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不想在旁边打扰到他们,要先回酒店。陆子翊不放人,史杰也说没关系,这片区治安不算太好,她一个人待在酒店他也不放心。
但其实史杰言语之间还是有忌讳,宋安七也不笨,喝光点的鸡尾酒,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跑去玩酒吧角落的游戏机。
玩到夜深人静,后来陆子翊已经有些醉了。他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胃不好所以平常也不轻易喝酒。今天也许是史杰的缘故,两人总共喝了三瓶威士忌。史杰清醒得倒像没事人,帮忙开车载他们回到酒店,送到套房门前。
摸索着按下开关,宋安七扶陆子翊到睡房。
转身想去接杯水给他,陆子翊手一勾拉着她躺进床上,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子翊,你醉了。我昨天告诉你了,我身上不方便。”宋安七白了脸,本能地护住胸。
陆子翊冷哼,慢慢地眯起眼,凉薄的酒气喷在她耳边,“你上个月28号结束,现在才十号。安七,我记性好得很。”
宋安七心口一凉,原来他昨晚就识破了谎言。
“子翊——”她开口叫他,情急之下想不出可以用的借口。
陆子翊微眯起的黑瞳,染起一簇危险的火光,他使力禁锢住她抵抗的双手,喑哑的嗓带着微软的怒气,“安七,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温热的吻如同漫天的雨点砸在她锁骨、颈边,他吻得很轻,很急,手指却灵巧地解开她衬衣的纽扣。
裸露的皮肤触及微冷的空气,宋安七弓起腰重重抖了一下,喘息着开口,是她也没想到的哭腔,“子翊,我真的不舒服。”
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触碰,一种类似的感觉,仿佛童年时不小心被蟾蜍跳到手上,一种本能的恶心让她想要尖叫。她无法不想起那天夜晚顾婉君妖娆性感的呻吟,脑子里的画面一遍遍全是他和顾婉君纠缠的影像。
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么,还是更加用力?
他也是这样吻着她么,还是更加激烈疯狂?
顾婉君是怎么搂着他,那双涂着丹寇十指尖尖的手,是怎么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身体……
她想她是病了,心理生病了。
身下柔软的身体骤然变得冰冷,热烫的唇间漫开一丝腥甜,陆子翊抚着被咬破的嘴唇,从她颈间抬起头。
宋安七蜷缩着,像一只受惊的猫,整个身子不停地轻颤。
咬了咬牙,陆子翊捧住她煞白的脸,瞳孔慢慢紧缩。褪去情欲的黑眸,一点点,仿佛冰封的井,冰凉,疏离,遥不可及。
“对不起……”宋安七颤着声,剧烈喘息。
陆子翊揽住她僵硬的肩,轻拍了两下。察觉到她本能的抗拒,绷紧地唇轻扯了一下,握在她肩头的手不由加了力,“用不着紧张,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但是安七,我想你必须清楚,你是我的妻子,未来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离婚的打算。我可以等,而你必须再度适应正常的……夫妻生活。”
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她,陆子翊翻身下床,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
宋安七从床上爬起来,弯腰急剧地干呕了几声。担心地看了眼卫生间的门,她忙端起水杯,大口大口吞下热水,狼狈地压下喉咙里翻滚的酸水。
平息了恶心的感觉,望着一地他脱下的衣物,潮热的眼很多酸楚。
她要怎么告诉他,不是她内心愿不愿意,而是能不能。
两天美好的相处时间里,好些脆弱的时候,她也很想做一只鸵鸟,试着假装忘记那晚听到的声音,假装他和顾婉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已经不介意。
可是没办法,坏掉的心如同失控的闹钟,在那一晚她给自己、给她与陆子翊判了死刑。
陆子翊走出卫生间时,床头整齐叠放好他的睡衣。
宋安七低着头抱好衣服,进去洗澡。
浴缸放好了热水,滴了安眠的薰衣草精油。宋安七泡得昏昏欲眠,洗好出来,自觉要去客厅。
史杰订的这间套房只有一间卧房,还好客厅沙发足够大。
“过来。”陆子翊半躺起身叫住她。
宋安七不情愿顿住脚步……
“有必要分房睡离我这么远吗?”陆子翊撑着躺得有些凌乱的头,不快地眯起眼,讥诮地说,“虽然目前婚内强奸不犯法,不过我说过,我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
你现在就在强迫。
宋安七捏了捏睡衣裙角,在他逼视下,慢慢挪到床的另一边。
陆子翊面无表情扯过身上的被子分她一大半,翻身背对她躺下。
天鹅绒被氲着他睡过的热气,浮在洗过澡的皮肤,轻柔温暖。宋安七睡下,看他大半的身露在外面。酒店的供暖好像出了些问题,宋安七把手伸在外面,嗖地被凉了一下。
一闭眼,硬着头发小心地靠近他身后,把天鹅绒被扯过去给他盖上。
“子翊。”宋安七轻声叫他。
背对的身体一动不动,她知道他没睡,可她假装他睡着了。
有些话,只能当做彼此都听不见的时候才能讲。
“这辈子,除了我爸、外公、花枝,你是我最后一个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在乎的人。曾经我对我们,最大的心愿是你宠我一生,永远像我们恋爱时那样对我好,真心疼我。而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一辈子喜乐平安。”
“未来,你不喜欢我了,你讨厌我了,都没有关系了,我不怨你。”
“我说过我不会祝福你和顾婉君,可是我祝福你。和其他人无关,就只有你。未来,你好好地,坐拥你事业版图的万里江山。我好好地,追求我微不足道的梦想。庄子说,‘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当泉水枯竭时,泉下无处可逃的两条鱼依偎相亲,相互吐沫润湿对方。与其如此艰难维系,不如彼此不识——”
“好了,安七。”陆子翊冷淡地开口,“睡觉吧,我累了。”
宋安七愣了一下,睁开眼,一指之外,浑黯光下他的背影疏远孤冷。
“安七?”他突然又唤她。
“啊?”
陆子翊轻呼了口气,微不可闻,“……睡吧,不要想太多。”
哦。宋安七低叹,扯高被子盖住脸,顿时便不见光。鸡尾酒的酒劲缓冲了一晚,她早就倦了。
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她窝在他怀里,衣衫整洁。
陆子翊只字不提前晚她未说话的那些话,悠闲地打理好,和史杰一起三个人在机场餐厅吃了一顿英式早餐。送史杰登上回国的飞机,他们也坐上飞往北爱尔兰的航班。
之后的三天,他们都在北爱尔兰度过。
他们第一晚落脚Lincolnshire他订好的旅馆。旅馆是爱尔兰风格的乡村石房子,经营旅馆的老夫妻胖胖的,面容慈祥。因为是旅游淡季,旅馆只住下宋安七他们两位观光客。
去的那天,留着英国老牌绅士胡子的老头说要欢迎他们。
晚餐后,坐在火炉前,抱着一把上了年纪的木吉他,笨拙地弹唱爱尔兰欢快民谣。围着流苏毛织披风穿得很少女的老婆婆坐下老头膝下,用火炉灰烤土豆要给他们吃。
石房子是一百年前修葺,虽然中途有些许维修,但是电气设施还是落后,房子取暖还是烧火炉。
三月的北爱尔兰,晚间空气极低且潮湿。老婆婆把火炉烧得很旺,四个人都靠近火炉坐着。可是火炉前的空间有限,四张单人沙发挤在一起,老头的吉他总是戳到陆子翊。老婆婆最后笑眯眯说,你们小两口坐一起好了,看小女孩脸冻得白白的,帅哥你抱抱她让她暖和。
宋安七羞窘解释没用,热情老婆婆一把拉她起来,推到陆子翊跟前。没看出来老婆婆人上了年纪,力气却大得惊人。
陆子翊神情冷淡接住她,却僵着手,没有动作。
年轻人,不要害羞。老婆婆像顽皮的小孩似的朝他们挤挤眼,搬走沙发。
宋安七尴尬地站在陆子翊面前,火光照着,小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陆子翊揽着她的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轻轻咬着看向被搬走的沙发,“我还是……”
腰上的手蓦地扣紧,随着突如其来的力道宋安七转了个弯,跌坐在他腿上。陆子翊微低头,下巴抵靠着她头顶。
老婆婆奔放大笑,赞赏地对陆子翊竖起大拇指,宋安七只觉得脸被火炉烤得几乎快要烧起来。
第二天下午离开Lincolnshire,他们又去了Coleraine的Dunluce城堡、著名的卡里克空中索桥。三天的行程很紧,但也还是匆匆地把北爱尔兰的美景看了一遍。
从北爱尔兰回到伦敦,他们辗转去巴黎。钟虎提前三天,在巴黎安排好了一切。
在巴黎的前四天,陆子翊像在伦敦时一样,总是夜不能寐,打电话查资料开视讯会议,熬到两三点。第五天一早,钟虎再次不见踪影,飞去了瑞士。陆子翊带着宋安七走了一遍《香水》里的街道,看了电影里倒塌的那座宏伟的建筑和大桥。虽然在时尚之都,他们几乎没有买多少东西。
陆子翊的衣物大都定制,对流行并不感兴趣。
和在奢华却冷冰冰的商场逛比起来,宋安七更喜欢走在巴黎长着梧桐的热闹大街。与不知名的人擦肩而过,时光静好,人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