研讨。我的想法是,待创卫领导组成立后,再回过头讨论此事,您觉得如何?”
“嗯,也好!”刘克成起身道:“我说了,这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我就不多过问了。”刘克成话是如此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是在有意考验张志远,如果他眼里有我,肯定会过来汇报,征求自己的意见。如果他想单打独斗,另起锅灶,趁早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张志远明白刘克成的小九九,想他这种权欲这么强的人,且能放权于他人。他忙道:“刘书记,涉及到人事问题,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最终结果还由您来裁定。”
刘克成会意一笑,透过眼镜折射出那阴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张志远走后,秘书何小天走进来帮着续水,一边道:“刘书记,财政局韩局长有事要见您。”
“你去回了他,我现在还有其他事,顺便让张乐飞书记过来。”刘克成点燃一支烟,叮嘱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要不要让纪检委廖书记过来?”何小天顺便提醒道。
“算了,让乐飞一人过来就行了。”刘克成摆摆手道。
“喂!一伟,你在哪?”苏蒙打电话给陆一伟道。
前段时间换届选举,陆一伟忙得分不开身,已经很久没上省城看苏蒙了。本以为
换届选举工作结束后,可以休息一阵,没想到县长张志远把他抓了壮丁,就更没时间了。陆一伟笑笑道:“我能在那,正在工作呢!”
“骗人,我去你们村找你去了,压根就没见到你人影,你和说实话,你到底在哪?”苏蒙有些生气地道。
听到苏蒙不打照面搞突然袭击,让陆一伟颇感意外。他连忙道:“你到南阳了?”
“嗯。”苏蒙轻声道。
“那你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陆一伟提高声调道。
苏蒙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道:“人家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自己说说,你多久没来看我了?”
陆一伟不搭腔,问道:“你现在在哪?”
得知苏蒙已经到县城后,陆一伟一边穿鞋,一边道:“你在原地待着,哪儿都不去,我马上就过去。”挂掉电话,匆匆穿上外套,如脱缰的马飞奔而去。
说心里话,陆一伟还是深爱着这个比自己小8岁的女朋友的。她不仅年轻漂亮,而且知性典雅,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相反,与前妻李淑曼几乎没有共同语言,每天讨论着不是柴米酱油醋,就是谈论着谁谁家的家长里短。没有激情的生活是枯燥的,何况与前妻的生活附加上政治的枷锁,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回头一想,苏蒙不也给自己加了个紧箍咒吗?
按照苏蒙提供的地点,陆一伟连闯了两个红绿灯,急切地想见到久违谋面的女友。到达车站附近时,陆一伟老远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苏蒙,苏蒙的装束打扮太“另类”了,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女孩。
只见她身着一件橙色毛领短皮袄,下身着一件苏格兰学院风的枣红黑格呢短裙,再搭配上过膝皮靴,整个人显得清爽大气。此外,苏蒙换了发型,由原来的直发烫成了大波浪卷,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加让人痴醉。
陆一伟没有把车开过去,而是停靠在路旁点燃一支烟,透过车窗幸福地欣赏着苏蒙的一举一动。每个男人都有虚荣心,谁不希望拥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何况是个“泥腿子”傍上了“富家千金”,颇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滋味,这种极大的反差不仅有视觉冲击力,而且一旦公开,会成为一枚重型炸弹,迅速在整个南阳县传播开来。
苏蒙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翘首蹙眉等待着陆一伟的出现,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踪影。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时,余光扫到熟悉的身影。陆一伟靠在车门上,双手交叉着,踮着脚尖冲着苏蒙傻笑。
没想到苏蒙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她把手机往兜里一装,高喊着陆一伟的名字,像小鸟归家般扑向陆一伟的怀里。落后保守的南阳县没见过在光天化日之下,男女之间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瞪大眼睛观看,一些年纪稍长的瞟了一眼,急忙用手捂住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道:“大白天的耍流氓啊,哎!现在的小年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