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言欢二

何以言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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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九头小凤凰趴在床上,九个小脑袋同时歪着,眨巴着赤红的眸子,盯着坐在床边上不远处榻上的尧月。

尧月迷茫地抬头,见言欢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连忙收拾了脸上的情绪,平淡道,“无事。”

可是你看上去明明就是心事重重,刚才可是叫你叫了几声,才搭理她的。

言欢想了想,选择了沉默。

尧月忍不住将脸再一次转向了窗外。

眼前又想起那一日言欢突然现出真身的紧急时刻,本来以为鸣玉看到了会生疑,会立马解决了言欢。

可是鸣玉的表现却让尧月觉得十分奇怪。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冷笑一声,“体质竟然这样弱,不过是溺水而已,就显出了元身。这模样,倒是眼熟的紧,本君倒是像在哪里见过。”

尧月当时听着鸣玉这样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鸣玉却松开了尧月,默然拂袖而去。

尧月当时就吓得脚软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他能在哪里见过,肯定是当初在临渊的时候见过魔君。

若是明着来找尧月跟言欢的麻烦,她倒是会心安许多。

偏偏这人在这个宅子四周下了禁术,既不来看他们,又不会放他们逃掉。

这都已经是三日了。

尧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脸看着趴在榻上气色不算很好的言欢,心想这被囚禁的日子也算不得太差。因为言欢这模样也是不能出去的。

床上本来是慵懒趴着的小凤凰言欢忽然直起了身子,看着门外。

熟悉的香气随着穿堂而过的风带了进来。

尧月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来了。

又有谁能进的来这个宅子呢?

当初鸣玉将她们藏起来,可是连曾经的战神现在的花神宴黎都无法找到的。

鸣玉直接走到了床榻边上,坐在了床边,轻轻抚了抚九头小凤凰的羽毛。

言欢再一次窝了下来,眼睛慢慢闭上了,显然是舒服的紧。

这个孩子还真的是不怕生,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鸣玉关系像是不错的样子,竟然能让青丘帝君给她顺毛。

今日鸣玉穿着一身赤色的锦袍,底面上是大朵的云样暗纹,缠枝的火样图腾,在光线稍安的地方,隐约透出金色的奢华。

赤色,本就是极为鲜艳的颜色,热烈如火。尧月觉得这样天生高贵的颜色本就是一般人无法驾驭的,因为十有八九都会被衣料的颜色压住,人反倒像是在衬托着衣裳,而非是穿着衣裳。

可是鸣玉却能完全的驾驭这个颜色,他本就是肤白如玉,比那膏脂还要白的通透,这一身在他身上,与他绝艳的姿色相互辉映。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万千风华流转,世间的颜色便都失去了色彩,索然无味。

许是尧月盯着鸣玉太久了些,垂着头的鸣玉忽然抬头,眸光直直对上了尧月的眼神。

尧月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躲开。

两人的眼神隔空撞上。

紫色的重瞳幽深,波光流转,不过是一瞬,他就低下头去。

竟然比尧月还要先移开目光,既没有像先前那样冷言冷语,也不没有任何的不悦。

鸣玉忽然摊开了手掌,也不知道喂给了言欢吃了什么。

就知道不应该相信他!

“你喂她吃了什么!”

尧月立刻弹跳起来,快步走到鸣玉的面前,想要去看言欢吃掉了什么,更想要逼她吐出来。

鸣玉被尧月一推,往后退开。

言欢整个人却怎么推都推不醒了。

尧月冷眼去瞪鸣玉,左手飞快结起,祭出了寒冰剑,刷的一下指向了鸣玉。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不是!手段太毒辣了些!亏得我,我还信任你!我果然是瞎了眼,怎么就忘记了青丘帝君是如何崛起的!你到底给言欢吃了什么!”

鸣玉紧抿着唇,紫色重瞳中像是有冰雪过境,寒意渗出来,他一字一句地发问,“你信任过我?就是用剑信任我?就是时时都想杀了我?”

尧月一怔,眼眸微垂,随即冷笑,“你现在也值得我信任?狐君大人,我们之间谈信任是不是委实太可笑了些!解药拿来!”

见鸣玉始终无动于衷,尧月挥出了掌中的寒冰剑。

长剑自掌中而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稳稳扎进了鸣玉的左胸口中。

尧月脸色一变,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一动不动地承受了,几乎是飞奔上前,刚刚握住了那把寒冰剑,想要将它拔出来,可是鸣玉却比她更快,握住了寒冰剑透明的剑身。

“你的剑法何时这样不精准了?嗯?”

他的声音轻柔,最后一声更像是从鼻子中呼出,似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头一次听着冷面冷心的青丘帝君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尧月心里一紧。

他面如冠玉,红唇惑人,嘴角竟然是微微向上翘起,“你不是知晓从何处刺我能够一招毙命吗?”

尧月强忍着脸上的情绪,冷声命令,“松手。”

她在剑柄上用力,鸣玉在剑身上用力,两个人在无声之中对抗着力气。

血慢慢顺着鸣玉握着剑身的指缝之中流了出来,滴落到地上,啪嗒啪嗒,绽放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母亲。”

身后传来言欢的声音。

尧月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刚才还说一只九头小凤凰的言欢此刻已经恢复了人身。

小家伙纯真的眸子中映出了尧月苍白的脸。

鸣玉忽然抬手,握住了尧月还在剑柄上的手。

尧月像是触电一样,猛地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鸣玉脸庞上的笑意僵住了,紫色重瞳中的光华在一瞬间消散。

尧月觉得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受伤的神情。

一向总是惹人厌的居高临下模样的人突然间露出了受伤的虚弱神情。

尧月的胸口像是被一团棉絮的塞住了,闷闷的。

鸣玉刚才实际上是帮了自己,她却二话不说,直接用剑指着他。

尧月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拔下寒冰剑。

只听到嗤的一声响。

鸣玉竟是握住了那把寒冰剑,将剑往自己的身体中刺得更深,转瞬间,只剩下剑柄还留在他的胸口上,剑身其余的部分全部都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从背后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