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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航行,文蕙终于在快过年的时候到达了京城。主要是在上海城和青阳城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文蕙到达京城的时候,发现京城已经是一片年味了。文蕙不由得想起了在夷洲岛过的那个年。
虽然在夷洲岛过的年只有她和哥嫂,但是却很温馨,确切的说是很自在,一回到中原,那种自在感就没有了,她这还没有进京呢,只是在上海,湖州转悠一圈,就已经嗅到了浓浓的不安定感。关于储位的更迭,就连江南乡下的农民都在观望着,那些富商,官宦们更是心中喘喘不安。有些是以前跟着严松柏走的,这严松柏的倒台就给他们很大的打击,有些是跟着陈远恒走的,后来,四皇子刘演来的江南之后,给了他们巴结刘演的机会,现在太子倒台,刘演的机会最大,这些人都开始做起了美梦了,能和未来的皇帝交好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有很多家族已经在盘算着将来等四皇子刘演登上皇位后,怎么样借势发展自己家族呢。
上海城倒是还算好,毕竟这里是个商业城市,对政治敏感度低一些,现在上海城最让人兴奋的是南洋商路的打开,这南洋地方广大,物产丰富,经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通过海路流传到上海城中来,因为上海城的官商民众们更关心南洋一些。
陈文蕙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身边的翠翘已经在提醒她:“姑娘,船就要靠岸了,我刚刚看到岸上已经有马车来接我们了,站在最前面的是陈材大管家夫妻两个。”
陈文蕙一听,精神一震,忙在翠翘的伺候下穿好了大红羽缎镶貂毛的披风,带上风帽,从船舱中走出来。外面很冷,陈文蕙已经习惯了江南的温暖,夷洲岛的亚热带风光,这还是穿了来之后。第一次来到北方,就是赶在最冷的腊月里,顿时有些不适应起来。
其实陈文蕙穿的很厚,里面是新棉花絮的桃红小锦缎袄,外面是羽缎面的羽绒服,另外还披着羽缎面,貂皮里子,镶了貂毛的披风,但是,这扑面的刺骨冷风还是让文蕙打了个哆嗦。京城这个地方,真是让文蕙喜欢不起来啊。
一旁伺候的翠翘很是有眼色,忙把准备好的紫金小手炉递到文蕙已经开始发冷的小手里。
温暖的手炉帮文蕙抵挡了一些寒意,文蕙脚上才穿的是红色的鹿皮挖云小蛮靴,里面有着厚厚的貂毛。因此脚下并不冷,走路自然就轻快了,文蕙在丫鬟婆子护卫的簇拥下,由师傅吴丽霞牵着手慢慢的走下了船。刚到了岸上,陈材家的就已经一阵风似的带着丫鬟婆子围了上来,笑着问:“姑娘一路辛苦了,刚到这北方冷着没?前天刚下过雪。今天虽然没有雪,可是这北方的天气啊,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个分外冷些,赶紧先到马车上去吧?我早就在马车上准备好了手炉,脚炉。熏的暖呼呼的。”
文蕙笑着说:“陈妈妈辛苦了,我这会儿倒是不觉得冷了呢。父亲和母亲都还安好吧?”
陈材家的笑的更和蔼了说:“三老爷和三夫人都很好,姑娘放心吧,前天得了信,知道今天姑娘能到。特地派了我们夫妻来接,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呢。”
文蕙一边走,一边和陈材家的说话:“听妈妈这么称呼,是我们家现在住在大宅子里面了?”
陈材家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说:“是啊,什么都瞒不过姑娘,现在我们就是要到甜水井胡同的大宅里去。”
这一边说,文蕙就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边,随便撇了一眼,陈文蕙发现自己家的这个马车是买来的马车,并不是订制的,马车上并没有打上陈府的印记,不过马车还算是精致,文蕙一边上车一边想,看来自己家里在陈府过的不怎么样,这都没有用陈家大宅的马车来接自己,而是用自己家里买来的马车。这个马车一定是母亲到了京城后置办的。陈家大宅可是世代簪缨贵族,出过皇贵妃的,难道还不给自己的父母配备马车?这是明目张胆的忽视啊。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上了马车,跟着上马车的是贴身丫鬟翠翘,陈文蕙一打量车里的空间,发现不是很大,也就能容下四五个人左右,不过熏的暖暖的,桌子,软榻都有,甚至有一个放东西的小柜子。陈文蕙满意的点点头说:“翠翘你先下去吧,想必给你们准备的也有车,你叫陈妈妈上来伺候。”
翠翘会意,这是自己家姑娘要趁着马车回大宅的空儿向陈材家的打探消息呢。忙下了马车让陈材家的上车伺候,自己则和碧莲她们去了给她们准备的马车上坐去了。
陈材家的一上车,就忙快手快脚的倒茶,准备糕点。陈文蕙说:“妈妈不用忙,我刚刚在船上才用了些点心,你坐着我们说说话,你和我说说我们家现在在京城的事情。”
陈材家的忙答应了,一边把脚炉放到陈文蕙脚边,一边说:“姑娘,老爷接了圣旨就火速赶来了京城,是我家当家的伺候着来的,一来就被委派了重任,当了工部的司农侍郎,这眼下还好是冬天,衙门里面的公务不多,但是老爷忙的很,会亲戚朋友的。我们就住在了大宅里面。后来,我伺候着夫人来了京城,夫人也忙的很,这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亲戚朋友都要要走动的。就没有腾出手来置办房子,这又赶到了年底下,哪里能过年往外搬的啊,就这么住着了。”
文蕙皱起眉头问:“那母亲在大宅里住的可还习惯?”
陈材家的说:“我们还是住在大宅里我们以前的回春院里,东西还是自己的,以前没有去江南之前十几年都住在那里,自然是熟悉的了。我们这几年一直都在外面,可是我们的回春院都是夫人留下的人手看着宅子,所以,一切都还是旧时的样子。还有,府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变动,我们都是熟识的,不同的是,我们这一次是衣锦还乡,往年我们每到年下都派人给京城各房头送年礼,因此各房的人现在待我们是比去江南的时候好一些了。”
文蕙的眉头皱的更很了,说:“比去江南的时候好一些,就是说不如我们以前在湖州的生活了?”
陈材家的笑了一下说:“我的好姑娘啊,你真真是玻璃心肝儿,一点都瞒不过,现在的生活虽然比之前好多了,可是哪里能跟在湖州的时候比啊。在湖州的时候,我们老爷是刺史,是湖州最大的官儿,哪里能有盖的过他的,就是后来有了三省巡按,这还是四皇子当的,和我们府上又亲厚,所以,我们府上从夫人到我们这些下人,人人被捧着。可是在京城呢?我们老爷虽然是二品的京官,握着实权,深受皇上的器重,可是,这里是京城啊,一品,王公贵族满地都是,自然是必能和在湖州时候的比了。”
文蕙点点头。这个是自然的,京官难当就是这个意思了,也许随便一个卖菜的都和哪个王公贵族有关系。想到这里,文蕙又问:“那我们在府里呢?有没有人欺负我们家啊?”
陈材家的笑眯眯的说:“哪里有人欺负我们,之前我们卖了专利之后,一把给这个大宅里十万两银子,可是让府里的生活好过很多。后来,我们又答应每年给府里两万两银子的家用。哎,我们自己一年还用不了两万两银子呢。”
文蕙这几年都是在夷洲岛生活,对于这些家务事情都不太清楚,此刻听了陈材家的一说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自己家独立出来,大宅的伯父,祖母们没有闹,是因为之前父母亲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银子了。
文蕙想到这里对陈材家的说:“真是黑爪子赚钱给白爪子花啊。我们辛辛苦苦的赚钱,我们自己倒是没有怎么花用,这都拿去给了他们花了。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专门花钱,真是不公平。”这些话对着别人,文蕙肯定不会说,可是陈材家的不一样,她是府里的内管家,以前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和陈材成亲,一个是府里的大管家,一个是府里的内管家,为了小陈家的兴旺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且,陈家兄妹三个都是陈材家的看着长大的,他们兄妹三个都和陈材家的很亲昵。
陈材家的听了文蕙这个话,也露出了一脸的赞同之色说:“可不是吗?本来按照京城的规矩,老太爷还在世就不应该分家的,既然没有分家,自然我们这庶出的三房一应花销也应该在公家的账上的。可是,我们还没有出京,老夫人就撺掇着老太爷分了家,把除了公中的宅子等之外的田产,铺子,生意分成了三分,老夫人,老太爷一份,大老爷一份,二老爷一份,我们老爷什么都没有。这还不说,当初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官职,花销都是府里公中出钱置办的,俸禄却是自己个人拿着。可是到了我们三老爷了,我们出京谋取外任的钱都是用的夫人自己的嫁妆钱。分家不分给我们,花钱让我们花自己的,现在我们有钱了,他们倒是腆着脸来要家用了,真是好意思。”
陈文蕙听了这番话很是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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