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军官不好惹 146 神秘的七哥---10000字
就在叶家三口人被流放戈壁之际,猛禽驻地那间十分机密的战术研究室内,沈涛和辛博唯戴着耳机,正聚精会神破译沈涛上午拦截到的密电。www/xshuotxt/com
来自Z国北市的密电,经沈涛利用高超技术重重追踪后,查出其接收方竟然是M国赫赫有名的特种部队——海豹。
而海豹在接到此密电后,基本没有做什么大的改动,做出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马不停蹄又发往Z国。
这封诡异的密电在Z国周折一圈后,最终落脚点定位在中东丫。
始作俑者的身份似乎不难猜透,北市,能直接有权力与M国海豹部队直接联络的,应该没有几个人吧……
辛博唯和沈涛对视一眼,多年合作的默契以及专业的特种作战精神,答案立刻便彼此明了——
北市发密报的那个人,是马克木。
“老东西,竟然跟M国海豹勾结上了,野心彰显嘛!”辛博唯嘀咕一句,眉毛凝上一层薄霜,取下耳机,转头对沈涛说:“跟岳红被挤出猛禽有关?媲”
“是的,”沈涛也将耳机卸掉,皱眉望着辛博唯,“所以我才十万火急喊你回来,谁料你竟然耽误这么久!”
“呵呵,”辛博唯淡淡笑着,伸手在沈涛肩上擂了一拳,“堵车,天王老子都没办法!”
转身又点了一下鼠标,显示器上立刻出现一个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射频线网,这是整个Z国的卫星终端接收点标示图。
猛禽大队不经不是中情局,有很多东西只能掌握粗略框条,详尽的接受点当然不可能掌控,但鹭岛的网店却恰好完全拥有。
更庆幸的是,马克木发给海豹、然后又被海豹反馈回Z国的那道密电,接收点恰好位于鹭岛。
辛博唯操作着键盘,试图破译出这一卫星接收点的具体位置,或者说具体接收人。
显示器上那些射频线疾速跳动着,凝聚,复又散开,忙得不亦乐乎。
辛博唯头也不太地冷笑:“没想到鹭岛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一票人物,内通马克木,外通海豹、中东,简直要逆天了!”
“我们这几年专心致力于打建提升大队力量,疏于监测密电网,倒是让这些牛鬼蛇神纷纷跳出横行,太特么不像话了!”沈涛一边用上百种译码一一对应截获的那道密电,一边忿忿慨言。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辛博唯淡淡道:“猛禽大队的实力现在完全达到甚至超越世界第一强军海豹,老子现在就腾出时间收拾那些个侥幸在夹缝里生存崛起的牛鬼蛇神,他们的末日近了!”
“哈哈哈……”沈涛忍俊不禁,抬手在辛博唯后背一拍:“还是兄弟你有气势!不愧是咱们猛禽中的战斗禽,单凭这一身气场,什么海豹海狮的,遇到你还不都得趴下叫爷爷!”
“呸!”辛博唯板起脸啐道:“我有那么老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沈涛笑得嘴唇都咧歪了,拍着辛博唯胳膊说:“你辛大队是z国威风面的最年轻将军,青春年少、壮志凌云、貌美如花!这谁不知道啊!哈哈哈……”
“去去去!赶快忙正事儿!”辛博唯忍不住也笑了,险些习惯性伸手去拍沈涛脑袋瓜。
大手都伸到半空了,又忽然僵住,怏怏地收回。
脸上笑意顿时来了个急刹车,转脸看显示器,再不吭一声。
“今儿是兄弟的错,不该把你十万火急叫回来,”沈涛善解人意地叹了一声,“等咱这密电成功破译出来,队里的事儿你放一放,赶紧得去把嫂子接回来!”
“多管闲事!”辛博唯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器,冷冷啐沈涛一句。
这家伙就是大男子主义太强,死要面子活受罪。
仅刚才收回手臂的那一瞬,脸上表现出的那股子挫败和落寞,分明都已经到了紧急需要疗伤的程度了。
却还是硬扛着,一点弱项都不肯往出表露。
在一起共事很多年,场面上是上下级,私下里是好哥们,沈涛早已明了辛博唯身上那些拗脾性。
所以当下也就不再多废话,默默转头,专心破译那份用多国电码组合编写而成、极其诡异复杂的密电。
由于不知道具体到底都用到哪些国家的电码,所以辛博唯和沈涛只好将手头所掌握的近百种译码一一对应尝试。
这几乎是一种令人崩溃的筛选方式,就跟闭着眼睛玩儿连连看一样,谁也不知道究竟要到哪一刻才能完全看到结局。
射频线在显示器上反复交织,犹如快刀斩乱麻般,挣脱捆绑在表面上的重重束缚,一点点,终于缓缓触碰到核心。
当冰山终于露出一角的时候,辛博唯和沈涛几乎同时跳起来,惊愕得险些掉了下巴颌。
鹭岛的接受点,那人竟然是——七哥!
同属Z国名流,鹭岛的各种大型应酬场合内,少不了辛博唯和沈涛,当然也少不了七哥。
一年前,七哥还是个陌生的名字,几乎没在鹭岛的名流社交场上露过面。
可就在刚刚翻过日历的那一年里,七哥,这个神秘的富商,却仿佛一艘沉没于海底多年的铁达尼号,在被打捞出的那一瞬,便注定璀璨非凡,极其成功地吸引聚集所有人的眼睛。
与他的忽然浮出一般,他的身份同样是那么的神秘多样。
有人说,他是来自中东地区的石油大亨;
有人说,他是来自金三角的大毒枭;
有人说,他是东南亚地区一手遮天的珠宝富商外兼该地区黑道首领。
在各种公开的场合内,这位身份神秘的人物却风轻云淡地说:“我是白金夜总会的老板,初来鹭岛打拼的小商人,请各位大老板多多抬捧!”
尽管他行事如此低调,可有时候却还是难以避免露出身后巨大的财富一斑。
比如,推行君主立宪制的Y国小王子去年大婚,在娱乐记者拍摄到的报刊材料中,这名七哥穿着一身礼服,坐在繁华紧凑的女嘉宾席间。
戴了墨镜的他,的确很不显眼,甚至连整幅图片百分之一的空间都没占到。
假如不是辛博唯受到邀请帮忙排除现场安插的各国特务人员,将这张图片放大一千倍细细地过了一遍,绝对也不可能想到七哥这个小商人竟然能应邀参加Y国王子的婚礼。
当时,辛博唯只是觉得稍稍有些疑惑,可后来转念一想,很多富商为了避免麻烦和灾祸,都有隐瞒自己真实身家的习惯,想必这个七哥也是此号任务罢了。
他对商界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查七哥的身份。
可事情到了今天,马克木发给海豹的密电竟然被海豹反馈到七哥手里,然后又通过七哥的手发至中东。
对于七哥中东地区石油大亨这个身份,辛博唯是不相信都不行了。
正在琢磨着,沈涛忽然猛地一拍大腿,“齐了!”
卸下耳机,兴奋地指着显示器喊:“辛队你看,破译成功啦!”
辛博唯连忙凑上去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显示器上那几行破译成中文的小字,内容拼凑起来,赫然令人惊撼——
月落,局破,求援!
这是马克木发给海豹的密电内容,海豹基本原封未动又发给七哥。
而七哥发给中东的密电,内容如下——
南部回暖,气温高升,无需供暖,切管断油。
“切管断油……”
辛博唯小声念着这四个字,几乎不用多做沉吟,答案已经赫然现于脑中。
猛地一拍桌子,剑眉怒蹙,咬牙切齿地骂道:“狗日的!这是要切断通往我国的输油管道啊!龟孙子们玩儿大了!”
沈涛也是极其气愤的,满面怒容,附和着骂:“小王羔子不就仗着地下能冒油嘛!有什么好嚣张的!回头咱们上报国家断了粮食出口,叫那些狗日的毛贼吃风喝屁去!”
“吃风喝屁不至于,”辛博唯满面严肃地分析:“丫的之所以这么猖狂,完全因为身后站着现成的奶娘啊!M国猎豹,竟然做这样的勾结,真是有辱特种军人的脸面!”
“就是!”沈涛气呼呼地拍桌子,“猎豹好歹也算是世界上排名靠前的王牌军队,军队就算再怎么是政治工具,可要是任凭奴役,失去了军队的热血,那也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两人愤慨地骂着,辛博唯冷不丁瞅着显示器,眉头拧成一疙瘩。
密电内容成功破译出来,真相也就大白了——
显然,岳红被挤出猛禽大队,导致马克木的某一计划被打断,于是他便无耻地向M国求助。
而海豹战队在接到求助密电后,立刻联系身在Z国的七哥,大概希望动用他那个中东石油大亨的身份,帮忙切断中东通往Z国的石油管道,从而以此胁迫Z国的国家领导人,为马克木的计划继续接力。
问题就出在这里——
假如七哥只是一名普通的石油大亨,那也就罢了。
可偏偏在发往中东地区的密电上,最后方的签名上赫然是一枚海豹战队的徽标。
“七哥,难道是海豹潜伏在我国的奸细?”辛博唯沉吟着,皱眉自问。
沈涛一边忙不迭地调集七哥的资料,一边接话茬:“应该不会吧,他一个富商,害怕自己说话力度不够,但是又不敢得罪海豹,所以就在签名处标上海豹的头标,借以提高威慑力,让中东地区那些鞑靼佬乖乖听话,从而顺利帮海豹办成事,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
辛博唯没再说话,盯着显示器上刚调集出来的那些资料,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的七哥,低调得真的就只像个夜总会小老板,哪里有一星半点石油大亨兼海豹奸细的样子?
但是……
“他的眼睛……”辛博唯沉吟着,用鼠标点着七哥的一张近照说:“沈涛你看,这双眼睛,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深而桀骜,在不是那么清晰的画面上显得精光毕现,如同猎豹的眼眸一般,散发着逼人的戾气。
这样一双冷气森然的眼睛,如果说只属于一个小富商,那么只能说,造物主将其安错了地方。
www⊙ Tтká n⊙ c ○ 沈涛聚精会神地研究着那双眼睛,撑着下巴嘀咕:“狗日的,搞不好真是海豹的腿子,这可难办了……”
以地处地球南段的Z国气温升高为由,切断石油通道,这件事情若是放到新闻联播上,大约也就只是一条太平盛世的小风波罢了。
石油涨价,丝儿们无非也就是嘀咕一下发发牢,民众的心声掀不起什么风波。
至于新闻联播背后的那些真相,又有谁敢提着脑袋试图探索?
就连沈涛这么身份特殊的人都在犹自感慨,事情一旦跟M国海豹扯上关系,就不好搞了!
沈涛还在那里嘀嘀咕咕骂街,辛博唯在旁边猛地一敲键盘,大吼一声:“不好!”险些没把沈涛吓得当场翘辫子!
“有什么重大发现?”沈涛连忙天往显示器边上凑。
辛博唯凝着寒眸说:“二十二点钟,这条密电被中情局拦截到了!”
抬腕看军表,边计算时间便推测:“中情局比你我专业得多,破译这条密电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搞定,这么说,我家老爷子应该二十二点三十左右就能得到汇报,现在是零点多,糟了……糟了!”
他立刻便想到他家老爷子在收到那条密电后,会采取什么措施试图补救。
也不理会沈涛在一旁挠着脑门儿追问,拿出手机快速拨叶菁的手机号,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私线i卡下午刚刚扔掉。
来不及给沈涛多做解释,连忙摘下耳机,快速将设备收拾规整,站起来拍沈涛肩膀:“我得离开一趟,你守在我的军线前,千万不要离开!回头再跟你解释!”
沈涛一头雾水,可严格执行上级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更何况他是特种军人,自然知道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像好奇宝宝一般问东问西。
连忙点头应承:“放心,兄弟我保证完成任务!”
“把你手机借我——”辛博唯把自己的手机哐一声扔在机要战术室的钛合金台面儿上,拿起沈涛的手机,大步流星离开这里,直奔停机坪而去。
几分钟后,幻影的螺旋桨发出巨大轰鸣,刺破寂静苍穹,宛若一只翱翔于长空的鹰隼,在黑夜里披风前行。
辛博唯熟稔地操纵着自己这架老伙计,从口袋里摸出沈涛的手机,塞上耳机开始拨号。
叶菁的手机无人接听,可叶老首长也是,家里的座机也是。
这些不正常的状况极大限度验证了辛博唯的担忧,他握着操纵杆,一直在提速,恨不得立刻就能降落在军区大院儿内。
与此同时,Z国极南地区,盐步湖戈壁滩上。
与很多边境气候相同,这里虽然地处最南端,可昼夜温差却非常大。
何况现在正值隆冬季节,白天就已经很冷了,晚上更是天寒地冻,石头都能冻出裂缝。
叶家三口人被丢在荒凉寒冷的戈壁滩上,远处盐步湖的风带着潮湿水汽,打在脸上,简直就像刀子割肉一般疼痛难耐。
眼看那架军用直升机就要离去,叶菁不顾危险,猛跑几步追上去。
仰着头大声喊:“请给我们留几件大衣!”
大衣没有,上面的人只胡乱丢下几个小物件儿,不顾叶菁哀求,便呼啸而去。
好在今天恰逢晴天,戈壁滩的月分外近,分外圆。
就着皎洁月色,三个人弯腰在地上寻觅。
那些特种兵大概见这老小三人太可怜,虽然不可能留下大衣形成铁证,但却扔下来了两箱矿泉水和几大包巧克力以及压缩饼干。
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军用飞机上的常备物品,现在俨然已经成为叶家三口人的保命之物。
“把水拆开,我们三个分摊了背在身上,”叶老首长语气严肃地指挥着,“盐步湖这一代几乎没有淡水,在找到水源之前,我们只能靠这个了。”
叶菁一边和小安一起依言拆箱,一边信口问:“咦,听这语气,爷爷你对这里还蛮了解的啊!”
“那可不是一般般的了解!”叶老首长抹一把鼻子下面刚呼出来便结了冰的水汽,苦中作乐沾沾自喜,“要搁一般人,丢在着戈壁滩上绝对活不了啦,可偏偏是我老叶,哼哼,简直就是重返故园了嘛!”
“怎么个重返故园法?”小安抬头讷讷地问。
嘭,恍然大悟的叶菁抬手在小安头上敲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怎么都忘记了呢,这里可是和越南交界的地方啊!姜还是老的辣!哈哈哈……”
“怎么个重返故园法?”小安还是没听明白,弱弱地又问了一句。
老首长得意大笑:“你这个糊涂小子!平时我叨咕过去那些事迹,你们都不爱听,还笑话我,瞧瞧,现在笑不出来了吧,哈哈哈……”
小安咬咬嘴唇,还打算再问一遍的,叶菁忍不住了,连忙打断叶老首长的自夸,吧嗒吧嗒给一脸茫然的小安解释:“小安啊,你都忘记了吗,爷爷以前是从越战场上下来的啊!这一带和越南交界,爷爷对这里的地形可是熟悉得很呢,这下可好了,我们不至于那么快就挂掉了,嘿嘿!”
反应迟钝的小安总算明白过来,咧着嘴唇嗷了一声,顿时欢快起来,使劲把水朝自己衣服上揣,积极主动承担主要劳动力的责任。
皎洁月色下,叶老首长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
仰头深深呼吸一口这旷野的寒冷空气,忍不住眯缝起眼睛,望着那轮明月轻笑念叨——
“这风,还是这么寒冷、这么新鲜!四十多年了啊……我老叶终于又重返故地,又一次呼吸到这放肆的寒冷空气!”
这一刻,叶老首长周身披着一层寒淡月光,站在月色下轻声感慨,那情景儿,宛如披着一件玄铁战衣的老将军,多年后再次踏上曾经挥洒热血战斗过的血色土地,状气豪情足以震撼天地!
叶菁和小安都没做声,一脸崇敬望着叶老首长。
两个看惯了叶老首长生活面的年轻人,头一次,见证了老人家那股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无比铮铮的豪迈情怀。
老首长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记忆中的寒凉空气,顿时欢腾起来,人也一下子变年轻了。
拐棍儿都用不着拄了,直接横在手里变成了指挥棒。
指着两个小兵蛋子下命令:“你们两,手脚利索点儿!水和战备粮弄好了吗?弄好了就快点行动起来,弯腰,朝地上瞅!”
叶菁苦着脸问:“老首长,我们瞅啥?”
“瞅野牛粪!”叶老首长大声指挥着:“兔粪羊粪就不要了,小屎巴蛋子没啥用处!”
“啊?……”叶菁和小安双双震惊。
“啊什么啊!”叶老首长神清气爽地说:“赶快抓紧时间找,对了熊粪、狼粪也行条状的虽然没坨坨好,但总比那些个屎巴蛋子强!”
噗嗤……叶菁和小安面面相觑,双双苦笑出声,连忙弯腰,遵照老首长吩咐,乖乖执行命令。
野战生存训练里就有辨认动物粪便和踪迹的训练科目,叶菁当然也知道在野外,必要时,需要燃烧动物的干粪便用来取暖。
因为并不是哪里都能遇到干树枝和干草的,比如说盐步湖戈壁滩,四下荒凉一片,土地贫瘠得只能长出石头。
小安只是一名被干休所分配给叶老首长的勤务兵,当然不懂这些,一边捡牛粪一边嘀咕:“这又不能吃,捡这干啥!”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干粪的用途,但出身农村的孩子,捡牛粪倒是十分在行,眼尖手快,很快就捡了一小堆。
叶菁瞅着这些干粪堆感慨:“这戈壁滩多少年没来过人了,动物粪便遍地都是,资源真丰富!”
“你说得对!”叶老首长瞅着那些分队,苦笑一声:“这里是无人区,自然条件太过恶劣,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里,时间一久啊,就变成野生动物乐园了!”
“什么……”叶菁顿时后脊梁一凛,口舌都吓得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地说:“爷爷你你是说…..这里野生动物很多?”
“废话!”叶老首长反问:“野生动物不多,哪儿来这么多干粪!”
气氛顿时变严肃了……
半晌,叶菁才垂头丧气地嘀咕:“爷爷,你干嘛不早说……早知道这里是野生动物乐园,咱们还费那么大劲儿瞎捡干粪乐呵个什么啊,直接等着当点心不就得了!”
“瞧你那熊样儿!”叶老首长气哼哼地斥责:“哪里有半点我叶家后人的样子!麻溜儿地振作起来,爷爷带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咱们先把火堆生起来,又驱寒又驱兽!”
说罢,雄纠纠气昂昂走在前面,果断开路。
带着“野生动物乐园”的阴影,叶菁和小安胆战心惊走在后面。
一边走,一边四下警惕打望,唯恐一不小心突兀闯出一头什么猛兽。
好在三个被流放戈壁的人却是得到上天怜悯,幸运之神一路佑庇着,直到找到一处背风的沙砾台子,好运气地连一只黄鼠狼都没撞上。
这处沙砾台子是由上下错开的断层形成的,上下距离大约有四米左右,几乎呈水平垂直状态,估计没有什么动物敢于冒险往下跳。
如果在下面宿营,背靠断层,至少头顶和身后是安全的。
这回不等叶老首长安排,叶菁直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撕成两半开始打结。
叶老首长赞许地夸奖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亲孙女:“到底在猛禽大队受过训,野外生存知识还可以嘛!”
叶菁笑着说:“幸好下午出门前汪阿姨拿了条围巾给我戴上,否则可就惨啦,就得脱小安的外套撕布条儿了!”
本来就懂得直打哆嗦的小安,一听这话,顿时抱紧了双臂,仿佛外套已经被脱了一样,缩着脖子使劲打冷颤。
叶老首长干咳一声,不自在地接话茬:“哦,原来下午你是被你汪阿姨放走的啊,胆子都那么大呀,把我老头子不往眼里放,连声招呼都不打!不过幸亏这些坏东西晚上才来咱家,卫国小两口儿和你汪阿姨都走了,没被波及……”
月光下,当然看不见老首长脸色有些微红,可骨血至亲的叶菁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爷爷的不自然。
当下偷偷笑了两声,学着老首长的样子干咳取笑:“咳,老首长同志,要照我看呢,其实汪阿姨要是能一起被送到这里倒是蛮好的,至少您老人家的伙食问题就不用发愁了呀!”
“去去去!你个毛丫头!”叶老首长连声啐骂:“就我一个人有伙食问题?你和小安都不食人间烟火啊!”
“食食食!”叶菁嬉皮笑脸地拧着疙瘩结儿,“冰果,绳子打好啦!咱们下去吧,这就把人间烟火生起来!嘿嘿!”
叶老首长让小安卯着劲儿拽了拽,顿时笑纹纵横乐开了花,连声称赞:“这绳结打的好!都快赶上你家老首长的水平咯!”
叶菁轻声笑着,任凭老头儿借机自夸,也不去揭穿他老人家了。
难得看见老爷子重回战场那股豪迈开心劲儿,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老夫聊发少年狂,多好的事儿!
叶菁和小安合力,手脚麻利将围巾拧成的绳子一头牢牢绑在断层上方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石头上,然后试了试,确保结实后,这才开始排好顺序,一个一个往下面溜。
先把矿泉水、战备粮,以及刚捡来的干粪扔下去。
然后商量决定叶菁先下,然后是老首长,小安善后。
叶菁和小安都是身手灵活的年轻人,攀这么个四米高的断崖,基本上没费多大力气。
叶菁最担心的就是叶老首长了,毕竟一把年纪,平时牛吹得再大,可那些“想当年”的往事毕竟早已过去很久,叶老首长整天不是遛鸟就是下象棋,唯一的“体力运动”也就是在后院儿种那一小片三五个平米的菜地,实在看不出“当年”的身手在哪里。
但事实却让叶菁狠狠地吃了一惊——
叶老首长豪迈地把拐棍儿往断崖下面一扔,然后双手抓绳,麻利地在断崖上换着步子,稳稳下行。
绳子只有两米多长,最后剩下那一米多得往下跳,叶老首长也就是在这儿吃了亏。
心理默认为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老小伙子,自信满满松开绳子,往下一跳——
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咔——
这里实在太安静,那一声骨裂,叶菁和小安都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叶菁大喊一声,跑过去蹲下,伸手去扶叶老首长,颤着嗓子问:“哪儿痛?是哪条腿?”
小安一急,连绳子都没溜完,还剩足足三米呢,就直接腾空跳了下来。
重重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揉碰痛的膝盖,连滚带爬围到老首长身边,跟叶菁一起焦急询问。
叶老首长大概是痛得说不出话了,吸溜着凉气,脸皮皱成一疙瘩。
半晌才说出话:“胳膊,右边胳膊……”
老人家落地时,习惯性用四肢做支撑,可到底是老了,骨头脆的很,其他部队没事,大概是右胳膊使的劲儿稍微大了些,禁不住冲击,直接从肘间骨折了。
叶菁在猛禽大队学过一点紧急救助方案,如果是脱臼,或许她还敢尝试着给对回去。
可骨折却就麻烦了,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吃喝都可以设法解决,唯有医疗,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菁偷偷转身用衣袖抹掉眼泪,然后站起来,伸手去拽悬在断层壁上的围巾。
小安连忙站起来帮她,两人一起用力,豁朗一声,连上面那半截石头一块儿拔起,咚一声砸到底下冻得梆硬的地面上。
她噙着眼泪,飞速结着刚打下的那几个绳结,直气恨自己干嘛把结打得那么结实!
没有医生,没有药品,不具备任何医疗条件。
为今之计,必须先把叶老首长断掉的那条胳膊固定起来,以防止伤情进一步严重化发展。
吃力地解开所有绳结,叶菁吩咐小安拿起两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把水倒在地上。
然后将两只空瓶以相对位置放在叶老首长右臂骨折处,再小心翼翼把围巾往上面缠绕。
不愧是猫耳洞活下来的老军人,整个包扎过程,叶老首长紧皱眉头,哼都没哼一声,积极地配合着叶菁的动作。
手臂上钻心的痛,心里却无比高兴。
两岁多就没了爸妈的孩子,叶老首长一手抚养长大成人。
眼见着慌里慌张的一个黄毛丫头,转瞬间变成如此冷静懂事的模样。
老首长心里怎能不高兴……多大的成就感啊!
包扎好叶老首长的胳膊,叶菁和小安扶着老人家在一道靠近断层崖壁的土棱子上坐下,让老人家背靠崖壁,稍稍省点力气。
只能暂且先包扎起来,至于能不能抗住不发炎,只能祈祷上天保佑了。
叶菁心情沉重地在老首长身边坐下,忍不住轻叹一声,“该生火了,可是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这火该怎么生啊……”
“打起精神来!”叶老首长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么一点困难就叹气啦?我的老战友们都该笑话啦,我老叶的后人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这话说的……好瘆人!
叶菁下意识地四下望望,十分担心忽然间冒出来个“老战友”跟叶老首长叙旧!
黑灯瞎火的,爷爷,您老人家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叶菁打了个寒噤,缩着脖子问:“爷爷,就算我能钻木取火,可也得有木头才行啊……这里一片荒凉,除了沙子就是石头,怎么克服困难啊……”
“谁说钻木取火一定要木头?”叶老首长不屑反问一句,然后用左手朝一边指:“看到那堆发亮的东西吗?去,捡一根过来!”
“鬼,鬼火……”
小安扭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往老首长身边儿蜷缩。
“你个迷信小鬼!”叶老首长对小安的表现极其不满意,信手在他脑袋上一拍,“部队白培养你啦?还这么迷信!”
转身喊叶菁:“菁丫头,你胆子大,去把那东西捡两根过来!”
叶菁顿时脊背一阵发凉,苦笑一声:“爷爷,我胆子大吗,我……”
可是也无奈,总不能让老首长自己去捡吧?
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抖抖索索走过去,一弯腰,抄起两根绿莹莹的东西,也不敢细想,逃命似的转身跑回来。
梆——
把那两根冰凉瘆骨的东西朝叶老首长脚前一丢,牙花子打着颤儿说:“爷爷,拿回来了……”
叶老首长艰难地弯腰,将那东西捡起,喃喃有词念叨着:“伙计,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一个人躺在这戈壁滩上太荒凉了,明儿个天亮了,我让两个孩子给你撅个坑,让你尘归尘土归土,今晚先得罪了,你多多包涵!”
小安彻底目瞪口呆了,瞅着叶菁赞叹:“菁菁姐,你牛!”
叶菁气得一阵风中凌乱……
她牛,她想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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