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尽是凄凉,我不是你的女友

吴颖约我出去玩,任务是做一天她的男朋友。这是答应过她的,就得照做。公园里人很多。有一家三口的,有三五成群结伴出行的,有不少手牵着手的恋人。看着一路上开开心心的她,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每次跟她在一起,我都很放松,她也很高兴。我把跟媛媛彻底分手的事情和与宋芊雪相处几个月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笑得很灿烂,一脸童真,看上去天真无邪。

“今天你是我的男朋友,就不要说她们了可以吗?”她眨了眨眼睛对我说道。

“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是见到你却又很想让你知道。你喝点什么我去买。”我说。

“咱们一起去。”

从商店里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冰淇淋,我拿了两瓶水:“你不怕吃胖了?”

“不怕呀!”她甜甜地微笑着,说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吃甜东西心情比较愉悦。你跟我一起吃。”说着便把冰淇淋递到我嘴边。

我摇了摇头。她撅起嘴巴一脸的不快:“你现在的角色是我男朋友。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要不扔掉吧?”

你一口我一口,吃着冰淇淋,她很开心。之后我带着她去玩公园里的娱乐设施。她有些胆怯,选择了摩天轮。摩天轮慢悠悠地转动着,升到了最高点。我们体验着在至高点观看底下游人、城市的景象。

“几条街巷,几座房子,几个人,构成了一座城市。如果没有了这些,城市也将不复存在了。”我说。

“这是海莲汉芙在《查令十字街84号》里面写到的经典句子。”她说。

我们意味深长地对视着。她慢慢地靠近我,拥抱,亲吻。我想到了宋芊雪,想推开她;想到了今天的身份,又放弃了。一直到摩天轮停止了转动,我们分开了。

“你是不是应该拉着我的手?”她略带羞涩地看着我说道,“别忘了你今天的身份。”

“咱们去玩‘疯狂过山车’和‘跳楼机’”我拉着她的手,看着有些腼腆的她说道,“很刺激,带你玩一次,你以后就不会怕了。”

“那你不要松开我的手,好不好?”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每当过上车经过一个比较大的弯道时,似乎要脱离轨道,向空中飞去。呐喊声,嘶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吴颖紧闭双眼,几乎用上了她最大力气,紧紧抓着我的手。过了一会,她尝试着睁开一只眼,之后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如果你怕,就大声喊出来。”我大声对她吼道。

她看着我笑了。随着过山车再一次到了一个接近70度角的弯道时,众人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她撕心裂肺地喊道:“秦默,我喜欢你。啊!啊!……”我看了眼她,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飞出。似乎带着一个小小的心愿飘向了远处,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随风消散。玩跳楼机的时候,她喊得更大声了,内容如出一辙。我的手被抓得都有些麻木了。两趟玩下来后,她两颊红红的,头发散乱,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我帮她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刺激不?”

“有点害怕。”她说。

“那咱们去玩‘360度转椅’吧?”我指着不远处对她说道,“那个要轻松许多。”

“不要,”她撅起嘴巴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不能抓着你的手。咱们再去玩刚才那两个吧?”

“你不是害怕吗?”我说。

“你抓着我的手我就不怕了。”

她不再闭着眼睛了,依旧疯狂地呐喊着,声音夹杂在众人的嘶吼声中。我听得真真切切。玩累了,我们吃了点东西,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她全程都没看电影,一只手抓着我的手,一只手往我嘴里塞爆米花。看完电影,继续溜达了会。当经过一家水晶饰品店时,我们一同进去了。我一边观看着,一边注意着她的神情。当看到一条魔术手链时,她的眼睛放光了。我叫来了服务员。

“您好,这个手链都有什么颜色?”我说。

“手链的主材质都是这种晶莹剔透的水晶,上面的四个小饰品有红、蓝、白三种颜色。这是送给女朋友的最佳礼物之一。”服务员微笑着看了看吴颖,继续对我说道,“可以佩戴的。您女朋友这么漂亮,戴上一定很好看。”

吴颖一脸紧张地把我拽到一边,低声说道:“你给谁买?”

“给你呀!”

她双颊泛红,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进而又一脸严肃,正色道:“我需要的是你真心的爱。”说罢,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今天我是你男朋友,就买这个送给你,好不好?”我说。

“那选个便宜点的吧。这个好看是好看,但太贵了。”

我用食指在她高耸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就要这个。”

服务员把三种颜色的都拿出来让她一一佩戴了。她最终选择了蓝色的。离开饰品店后,她脸上一直挂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的内心平静了许多。这是第一次给她买礼物。虽然贵了点,但它表达的是我对吴颖的一份歉疚。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们坐车回学校了。依然是在上一次下车的地方。路过那条漆黑的路时,我没了上一次的冲动,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她有些生气地把我拽到了白杨树下,一双明眸凝视着我:“一天过得好快。”她轻轻踮起脚尖吻我,我木讷地迎合着。她突然用她那粉拳捶打了一下我,一脸愤懑地说道:“你是木头啊?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上一回又亲又摸,今天傻了?”

“那我该怎么做?”我说。

她推开了我,朝前走去。我靠在白杨树上,凝望着朦胧的夜色。月亮圆圆的脸盘顷刻间变成了宋芊雪的模样,轻蔑地对我笑着。我忽然意识到她一个人走不安全,朝前追去。向前奔跑了一阵,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有些慌乱了,喊她的名字,无人回应。我又往回走,即将步入那条黑漆漆的路时。我看见了她孤寂的身影依在白杨树上,无声地啜泣着,瑟瑟发抖。我要抱她,她把我推开了;我要抓住她的手,她甩开了。我紧紧跟在她身后,多次去拽她,都被她甩开了。她快速向前走着。快过马路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停下来。她毫无顾忌地横穿马路。一脸绿色的出租车急刹在了她前面,司机伸出头来嚷道:“急着去投胎啊!”我说道:“抱歉,抱歉,她喝了点酒。”司机说道:“那你看着点呀!直接冲到马路上来多危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吴颖转过身来,朝司机吼道:“你才赶去投胎。开个破车了不起啊,不会看着点人吗?”我对司机说道:“你快开走吧,她喝了点酒,一会躺你车前面,看你怎么办。”司机嘟囔了两句,把车开走了。吴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我跑过去追上她,抓住了她的肩膀,气势汹汹地对她说道:“不要命啦?”她哭着嚷道:“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干什么是我的自由。”说罢,使劲把我推开了。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疾步向前。我站起身,追了上去。到了校园里,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同学,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到了她宿舍楼前,她停下了,转过身来,用那双早已经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眼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凄凉、愤恨。

“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把手腕上的链子摘了下来塞到我手上,说道,“送给你喜欢的人吧。”随即便转身朝楼里走去。

我想起了半年前,也同样是在这里。那天她虽然有些落寞,但是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今天她却满脸的哀怨,眼神中尽是痛苦。人都是活在希望当中的,当看见希望的那一刻,命运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得再次等待许久,甚至遥遥无期,整个人几近崩溃。

第二天,寝室里的三个哥们都到了。我们中午在学校外的餐馆聚会。刘飞有女朋友了,一直雪藏着,说那是他的挚爱,总会让我们看到的。每次聊起女朋友的时候晓亮便成为了他们两个调侃的对象。他们两个都觉得晓亮有同性恋倾向。对于我,他们一致地认定:问题少年,不知道有几个女朋友,不知道到底喜欢谁。周大熊提议周末四个人带上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刘飞满心欢喜。晓亮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可以当你们的超级电灯泡。”而我,目前的状态有些尴尬,便继续喝着闷酒。

“秦默,别光喝酒啊。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下?”大雄一边吧唧吧唧地吃着东西一边对我说道。

“是呀!一起去玩玩么。”刘飞附和道。

“那说好了,我带个女孩去。至于是什么关系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好不好?”

刘飞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愤愤不平地对我说道:“吴颖对你那么深情,你怎么就是不理睬人家呢?”

“系里、班上也有女孩喜欢你,你怎么不理她们?”我说。

刘飞闷闷地对我道:“不跟你说这个了,聊得费劲。喝酒喝酒。”

晚上宋芊雪发信息让我去房子。我到了后,她正襟危坐着在看电视。原本想给她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倒了杯水给她:“多喝点水。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她白了我一眼,说道:“不饿。你喝酒了?”

“恩。中午跟寝室的几个哥们一起吃饭,喝了点啤酒。”我说。

“一身酒味。明天早上没有课,你陪我去瑜伽馆。”

“上学期没见你学啊?”

“这学期每周一早上都会去。”

“好。没什么事我先睡觉了,有点困。”我忽然想起了周末聚会的事情,转身对她说道,“我们寝室的几个哥们周末带着女朋友聚会,你有没有时间?”

她沉吟片刻,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

“恩,清楚了。我先睡觉了。”她这样的回答我并不意外。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背着一个健身包,尾随着她一同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文化宫里。瑜伽馆在3楼。周一早上人并不多。她在里面锻炼,我在外面的休息区看书。快中午的时候,她锻炼结束了,包丢给了我。在外面吃了点饭,又回到房子里。百无聊赖地看了会电视,下午跟着她一起去上课。上课还和之前一样,我在附近找教室看书、学习,她下课了把书拿给她。吃过晚饭,回房子打扫卫生,接着看书,看困了睡觉。两天时间里,我跟她说的闲话不超过3句。短短的一周时间里,我跟三个女孩都闹得很不愉快。我在思索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想要得很多,但又怕失去。我想起了媛媛说过的那句话:和一个比你优秀很多的人在一起差距会越来越大,慢慢会缺少共同话题;想起了吴颖说过的:宋芊雪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矛盾的心里,让我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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