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穿着一身质地蛮好的衣服,头上绾了个髻,细除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非常不穷以外,还隐隐有些仙风道骨。他跳下窗子以后,先是赶紧回身把窗门关好,再打量了一圈屋里。当看见呆坐在门后的胡喜媚,他顿时愣了:“你你是谁?”
胡喜媚把嘴巴合上,像听到了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望着好像屏住了呼吸的他说道:“我没问你是谁,你倒问起我来了?”
那个人一怔,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那么你先回答我,你是谁?然后你再问我吧。”胡喜媚朝天翻了翻白眼,喃喃地说:“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被绑在这里?被绑起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罪犯,一种就是落到坏人手里的好人!你看我像谁?”
那个人果真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阵,待看到她仅仅拿衣服掩住的胸前时,目光很自然地往那里停了停。胡喜媚飞起一脚来,怒道:“看我的脸!”“啊?……哦……”那个人收回目光,果然望向她的脸。
“我看你不像罪犯。”他说。
胡喜媚缓了缓神色,说道:“像话。”
“我看你像春天的野猫……”他忽然嘻嘻笑起来。
“……”
胡喜媚忽然无语。好一会儿才听出了他的意思,瞬即瞪大了眼睛,一把把眼刀刷刷地甩了过去:“你丫才是猫!你丫全家都是猫!你丫就是春天里找不到母猫地臭老猫!”
“这么生气干嘛?我只是说你像而已……”那人扫兴地摸了摸鼻子,那不安份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瞟过她的胸,“其实……你那里也还不够看的,人家青楼里那些姑娘……啧啧,比你强多了!而且你还受伤了……”
胡喜媚几乎没跳起来:“我那里够不够看关你叉事!受不受伤关你叉事!你要看姑娘干嘛不去青楼?这大雨天地冲我这里来打扰我发呆干啥?”
那人叹了口气。索兴把袍子一撩。在她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那姿势。就跟个小仙差不多。“你以为我想来么?要不是为了找人。鬼才愿意跑这地方来受罪!都快一个月了。天知道我多想回家去!”
胡喜媚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地道:“找人找到宫里来。还跟个贼似地灰溜溜地躲到这里。十有不是什么好蛋!”
那人侧目:“我不是好蛋。莫非你是?”
“……”
胡喜媚被他一语噎住。一双眉皱得生紧。却又无可奈何。俗话说宁跟文人打架。莫跟强盗斗嘴。就是这个理儿!
“唉,我说,你为什么不请我帮你解开绳子呀?”他忽然很好奇地问,表情那么认真,认真得就像个探究真理的孩子。胡喜媚快要被气得吐血:“我说,你就能主动帮我解吗?非得要我开口请吗?”“那当然!”他说,“虽然我喜欢去青楼泡姑娘,也喜欢被姑娘泡,可不代表我喜欢被人当登徒子!反一我给你解了绳子你到时又说我非礼你,那我多冤啊!”
他说得振振有词,好像这种猜测就是再也正常不过地事。胡喜媚气得嘴都要歪了:“这么说,你从前经常被人当登徒子?”
“那倒没有!”他挥挥手道,“只不过天下女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无论美丑都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全世界的男人一靠近她就必定是想占她便宜似的,其实至于嘛!就算你是个天仙绝色又怎样?男人从有开始到有反应为止,这中间还得有点时间来过渡呢,怎可能一看见你就冲动了?所以说那些女人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点。你虽然凶了点,但也是个女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大叫,然后暴露我的行踪?”
“难道我现在就不可以大叫?”她终于气极。
“现在当然不会!”他笃定笑起来,两个酒窝浮现在脸颊上,该死的带着几分纯真。
“现在你要是大叫,那你岂不也走不了了么?你还要靠我给你解绳子呢!”
胡喜媚下意识地想要出口反驳,可是一接触到他那晶亮地眸子,忽然又垮下了肩膀来。她能说什么呢?他说的就是事实啊!她不正就希望他放自由么?!
“那么……我请你,快点帮我解开绳子吧!”胡喜媚颓然地哼叽着,一双眼睛无奈地望天。
“嗯,我可以考虑……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话。”他捏着下巴,邪恶地叉腰走了过来。胡喜媚咬牙切齿,一双眼几乎又要喷出火来:“我叫李小宜……你记住了!”
“风景怡人地怡?还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宜?”
“唔……随便。”“李小宜”,我就是你小姨!胡喜媚咬着下唇含糊地点头。
“……好吧!”他放下叉腰的手,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时,一双眼又大喇喇地往她胸前的银红肚兜
扫,才又笑嘻嘻地挥手道:“你转过身”
胡喜媚瞪着他,将身子转了过去。
绳子解到一半,他忽然“啊”地一声,又停了。胡喜媚耐住性子问:“什么事?”
“没事,你地手太嫩太滑了……”
“……”
一阵磨磨叽叽之后,绳子终于解开了。双手恢复自由之后,胡喜媚时间跳开了三步,手忙脚乱地把身上衣服束了个严严实实。衣料划过胸前的伤口,疼得她“嘶”地弯下了腰来。
那人笑道:“其实现在你尽可以慢慢穿没关系,小心你的伤……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也不争在这一时!”
“呸!”胡喜媚怒啐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地人!”
“你还骂我?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他抽了抽鼻子,佯装生气轻哼了一声。胡喜媚道:“骂你怎么了?要不是你帮了我,我还揍你呢!”
他愣了愣,摇头叹道:“女人果然是不能惹的生物!”
“聪明!”
胡喜媚挥了挥拳头,呲着牙走到了窗户边。他赶紧道:“你要干嘛?”她不耐地回头:“出去呀!还能干嘛?难不成要我再继续呆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你的时间很宝贵?”
“比你宝贵!”
那人又嘻嘻笑了:“那可不一定!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就不宝贵了?”胡喜媚伸手开窗,边说:“那也不关我地事!”那人连忙扯住了她:“等等!”“干嘛?”胡喜媚抢回袖子,怒道。“你问我是谁嘛!快点问!”“不问!”她没好气地扭过头,继续做着开窗的动作。“问嘛!”那人还不依不饶了!一只手又扯上了她地袖子:“你快点问!嗯?”
胡喜媚怒极,伸手拍掉他的魔爪:“你是谁关我叉事!我就不问怎么啦?!”
“你不问,那我怎么让你知道我是天底下最帅气最善良最温柔最多金最……那啥地人呢?”那人还是笑嘻嘻地,那笑容看在胡喜媚眼里,简直就跟最讨人嫌的臭八哥一样可恶!一听他这话,胡喜媚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本以为这世上脸皮最厚地人就是她自己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她的脸皮还要厚上十倍!
“你”
“怎么样?”咧开了嘴巴的脸凑近了点,那口白牙白森森地,在昏暗的屋子里闪耀着恬不知耻地光!
胡喜媚牙一咬眼一瞪,点头道:“很好!你……很好!”
“你终于看出来了?”
“唔……早就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头往下垂了一点,目光落在他悬着一枚奇形怪状的黑晶宝玉的微紫色丝锦长袍上。“你过来,我告诉你好在哪里”胡喜媚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嗯嗯,你说……”
待到他果真涎笑着上前了两步时,胡喜媚陡地抬起右脚,往他胯下踢去!“死苍蝇!看我整不死你啊!”可是没想到话音还没落,那脚才抬到了半路,就再也动不了了!
“嘻嘻,角度刚刚好”“死苍蝇”笑眯了眼睛,手里紧握住她地脚踝,得意地说道,“看来几年没有出手,我这身功夫还没有落下!”胡喜媚又气又怒,直恨不得将另一只脚也抬起踢过去!可是这可能吗?所以她只能哀怨地望着天,作无意义的怒喝:“放开我!”
“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干嘛要放?”那人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她的脚有多好握似地,一点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胡喜媚轻叹了一气,把头放了下来,“好吧!现在我问你,你是谁?年方几何?来自哪里?可曾娶妻?小孩几个?念书没有?……”
“好了好了好了!”他忽然又不满起来,“哪有一下子问这么多的?还有,我看起来像娶了妻的人吗?我有那么老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心思似乎被她的话引走了一大关,握着她地脚踝的手也松了下来。胡喜媚眼神一凛,顿时没有错过这难得地机会,将右手做成剪子状,伸手往他腰下一叉,再接着将脚抽出来往前一踢
“啊……!”
嘿!成功了!
看着面前捂腰蹲在地上的人,胡喜媚边笑边往后退,开了窗子往外瞧了瞧,一跳就跳到了窗外!
“哥们!你好好呆着啊!姑娘我失陪了!啊哈哈哈……”
窗外地漂泼大雨完全掩盖了这笑声,四周不要说人,就是连只雀儿也无!胡喜媚把窗门关上,待走,想到了什么,又蹲在地上找了根粗大的树枝,反栓在窗棂上。
“哼,也不瞅瞅我胡喜媚打哪儿来地?我是华奴山上的狐狸精,我是神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