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曦泽和楚歌见范芸只眨了一下眼睛,开心地相视一笑。特别是楚歌,这样的结果是她几乎都不敢想象的,她用手捂住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喜极而泣的眼泪。
这其中的辛酸,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她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不容易了。
冷左豪和范芸的妥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愿意正式接受楚歌的一个很好的开始。她相信,只要再经过自己的努力,他们最终会从心底里接受她的。
楚歌打来了温水给范芸擦身,两位男士自觉地退到了门外等候。
以前都是请的高级护工来给她擦身的,范芸总感觉她的手法稍微重了些,可虽是这样,她却没有办法将她的想法说出来,有时候急了,她也只能默默的流泪。
冷左豪看到了,也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无法动弹而伤感。
楚歌的手法很轻,特别是在给她擦脸时,她的动作更轻柔了下来,像是生怕把她弄疼了一般。
“夫人,我还不太清楚什么样的力道不会弄疼您,如果您觉得这样合适的话,请您眨一下眼睛,如果觉得过重的话,请眨两个吧!”楚歌边给范芸擦着脸,边说道。
范芸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细心周到,不过她的手法也无可挑剔,于是她只眨了一下眼睛。
给范芸擦完了身体后,楚歌又轻轻地给她做手脚的按摩,担心她会无聊,于是边给她按摩还边跟她说着话:“虽然您可能会没什么知觉,但是医生说过这样按摩有助于您的血液循环,这样肌肉才不会萎缩,等将来您的腿有知觉了,才能很快地重新站起来哦!”
楚歌在知道范芸瘫痪后,就专门去向医生请教了一下如何给这一类病人按摩的手法,所以她按摩起来很专业。
按摩完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楚歌随便地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便去打开房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冷左豪看了一下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故意忽略掉,然后走了进去。
“你感觉怎么样?”冷曦泽用手帕给她擦了一下脸,脸上满是心疼。
“我挺好的,这点活我还干得了。”楚歌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冷曦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晚上我来照顾她就行了。”冷左豪俯身向妻子低语了几句,这才直起身,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人说道。
“今天换我来守着吧,您都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楚歌的声音里透着对冷左豪的关心。虽然只是过了短短的几天,但她却看出他憔悴了许多。
“不用,晚上我不在这里也睡不着,你们回去吧。”冷左豪也不是在跟他们客气,他确实即使回去了也睡不着。现在只要一天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就一天睡不安宁,特别是看着妻子还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
“楚歌,我们先回去吧。”冷曦泽听出了父亲话里的坚持,于是对着楚歌说道。
楚歌也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在跟冷左豪打完招呼后也只能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李蝶从医院里跑出去后,就来到了酒吧里借酒浇愁。
冷祁风在远处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走近她。刚刚在医院里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次想必她已经彻底跟那家人闹翻了。
“李小姐,难得你也有这样的雅兴来这里喝酒呢!”他笑着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在她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似乎没有同意让你坐这里吧?”李蝶的心情本来就差到了极点,遇上了他,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看你的表情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吧?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冷祁风忽略掉她话里的不善,继续好脾气地说道。
“你?”李蝶嫌弃地打量了一下他,“冷曦泽的手下败将,竟然还敢跑到这里来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帮我!”
听到她这么说,冷祁风真想抽她一巴掌,但想着今天来找她的目的,只能硬逼着自己咽下了这口气:“说话可别这么绝对,有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你说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蝶摇晃着头看着他。因为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重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你而已。”冷祁风回道。
“我才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好得很!”李蝶说着,又将一杯酒喝进了肚子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不是在医院里照顾我婶婶的吗?”冷祁风明知故问。
“冷祁风,我现在很烦,警告你不要来烦我!”李蝶听到他这么说,想起自己刚刚在医院里那么丢脸,就更觉得火大。
“也是,照顾那么一个半身不遂的人,任谁应该都觉得很憋屈吧?”冷祁风故意这样说来激她。
“你别幸哉乐祸!谁不知道你就想要看着他们一家人倒下呢?我告诉你,曦泽的母亲虽然现在不能说话,但她能用眼睛来回答我们‘是’或者‘不是’,总有一天,她会完全好起来的!”李蝶很清楚他们一家跟冷曦泽一家的关系,所以对他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什么?她竟然还能用眼睛来回答!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听到李蝶这么说,冷祁风忽然警觉了起来。
“看来李小姐似乎是很不欢迎我呢,那你慢慢喝,我就不在这里讨你嫌了。”冷祁风笑着跟她道了声别,然后便消失在了酒吧里。
“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你连冷曦泽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人!”李蝶以为他来找自己搭讪是因为看上她了,于是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唾弃了一番,接着继续喝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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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楚歌便起床,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一阵子,才把一锅既营养又可口的粥给熬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盛到了保温盒里。
回头,冷曦泽正斜倚在厨房的门口,此时正专注地看着她。
“我特意多熬了一点粥,要不要尝一点?”楚歌淡淡地冲他笑着,此时的她系着粉色的围裙,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慵懒中带着一抹只有她才独有的韵味,特别是现在的她还怀了身孕,更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冷曦泽不知不觉便被她吸引了过去,他抱住楚歌的腰,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楚歌,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楚歌依偎在他的怀里笑了笑。
谢谢你忍受了我父母对你的种种不理解,谢谢你愿意这么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地照顾我的母亲,更谢谢你在面对所有的困难时没有放弃过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然后慢慢地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锅里的粥还氤氲地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时不时地飘出股股的清香来。
虽然已经不是跟他第一次接吻,但她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她的双手揪着他的衣服,脑袋有些僵硬地仰着,配合着他缠绵辗转的吻。
吻了好久,冷曦泽才将她放开。
他再次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变成永恒,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啊!
“楚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这辈子才能遇到你。”冷曦泽拥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问题他以前想过很多次,他曾经那么不珍惜她,上天却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很庆幸自己可以得到这样的眷顾。
听到他说的这话,楚歌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想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你?”冷曦泽以为是自己的那句话惹得楚歌发笑了,于是微囧地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有过的一个想法。”楚歌想着那时的心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什么想法?”冷曦泽开始好奇了起来。
“就你那次喝醉了酒跑到我家来撒野啊,当时我真不想给你开门的来着,可是又担心你被坏人给拖了去,劫了财倒没什么,劫了色我倒也觉得无所谓,可是我就担心你被人给挖了脏器之类的,那可就不好说了,那时候我就抓狂地想,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前世,我应该认真的数好次数,到第四百九十九次的时候,自觉戳瞎双眼,免得自掘坟墓,再碰上你。”楚歌认真地向他说道。
“原来我那时候那么不受你待见?”冷曦泽听完她的话,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我那时候连拿锤子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大脑构造的心都有!”楚歌开玩笑地说道。
“还好你那时候家里没锤子。”冷曦泽也很难得地跟她开起了玩笑。
“说得也是,不过现在应该有了吧?要不,我问问管家放哪里了?”楚歌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那你得看看管家会不会告诉你。”冷曦泽忍着笑说道。
“也对,这个家里谁不是看你的脸色啊!”楚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个家,就已经是看你的脸色了。”冷曦泽说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那么深情。
天!这个人还是冷曦泽吗!
楚歌在感动的同时更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里,冷曦泽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深情的话,她一直觉得,冷曦泽冷嘲热讽绝对技艺高超,可是像情话这样的东西,还真是跟他绝缘的。
没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她竟然还能听到他对自己这么深情的表白!
楚歌微红了脸颊,同样注视着他。
“曦泽!”良久,她看着他,喃喃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磁性,极富诱惑力。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不是时候,但是我必须得说!”楚歌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似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什么话?”可以看出冷曦泽在听到这话时脸上露出的紧张。
“我饿了!”楚歌眨巴着自己一双无辜的眼睛。
噗!原来她是想说这个!
听到她这样说,冷曦泽再一次笑出声来。
他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呢,原来竟然是说她肚子饿了!害他瞎紧张了那么半天!
楚歌见他那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没办法,我现在是两张嘴!”
冷曦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她的肚子,然后走近她一步,摸了摸她的肚子:“孩子乖,爸爸这就去拿东西来喂你!”
“真是寒心,我只能说你也饿了,你爸爸才想着给我吃东西呢,宝宝,你说妈妈是不是很可怜?”楚歌假装可怜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冷曦泽只是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拿了碗盛了一碗粥放到了餐桌上:“夫人,快过来吃东西吧!”
“嗯,有点像样了哦!以后可得继续加油啊!”楚歌笑着来到餐桌上坐下。
冷曦泽无语地笑了笑,这女人,还真把他使唤上瘾了是吧?
楚歌吃了一口,忽然起身,转身往厨房跑去,冷曦泽都还没有弄明白她到底去干嘛了,接着就看她端了一碗粥走了过来。
“你这一碗不是还没吃完吗,你又去盛一碗干嘛?”冷曦泽不解地问她。
“当然是帮我夫君盛的啊!”楚歌说着,已经将粥在他的面前放了下来。
夫君?亏她能想得出来!冷曦泽听着她对自己的“爱称”,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从他嘴角上扬的那个弧度可以看出,他其实对她的这个称呼很受用。
只要有楚歌,他的世界处处都是阳光普照。
两人温馨地吃完了早餐,本来楚歌不想要让冷曦泽送她去医院的,可是他坚持说离上班还有一点时间,固执地说要让他送她去。
楚歌拗不过他,也只好同意按他的想法来了。
两人来到医院里。
冷左豪刚刚起床不久,见到楚歌,也只是朝她微点了一下头。
楚歌倒也不计较这些,她将盛粥的保温盒放到桌上,然后对冷左豪说道:“董事长,我熬了一些粥,很营养的,您也吃一点吧?我多带了些。”
说着,她已经将保温盖打南,盛了一碗粥送到了冷左豪的面前。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冷左豪拒绝了她递到他面前来的粥。
“您吃一点吧,这个粥很有营养的,您还得花体力照顾夫人,可要把身体养好才是呢。”楚歌还是那么执著地坚持着她端着碗的动作。
“父亲,您就吃一点吧,楚歌今天早上起来熬了两个小时才熬好的。”冷曦泽在一旁看着,见父亲迟迟不肯接过碗去,于是也劝道。
唉,看来要是他不接,她似乎会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下去呢!他这可不是妥协,只是恰好自己饿了而已!
冷左豪这样跟自己说着,然后伸手将碗接了过去。
看着他终于肯接受自己的东西了,楚歌的心里很高兴。
她小跑了几步回到桌边,然后又盛了一碗,将碗端到了范芸的病床前:“夫人,我们来喝点粥吧!”
冷曦泽看到这里,也很默契地走过去,将母亲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
楚歌先将一条餐布仔细地给范芸掖在衣领下,然后才重新端起粥碗,一勺一勺把粥吹一下,觉得不烫了,这才喂到范芸的嘴里。
每喂完一口,她又不厌其烦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帕为她擦去嘴角残余的粥。
考虑到范芸没办法咀嚼,所以楚歌特意将粥熬得很烂,几乎已经成了米糊,而且加的水也很多,这样既容易进食,也容易消化。
冷左豪在一旁边吃着楚歌为自己盛的粥,边观察着她喂妻子时的神情,那种专注、细致入微的样子,看了让他不觉心灵一颤。
很难想象,以前他跟妻子那么对待楚歌,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甚至还想用强硬的方式将她送去别国,永远都不能再跟儿子见面,她却还能这么不计前嫌地来照顾妻子。
想想自己以前做的一切,他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是男人的自尊和长辈的威严却始终束缚着他,让他对楚歌始终都放不下脸面去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所以虽然他知道自己错了,但他还是对她板着个脸,没有什么好脸色。
楚歌没有注意到冷左豪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的心思全都在给范芸喂粥上。每喂一口,她都拿起手帕轻轻地为她拭去从嘴角流下来的粥汁,而且一点也没有嫌脏的样子。
因为范芸不能咀嚼,所以她喂得特别慢,一勺都要分成好几次才能喂完。
等到她把大半碗粥给范芸喂下,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了。
冷左豪早已经把粥吃完放到了桌上。
“董事长,白天就换我在这里照顾夫人吧,您肯定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些您再过来吧!”楚歌将碗收拾了一下,见冷左豪坐在沙发上,脸上还露出疲态,于是向他建议道。
“不用了,我还挺得住。”冷左豪拒绝了她的好意。虽然他的脸还是有些冷冰冰的,但语气还是比以前好了一些。
“您放心吧,我在这里照顾夫人,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的身体要紧,要是夫人看到您为了照顾她,而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我想她一定会很难过的。”楚歌继续劝他。
“楚歌说得对,您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吧,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我再多派两个保镖过来。”冷曦泽也在一旁劝道。
“这……”冷左豪有些犹豫了,他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夫人发生任何事情的!”楚歌拍了拍她的胸脯保证。
冷左豪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到妻子的床边,先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下,然后才对她说道:“换楚歌白天照顾你可以吗?同意的话,你眨一下眼睛就可以了。”
他说完,等着妻子的反应。
范芸看着他,然后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她也愿意让楚歌来照顾她。
这下冷左豪只有听他们的劝,先回去一趟了。
他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了他们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有些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冷左豪才刚走了出去,冷曦泽装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掏了出来,是刘浩南打过来的:“什么事?”
“总裁,我们在赵刚住的出租屋里发现了最新的线索!”接通后,刘浩南带着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