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根本不管我们喝还是不喝,淡淡地说:“这是马奶酒,酒精含量不高,多喝几杯也不会醉。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还有驱寒、舒筋、活血、健胃等等的功效。现在已经步入秋季,天气逐渐转凉,多喝些能促进血液循环,到冬天都不会觉得冷。”
猴哥笑着附和:“是,少数民族的东西确实养生,冬季也该多吃些舒筋活络的东西,看蒋哥身体强健,就知道平时一定多注重饮食。”
蒋干大笑,“哈哈……那是自然!这人活一辈子啊,来去匆匆也就几十年的光阴,如果不懂得享受,岂不是白白糟蹋了生命?”
猴哥说:“醉酒当歌,人生几何嘛!”
蒋干笑得更大声:“哈哈……是是是!猴老弟,我看你们几个里面就数你最洒脱,来,干一杯!”
我和李哥跟着坐下,并不喝酒,只吃了些菜。很奇怪的是,蒋干也不管我们,一直和猴哥说笑,话题无非是关于人生及时行乐的问题,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平时和老朋友一起聊天那样,没有拘束,也没有目的性,而且一聊就是近半个小时,期间我们只是偶尔插一两句话,基本上都保持着沉默,先前还觉得比较紧张的心,现在只剩下无聊与疑惑,猜想着蒋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样一个如狼似虎的心?
刘鑫终于还是坐不住,‘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的气势汹汹。我们所有人都很诧异的望着他,以为他要做什么,却看他由不满瞬间变成笑脸,说:“我尿急,蒋哥,厕所在哪啊?”
蒋干愣了下,指了个方向说:“在那边,小马,你带刘鑫兄弟去吧。”旁边一个小伙奉命领着刘鑫离开。
我看看天色,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现在有些阴暗,头顶一片乌云慢慢聚拢,彩色的云彩渐渐变了颜色。我和猴哥对视一眼,似有似无地用手指了指天。猴哥很快会意,转头对蒋干说:“天好像快下雨了,蒋爷,不如我们改天再来陪你喝酒吧?”
蒋干望了望天,笑道:“是啊,聊得太开心,没发现竟然变天了,那行,你们就先……”话没说完,一个小兄弟两步走到蒋干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蒋干立马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看我这记性……竟然把正事给忘了。走,我带去见一个人。”说着往房间里走,也不管我们是什么表情。
见一个人?我想这才是蒋干今天约我们见面的真正原因吧,可是这里能有什么人值得我们见,还是说他故意这么说,引我们到屋里去,来个瓮中之鳖?不过……
我没继续想下去,无论有什么疑惑,马上就会得到答案。跟着蒋干一行人穿过房屋正堂,绕过一个圆形的走廊,走进一间光线不明朗的屋里,再继续在黑屋子里穿梭,像过迷宫一样,左左右右转了六七次,最后下台阶,一间被灯光照得通明的屋子出现,屋里除了几个年轻兄弟,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如果我没看错,他就是前段时间失踪的杜佳豪。
我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心跳猛然加速,就像当空挨了一记雷劈,外焦里嫩的,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估计现在的李哥和猴哥心情也不怎样,站在原地,丝毫不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杜佳豪!”刘鑫最后一个进入房间,张嘴就吼,把我们唤醒。
杜佳豪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嘴巴被堵上,在看到我们之后,原本躺在木头床上还安安静静地,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挣扎。
猴哥先出声,问:“蒋哥,这是……怎么回事?”
蒋干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点上根烟,表情没有之前的轻松,而是严肃又冷峻,俨然一幅大佬的派头,想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之前和猴哥有说有笑,又喝酒又称兄道弟的,只怕是在演戏,演技还真不赖。
深吸一口烟,蒋干说:“猴老弟,这句话是该我问你们吧?”
猴哥有些心虚,并不和蒋干对视,说:“我不明白蒋哥是什么意思。”
蒋干冷笑,指着杜佳豪,说:“是吗,那你们应该认得他吧?”
刘鑫走进杜佳豪瞅了瞅,干笑两声,说:“哈哈……这位兄弟是谁啊?我看着怎么有点像杜佳豪兄弟。要不是前两天才参加了杜佳豪兄弟的葬礼,我一定会认为他就是杜佳豪的。猴哥,你觉得呢?”
我附和刘鑫,说:“我觉得也挺像的,不知道蒋哥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位兄弟?”杜佳豪躺在床上,挣扎得更厉害了,眼睛像充血一样,狠狠瞪着我和刘鑫。
蒋干说:“是吗?那你们再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像杜佳豪?”
刘鑫弓着腰从杜佳豪脸上看到大腿,摇头晃脑地说:“乍一看,是觉得挺像的,不过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不是那么像,我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没杜佳豪兄弟那么大吧,胡子也没那么多,还有……”话没说完,李哥的声音传来:“行了,刘鑫!”
刘鑫回头看李哥,不停冲李哥眨眼,李哥视若无睹,对蒋干说:“蒋哥,你不妨直说吧,今天找我们到底为了什么?”
蒋干背靠着沙发背,嘴角扯动出一抹很小的弧度,反问:“李晟兄弟,你觉得我今天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李哥不罗嗦,直接说:“如果蒋哥今天找我们来是为了兴师问罪,我们理应向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蒋干大笑,“哈哈……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李哥说:“这里没有外人,蒋哥无需再和我们打哑谜,我也不妨和蒋哥直说。杜佳豪的死,的确是我们一手设计的,不过事先我们也没想到,雄哥会以为杜佳豪是被你害死的,我李晟在这里,先说句‘抱歉’!”说着恭恭敬敬向蒋干鞠了一躬,刘鑫忙上去想拉他,但被李哥推开。
刘鑫手一甩,瞪着李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你干嘛和他说对不起啊?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陶雄以为‘杜佳豪’是他害的,又不是我们说的。而且他现在抓着杜佳豪,随时都有可能置我于死地。”
蒋干脸色不变,也不管刘鑫,看着李哥说:“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怎么弄来‘杜佳豪’的尸体的?又是怎么让雄爷相信那是‘杜佳豪’的?”
我实在听不过,沉着声音说:“蒋哥,这件事是我们的私事,恐怕不方便像你透露,如果蒋哥实在想知道,可以去问雄爷,我想他比我们更清楚为什么相信那是‘杜佳豪’的尸体。”
蒋干冷笑,说:“很好,牙尖嘴利的,没想到顾冉熙兄弟还这么能说会道。”说着脸色陡然一变,冷冷说:“不过……我不管那是你们的私事还是公事,你们和陶雄的恩恩怨怨,就不应该把我牵扯进来,还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害死了杜佳豪。”
我来回在杜佳豪和蒋干脸上打转,突然明白假杜佳豪下葬那天蒋干去灵堂前说那些话的意思了,尤其是走得时候还特意瞪了我们一眼,原来他早就知道灵堂里的不是杜佳豪,但是他是怎么猜出来是我们在背后设下的这个局?
李哥说:“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们没想到的……”没说完,蒋干的声音传来:“做任何事讲究的都不是事情的过程,而是结果。不管你们最先出于什么目的,最后都嫁祸到我的头上,让我替你们背了黑锅,你们难道不是在害我吗?”
李哥说:“正如刘鑫刚刚说的,这事我们的确不是有心的,我们和雄爷的事,从没想过将你牵扯进来,我们也绝对没在雄爷面前说过什么。如果蒋哥实在要怪罪,我们也无话可说。”
蒋干身边的小兄弟说:“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蒋哥现在是在给你们机会说实话,你们最好是老老实实说出来。”
猴哥突然向前一步,笔直地站立,和蒋干对视,低低说:“蒋哥,你难道不是在利用我们吗?刚刚在院子里喝酒聊天,趴在墙角边上葡萄架子后边的偷听、偷看的人是谁?他该不是你的人,也不是这村子附近的人吧,你也应该不会没发现吧?”
蒋干一听顿时愣住,眼睛来来回回在我们几个人身上看,不说话,也不动,脸上看不出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整个房间里只有杜佳豪在床上挣扎发出的‘嗯嗯’声,和木床的‘叽噶’声,空气也因我们的沉默而有些被冻结,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我记得刚进这个院子时,恍惚看到角落了一颗葡萄架子后面一道黑影闪过,但是我没在意,没想到竟然有人在那。
李哥说:“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是雄爷的人,一路跟着我们到云关村,再被你的人带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