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又不是唐僧,装什么胎里素
嘻嘻哈哈吃完饭,叶菁心里还是有点膈应。舒骺豞匫
拉住辛博唯,笑着解释:“其实岳队罚我,真是因为我先犯错的,一点小事,你别为这个跟她过不去。”
辛博唯拧起那两道英挺的剑眉,瞅着叶菁,严肃地说:“你做错事,当然该罚。可陆卫国受伤那次,错不在你。我并不是要护短,就算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个兵蛋子,我都必须追究,因为,那是一件因为战术决策失误而导致的军事意外,势必秉公对待!”
他这番话说得很认真,带着惯常具有的那种冷冽气势。
严肃凛然,不容置疑湄。
好吧……叶菁无奈了,既然他说是公事,按照规则,她是不能干预决策的,只好缄口。
军区会议定在上午,次日一早,当叶菁醒来时,辛博唯早已和其他二三十名要述职的干部集体乘坐军卡离开驻地。
王柱也跟着去了,叶菁要包饺子,没帮手,一个人多无聊谯。
琢磨着沈涛也去述职了,那王豆豆今天应该不上班吧。
拿出手机才刚拨通王豆豆的号,便听到门外咚咚的脚步声走近。
“菁菁,开门!”
哇哦,心有灵犀哎,呵呵!
叶菁兴冲冲开门,果然是王豆豆站在门口。
搓着手,哈着热气嘟囔:“真冷,真冷!”
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大概是要下雪,确实挺冷。
驻地条件艰苦,没有暖气片。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军人要是连一点严酷天气都受不了,那也未免太矫情。
辛博唯向来以身作则,当然不会给自己开小灶。
可是自从有了媳妇儿,却不一样了。
尤其是媳妇儿受过寒,身体里淤积了寒气,经不起太冷的天气。
于是在收拾小厨房的时候,就顺便把电暖气片也一并办齐。
王豆豆双手捂在电暖气片上,羡慕地感慨:“菁菁,你真幸福!”
叶菁笑:“你不也一样嘛,沈参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关心人很有一套的,你跟了他,算是掉进蜜缸里了!”
叶菁身后的背景是一面白色的墙壁,上面挂了世界地图和z国地图,简单大方,完全附和辛博唯的风格。
说这话时,她系着白底、小玫瑰花围裙,双手塞在面盆里,站在桌旁和面。
军人老公出门了,小媳妇儿在家里卷起袖子做饭等待,这样人间烟火的场景,如此宁静温馨。
王豆豆笑道:“当初刚开始训练时,你还整天在宿舍里琢磨着怎么报复辛队来着,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心甘情愿沦为主妇,洗手做羹汤啦?也不知辛队怎么就给你洗脑了,把你这个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刺头兵训得这么乖!”
叶菁噗地笑了,一伸手,往王豆豆脸上抹了一道面粉,“你个死家伙,也不知沈大参谋怎么给你洗脑的,嘴巴变得这么灵活!”
却不料王豆豆苦笑一声,低下头,“菁,我没你那狗屎运……”
叶菁不以为然,白她一眼,“小样儿,是不是吵架了?两口子在一起谁不吵架啊,至于上升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要搁往常,叶菁抹王豆豆一脸面粉,王豆豆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可她今天却活像一根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提不起精神。
自顾站起来,找纸巾擦脸,然后躺到沙发上,闷闷地说:“不是吵架。”
哎呦喂这姑娘,说话吞吞吐吐的,叶菁是个急性子,简直要被她憋死。
面也不和了,洗手,端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
挤着坐在她身边儿,皱着眉头说:“妞儿,我怎么觉着你今天神神叨叨的,心里有啥不爽快的,说出来,姐给你当心灵鸡汤!”
“少拿我当案例!”王豆豆笑点其实很低的,这么一逗,立刻就缓了表情。
喝着茶,问叶菁:“你好歹学过几天心理学,帮我分析一下,一个男人,要是不愿意跟女人睡,一般来说是什么原因?”
叶菁扑哧笑了:“我说你怎么一脸苦情小白菜表情,原来是思春了啊,看把孩子渴得,沈参谋,不像话!”
王豆豆气的小脸通红,爬起来去拧叶菁的嘴,“你个厚脸皮的家伙,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两人打闹着,一屋子气氛都被闹欢腾了。
玩笑归玩笑,作为好姐妹,叶菁当然也看出了王豆豆的反常。
闹腾过后,亲亲热热跟她挤在沙发上,关切询问一番。
这一问,还真是吃了一惊。
原来沈涛和王豆豆自从上次吃饭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决定开始交往后,一直到现在,竟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反倒因为走得太近,彼此深入了解后,越来越觉得各种交流障碍。
王豆豆说:“菁,你知道么,沈涛以前交往过好几个女孩儿呢,桃花开得蛮泛滥,不是那种思想保守的人啊,可是昨晚我主动表示要留在他房里,他却说不忍心破坏我的纯洁,硬是把我送回宿舍,我都快被舍友耻笑死了,唉!”
原来如此啊,叶菁总算明白豆豆的苦恼。
搂着她肩膀,柔声安慰:“沈参是个温柔的人,他真心疼惜你,所以对你很尊重。也有可能他有膜情节,想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新婚夜,你先别急着往出献,耐心等等……”
“噗……”王豆豆顿时笑喷,“死丫头,你想象力真丰富!”
这妞,不仅笑点低,口水还很丰富,喷得哪儿都是,唉……
叶菁冷汗涔涔抹着脸,瞪着眼争辩:“我学过心理学,这是科学分析!”
“科学个屁!”王豆豆无情鄙视:“你才学两个月就被爷爷抓回来了,充其量也就是上了两个月公共课,少在我面前冒充专业人士!”
“去,竟敢小看我!”叶菁撇着嘴巴叫嚷:“那次我是没上成学,可要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成为专业心理咨询师,你等着,到那时要是沈参还没睡你,再来找我做心理治疗!”
“我草!”王豆豆忍不住暴了粗口,摁住叶菁一顿乱掐,“你个恶毒死丫头,这不是明摆着诅咒我当万年老处.女么,我掐死你!”
叶菁在沙发上打着滚儿,吃吃地笑:“别掐了,饶命……小心碰到茶几!”
“嗯?什么?”
王豆豆疑惑地往后一退——
不偏不倚,正好一屁股坐上茶几。
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辛博唯的茶具顿时滚了一地,基本上有一半都碎了。
那可是他养了五六年的紫泥西施壶啊……叶菁顿时目瞪口呆。
两人手忙脚乱把地面儿收拾干净,叶菁把那些碎片丢进垃圾桶,彻底毁尸灭迹。
琢磨着回头就跟辛博唯说拿去保养了,回头再偷偷买个一模一样的给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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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打岔,话题就续不上了。
叶菁把韭菜递给王豆豆,给她派活儿:“你处理韭菜,我去炊事班找大师傅帮忙绞肉馅儿。”
“真倒霉,好不容易休个假,还要给你当使唤丫头!”王豆豆嘀咕着,撇嘴接过韭菜。
“小样儿!”叶菁笑嘻嘻地端着盆儿出门,去了炊事班。
跟暖融融的屋里一对比,外面可真冷啊!
北风嗖嗖地垂着,卷着落叶漫天呼啸,这天气,估计就是石头也得被冻裂。
叶菁把羽绒服帽子拽到头上,缩着脖子,大步走。
快到炊事班的时候,迎面看到岳红走了过来。
叶菁挺纳闷儿的,连忙站直了敬礼问好,顺口问了句:“岳队,你怎么没去军区述职啊?”
刚才出来的急,叶菁又慌张,围裙都忘了解。
岳红乜一眼叶菁的围裙,又瞟一眼她端的盆,小丫头片子这幅热火朝天的居家样儿,真让人嫉恨!
冷冷搭理一句:“我的述职安排在下午,没必要急着赶过去,你这是干嘛?”
“去炊事班打饺子馅儿!”叶菁响亮亮地回答,顺便客套一下:“要不,岳队中午来我家吃饺子?”
明明是辛博唯的干部宿舍,却被小丫头说成“家”,这不是成心招人不待见么!
岳红冷哼一声:“只有邪恶的人才吃猪肉!”
说罢,大步流星走了。
瞧她那副傲慢样儿,不吃猪肉,她又不是唐僧,装什么胎里素!
不吃就不吃,还说别人邪恶,一副欠揍的女神样儿!
叶菁没好气地在心里嘀咕着,走了几步,却又忽然想起来岳红是穆民,信奉真主安拉地,不吃猪肉确实属实。
人家说得没错,她偏偏理解成人家傲慢,平白在心里冒火。
顿时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心眼变得这么小?
叶菁端着盆这么在炊事班走了一遭,贤良的名声也就传开了。
从此后,猛禽大队驻地人人皆知,辛队两口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一个勇猛训兵校场忙,一个烧菜煮汤下厨房,可谓鹣鲽情深,一时间传为军婚老夫少妻典范。
那句歌怎么唱来着,边关的事儿交给你,家中的事儿交给我……
有那么一段时间,驻地上下人心蠢动,那些粗悍老爷们儿个个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效仿辛队,找个小女娃当媳妇儿,又水嫩又乖巧,上得了床入得了厅堂下得了校场!
白天是好使唤的兵蛋子,夜里搂进被窝,是水灵灵的亲媳妇儿!
想一想,能不蠢动、不沸腾么!
一时间,驻地那仅有的几名女兵身价倍增。
原本就很稀有,现在更值钱!
一个二个老男人围着转,把那些刚入伍的雄性年轻兵蛋子气得摩拳擦掌牙根痒!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言归正传……
叶菁回去后,王豆豆已经把韭菜洗干净了。
两人热热闹闹地拌馅儿包饺子,包完了,坐在窗前桌边等辛博唯和沈涛回来。
从中午等到下午,早都过了饭点儿,王豆豆饿得咕咕叫,实在扛不住。
巴巴儿地哀求:“菁菁,咱两先下着吃点儿吧,垫垫肚子……”
开什么玩笑,人家给老公包着庆生的!
“不行!”叶菁果断回绝,微波了两个早上吃剩的包子端给她,“用这个垫!”
王豆豆郁闷地啃包子,瞅着窗户怏怏嘀咕:“下雪了,他们还能回来么?”
这话说得,叶菁听着,不知怎么地,眼皮子一跳,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顺手抓起一本军事杂志,啪,打在王豆豆头上,瞪她:“世界末日都扛过去了,他们还能扛不住这点雪!”
“你是多有暴力倾向啊,打这么重!”王豆豆翻着白眼回瞪过来,“我是说,回驻地的路不好,雪越下越大,没准儿他们晚上就住在市区了。”
早上没下雪,他们走的时候肯定没准备防滑链。
回驻地要翻山越岭,下雪路滑,没有防滑链,确实有可能回不来。
王豆豆的担心确实有道理的,可叶菁不知怎么地,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嗔怪王豆豆是个乌鸦嘴,不会拣好话说。
左等右等,满心焦虑,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地面儿上都已经积起厚厚一层,房屋树木全部被白雪笼罩,驻地成了一个银白世界。
“不对劲儿啊,”叶菁拧着眉毛嘀咕,“都快四点了,就算回不来,也该来个电话吧!”
心里揪揪的,便拿了手机拨辛博唯电话。
响了半天,却没人接。
会不会还在忙,不方便接?
叶菁琢磨着,又拨王柱电话,可还是没人接。
按理说王柱不会有不便接电话的时候,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想起昨天沈涛对辛博唯说的“只要老爷子不在背后指示”那句话,叶菁的心越来越慌。
催着王豆豆给沈涛打电话,可令人上火的是,沈涛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叶菁犹豫一下,硬着头皮拨岳红电话。
嘟嘟两声过后,陷入一片忙音。
这下彻底乱了……两个女人忧虑成一团。
叶菁沉不住气,拽过外套穿上,边拉拉链边对王豆豆说:“我们去队部办公室,查一下今天还有谁去了。”
王豆豆心里也着急着呢,连忙穿好外套跟在叶菁后面往办公室小跑。
两人一路上被雪滑得跌了好几个大跟头,匆忙赶到队部,却见里面人声嘈杂,大家恪守岗位,个个表情严肃,忙乱一团。
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再说驻地的领导基本上都去了军区,什么事慌乱成这样?叶菁心里的不良预感顿时越加强烈。
搭眼一望,瞅到一起执行过任务的那个战士,霸隼项冲,连忙一把拽过来,焦急打听:“项冲,今儿这是怎么了,全体加班啊?队里去述职的领导都还没回来吗?”
项冲眼神明显闪烁一下,支支吾吾躲开叶菁,说了句:“没事,堵车了,嫂子你先回去,辛队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叶菁气呼呼地说:“没事儿你干嘛不敢看我!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儿说!”
可项冲却嘴巴紧锁,愣是不肯再多说一句。
叶菁急了,抓着他吼:“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堵车的?谁告诉你的?你把他电话拨通,我要跟他说话!”
项冲郁闷地低下头,半晌,才磨叽出一句:“不用拨了,现在电话都不通……”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通?集体失踪了吗!”
叶菁心急火燎,失声大喊,揪着项冲的胳膊,一米八几的壮小伙子险些没被她扳倒。
叶菁眼睛都红了,又是急又是气,身上有些发抖,虎视眈眈盯着项冲,一副恨不得猛踹他一顿的样子。
要是再不给她说事情,估计她就要急疯了。
项冲被迫无奈,只好带着她和王豆豆进了里面办公室。
现场职位最大的几个小头头面面相觑,互相递交眼神后,终于,把宣布坏消息的任务落实给项冲。
项冲被迫无奈,低下头,纠结半晌,小声说:“嫂子,给你说了,你别着急上火哦……其实,他们中午聚餐后就出发往驻地返回,可到了白石岭那块儿,路上结冰,卡车轮子一打滑,就……就翻到沟里去了……”
翻车了?
叶菁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炸开锅。
王豆豆一听说翻车,张大嘴巴呜呜地哭个不停,几名战士过来扶着她,七嘴八舌地劝慰。
白石岭是回驻地最艰难的一段路程,狭窄的土路依山而开,外沿儿紧压峭壁,下面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下,内海支流奔腾怒吼。
雪下得很大,这样的恶劣天气翻车,就算没摔死,恐怕也得掉进海里淹死、冻死……
惊恐,忧虑……
所有跟天气一样恶劣的情绪在叶菁大脑里交替涌现,她努力遏制住天旋地转的感觉,不让自己晕倒。
然后,放下捂在脸颊上的双手,哑着嗓子说:“我要去那里,请给我派车,我要去白石岭……”
项冲和另外几名小干部围着叶菁给她宽心:“刚一出事,队部接到求助电话,就已经派救援部队过去了,野战医院随行,根据刚才来电知悉,已经完成救援工作并且将伤员火速送往陆军总院进行救治,嫂子你先回去休息,等道路清理出来,我们立刻送你去总院。”
叶菁惊恐地摇头,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说话时,声音嘶哑地就像一面破锣。
喃喃地说:“我要去,现在就去,请给我派车!”
她脑子里一片凌乱,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要去,请派车。
项冲又跟其他几名小干部交换眼神,黯着眼神说:“车全部派去救援了,驻地现在没有车,嫂子你就先回去吧,我们派两名战士去陪着你,行吗?”
“为什么派人陪我?”叶菁气哄哄地质问:“难道怕我自杀?”
然后又红着双眼大声喊:“我要车!如果没有车,我就走着去!”
说罢,真的转身往出走。
“嫂子——”
屋里的人彻底乱了套,几个人围着王豆豆,几个人追上去拦住叶菁。
王豆豆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喊着沈涛的名字,几欲昏厥。
叶菁倒是一声也没哭,可她的脸颊却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红的,里面流露出的坚毅和决绝简直有些吓人。
她甩开那些试图拦着她的手臂,继而,又转身揪住项冲,沙哑而绝望地说:“项冲你是猛禽大队的霸隼,受过飞行训练的,你开飞机带我去找他,好么?好么!”
那个“他”,当然指辛博唯。
众人听在耳内,隐忍不住,一个个皆红了眼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