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军官不好惹 / 番外4/看书阁
辛果儿和紫菱抬着木桶进了越篱寝殿,木樨双臂抱在胸前,站在院子里啧啧地砸吧嘴唇,“两位神仙,这位是怀揣金封的娘娘,那位简直和梅苑里那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怜两位坐在喜辇里连大明宫都未曾进的来,险些做了冤死鬼!”
“什么这位那位的,”采幽一边扯丝线一边用斜眼剜木樨,“你呀,一天到晚口没遮拦的,就不怕给辛夷坞招来祸患?”
“我是实话实说——”木樨不服气地扁扁嘴,“紫菱那样貌,那天她是没下辇露面儿,否则哪能被扔下护城河!”
“闭嘴——”采幽急得跳起来捂木樨的嘴巴,“她们也不是今儿个才进辛夷坞,旁人为什么不往出说,难道人家都没长眼睛么,偏偏数你眼睛亮!”
人家不往出说,当然是因为话都闷在了心里,可木樨是个快嘴快舌头,勉强憋了两三天,险些憋坏掉,这才忍不住说了出来娣。
紫菱做梦都没想到过,她竟然跟北越国大明宫内曾经被北越皇帝无限盛宠的贵妃梅雪相貌相似。
尽管只有七分相似,可相似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相貌,是神采。
紫菱生来便是个伺候人的小宫女,梅贵妃身上的绝代芳华岂是她能企及一二分的隘?
采幽压低嗓门叮嘱木槿:“王爷留下她们俩,当然自有道理,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可别给王爷闯祸!”
“知道啦——”木樨撅嘴瞪眼睛,“我是小孩子么,要你这么叮咛!”
采幽不放心木樨那张没上保险的嘴巴,正准备再叮嘱一番的,忽见辛果儿和紫菱倒了方才那桶水,拎着空桶又走出来,连忙噤声,只顺口问了句:“还差几桶?”
辛果儿目不斜视,拖着抬棍儿往偏厦走,棍子在青冈石地面上拖得桄榔桄榔响。
紫菱连忙赔笑答话:“回采幽姑娘的话,约莫再有两桶就满了。”
采幽瞟一眼辛果儿,转脸儿微笑着对紫菱说:“你差事做的好,今儿可以歇着了,剩下那两桶让你姐姐拎过去就行!”
紫菱慌得直摇头:“不行啊采幽姑娘,我姐姐没做过这种粗活儿,那么重的水桶,哪里拎得动……采幽姑娘,我不累,我去帮我姐姐抬水!”
“叫你歇着你就歇着,嫌活儿少怎么的?”采幽把针线笸箩往紫菱怀里一塞,虎着脸,转身腾腾腾进了正屋。
木樨笑嘻嘻地跟着往进跑,顺便在紫菱肩膀拍一下,“把笸箩送进去,然后睡觉去吧,听话~~”
“女人心,海底针啊,唉……”赵从容嘴里掉了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罢下面的戏场,懒洋洋感慨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在樟树上睡大觉。
“姐姐——”紫菱抱着笸箩,眼泪汪汪瞅辛果儿。
辛果儿淡然冷笑,温和地说:“快把笸箩给她送进去吧,晚了,又得挨罚。”
紫菱抬起衣袖抹眼泪儿,“可是还有两桶水……”
“没事,我能搞定——”辛果儿为了让紫菱安心,故作轻松地把拳头抬起来捏了捏。
从紫菱手里夺过木桶,顺手把抬棍往地上一扔,“用不着这个了,呵呵!”
“姐姐——”紫菱泪眼婆娑瞅着辛果儿的背影,恨不得自己跑过去替她,可是采幽却已经站在正屋里打起窗棂喊她,无可奈何,只好抱着笸箩进屋。
提水这种活儿,辛果儿还真是没干过,上辈子,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过的最最辛苦的事情,恐怕就是上健身房以及游泳、打网球。
满桶水她当然拎不起来,而且搞不好扑出来烫到脚就麻烦了。
于是两桶水被她分成四趟,一次半桶地拎进越篱寝殿,路上还一步三歇连连喘气。
这样一来,时间无形中便拖延了一点。
辛果儿往香柏木大浴桶内倒入最后半桶热水,放下木桶,一边喘气一边胡乱用衣袖擦额头的汗。
一不小心,目光扫过靠墙根儿站着的黄檀多宝阁,顿时被上面摆着的一个物件儿牢牢吸引住眼神——
那是一只黑色的猎鹰,羽毛刚毅、展翅欲飞,眼神犀利、喙爪凶猛,不知用什么材质雕刻而成,挥羽站在多宝阁中间位置的格子内,威风凛凛,王者之气毕现无遗。
辛果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鹰,眼睛里早已蓄满水雾,眼前一片氤氲,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猎鹰,空中王者,霸气,威武,展翅翱翔于九天,从不会为站在地上苦苦仰望它的小麻雀停驻脚步。
“你要飞,所以,不愿意被任何事物牵绊,是么?……”
辛果儿痴痴傻傻地呢喃着,泪流满面,完全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良久,忽然心中一动,抬手,拼命睁大眼睛瞅,可惜这一世的辛果儿两只玉手白嫩干净,柔荑宛若葱白玉管,手心手背光滑得连一颗痣都没有,哪里还能找到上一世纹刺的那只鹰。
果然,永远地离开了,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辛果儿悲从心头起,望着多宝阁上那只鹰,傻愣愣站在浴桶边咬紧嘴唇儿无声地流眼泪。
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角,有多少苦涩,全都含在在忧愁之水内……
正伤心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杂沓响起,采幽柔声细气地说:“热水都准备好了,王爷沐浴完毕再用晚膳吧?”
“晚膳已经在麒麟殿用过了,你们都退下吧,不同伺候了!”——是越篱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辛果儿大吃一惊,要出去已经来不及,四下里瞅瞅,屏风后面有一只八脚矮柜,顾不上多想,拔脚冲过去,憋了一口气儿,硬挤进柜子与墙壁之间的细小空隙。
才刚刚躲藏停当,便听到越篱喝退宫人进了屋。
辛果儿一阵紧张,提着一股子劲儿,回忆着以前学过的瑜伽呼吸法,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些,以免引起越篱注意。
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声碎碎响起,如果辛果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越篱在脱衣服。
他要干什么?难道要脱光光?啊——话说上辈子的辛果儿生活在高墙大院儿里,上学放学都有专人护卫,所有读物都是经过筛选的,一般年轻人、譬如她后来的嫂子叶菁女士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启蒙读物,她可是完完全全没有丁点儿机会接触,赤果果的素娃娃一个,完全不知荤腥为何物啊!
现如今穿越到古代,躲在柜子后面,眼看着有个古代版忧伤美男兼王爷要当她的面儿宽衣解带来洗澡,想一想,鼻子都***啊有木有!
刚才还正为冷不丁瞅见一只老鹰而伤心落泪的辛果儿,现在完全把那茬儿丢到了脑瓜子后面,惴惴地揪着一颗心,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躲在这里,她本来出于无奈,可是假如被人发现,那可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喽!
现如今,只能尽量屏住呼吸,祈求上天保佑她不要被人发现为盼。
据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定律,叫做墨菲定律,大抵意思是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无论这个可能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通俗点讲,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辛果儿提心吊胆躲在柜子后面,听着外面儿水声一阵哗啦,知道肯定是越篱脱完衣服下了水。
那样一个红衣锒铛的俊俏少年,脱光衣服下了水,不知是什么情景儿,呃……
正面红耳赤飘在云端遐想,忽然一声细微的“吱吱”声从脚下传来——
辛果儿疑惑地低头一看,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也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毛茸茸,黑乎乎,尖脑袋,长尾巴,这东西可不就是——
“啊——”
一声凄厉尖叫划破黑夜的宁静,辛果儿从柜子后面连滚带爬钻出来,一头撞倒乌骨架子描金漆屏风,边跺脚边惊呼:“老鼠!有老鼠!”
“啊——”
另一声尖叫响起,香柏木大浴桶中,越篱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瞠目结舌望着踩着屏风站起来的辛果儿
——乌黑发丝用一支东海白玉簪在头顶一丝不苟打了髻,罩了手绣的金线镂空乌冠,额前勒了一道同色系同花样的如意细辫绦。
赤条条站在浴桶中,脸是白的,可身上却是小麦一般的蜜色,透着健康和阳刚,小腹隐约可见肌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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