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段晚晚的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在医院休养些时间,便可以安然无恙的出院。
公司的事情,与‘万盛’那边商谈的正顺利着,不出几日,便可以签订下合约,到时候公司危机一并解决,他段尚燃最大股东的身份也可以由此保住。
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走上了正轨,但是实际上,却风起云涌。
自从那天段尚燃来找过她之后,喻颜便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偶尔从电视上看到些关于他们公司的新闻,除此之外,再无联系。
【目前墨本最大的商业巨头段氏集团,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内战,据知情者爆料,段尚燃现在正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他能否力挽狂澜,将事态重新拉回正轨呢,我们拭目以待】
电视机的荧幕上,主持人正在将这件事情用机械式的方法传述着,喻颜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言论,眸子里的光束闪了闪。
段氏集团从来就没有安稳过,这一点她是知道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又不是哪一天的话语,段尚燃继位期间,没有一天不为了公司的事情操心。
只是这一次,他面临的对手是白瑞川,这个连他都猜测不透心思的人,恐怕,结果有待商榷。
她是支持哪一方呢?
喻颜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中立。
虽然与段尚燃之间的感情已经宣布破裂,但是她打从私心里还是不想看着他落魄。
她所追求的,不过就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吱呀-
门开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带回,转过身子,还未抬起眸子,便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阵浓郁的酒味。
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她看着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人,微微一愣。
“瑞川?”
她颇为惊讶的唤着,白瑞川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对她咧嘴一笑。
俊美的面上,爬上一层红晕,两颊红彤彤的,俨然已经是醉酒了的模样。
“怎么喝成这样了?”
喻颜连忙走到他身旁,扶住他的身子,一边不悦的低声道。
“我开心。”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份清醒的白瑞川,听到她这话回应着。
喻颜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开心就能将自己喝成这副摸样?
“颜颜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白瑞川含糊的说着,醉眼朦胧。
喻颜拉不住他的身子,直接任他倒在沙发上。
颀长的身形像是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其中,如玉的面上,更是一片潮红,他拉着喻颜的手不肯松开,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不停的絮叨着。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受那个女人控制的时间已经这么久了,这五年里,我顶着‘小白脸’的称号,受别人指指点点。”
他一只手紧紧拉着喻颜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喃喃着。
他说着顿了顿,接着用她作为支撑点,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而后,力气十分巧妙地将她拉坐在沙发上。
未及喻颜反应,他整个人便已经欺上来,但是仅仅是将她的身子环绕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并未做进一步的动作。
喻颜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耳边却传来他几几近恳求的声音:“别动,一会儿,就让我抱一会儿。”
喻颜的动作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她手无足措的僵直着身子,任他埋在自己的颈窝。
“你别看那些人明面上对我毕恭毕敬,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我是吃软饭的。”
在她的颈窝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白瑞川又开始不停地说话。
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独行的人,忽然找到了同伴一般,自顾自的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孤独苦难一股脑的倾诉了。
喻颜也缓缓放松下身子,听着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嗤-”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瑞川嗤笑一声道:“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段尚燃看破了我,他知道一只沉睡的狮子和乱吠的狗的区别,但是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照样赢了他。”
提起段尚燃喻颜的神色变了,变。
“他以为签下‘万盛’就以为万无一失,可以翻身了?真是愚蠢,那不过是我所设的陷阱罢了!”
白瑞川借着酒劲儿将实话说出,惹来喻颜身子的一阵轻颤。
“颜颜,我告诉你这些,你不会出卖我吧?”
白瑞川顿了顿,接着半真半假的试探着,喻颜转过眸子,便能够看到他离自己极近的一张面孔。
对上那双温和的眸子,眼底的深邃令她心窝一紧。
谁说他醉了?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借着酒劲来试探她,究竟是因为他心底的安全感丧失,还是其他,喻颜不得而知。
但是他的这番行为令她心寒。
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的对待她,非要将事情复杂化,又是试探!他们怎么就这么喜欢试探?
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又何必对她将事实说出来?
“今天你说的话,我全当没听到,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语气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抱着她的白瑞川忽的一僵,接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手上的力气增大了一倍,嘴里不断呢喃着:“对不起,颜颜对不起,我不该试探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经历了这么多,应该知道的,不要相信任何人,我能理解。”喻颜淡淡的笑了一声道。
白瑞川依然不松手,挂在她身上像一个八爪章鱼一般,无赖如孩童:“不,我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相信你了,颜颜,你不要抛弃我。”
说来也是好笑,有的时候她的心,软的像个容易烂的柿子,有的时候却坚硬的像块石头,比如现在。
正想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发回去的时候,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极其委屈的唤道:“姐……”
白瑞川是个聪明人,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其准确的抓住对方的弱点。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服软,喻颜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敞开。
两人幼时相处的那段时光,并没有化作泡沫烟消云散,始终存在在心底的最深处,他这个一声轻唤,便瞬间将回忆打开,所有的情绪倾泻而来。
于是再也不能够自然的推开他。
低低的叹了一声,她道:“行了,你先放手,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白瑞川闻言笑出声来,然后听话地松开手,看着她在厨房间忙碌的身影,眼底温情款款。
即便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唤她姐,但是,如果能够将她留在身边,也不过就是个称谓的问题罢了。
正如段尚燃所说,他的忍耐力极强,性格的韧性也十分的柔软,只要能够达成目的,过程是无所谓的。
……
喻颜和白瑞川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因为那一声‘姐’彻底的缓和下来。
而白瑞川借着酒劲试探她的那句话,也被喻颜记在了心底,这两天过的魂不守舍,都在心中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段尚燃。
尽管在白瑞川面前,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不会出卖他,但是心中却有个小人一直在喧哗着。
段尚燃如果继续被蒙在鼓里的话,必死无疑。
已经精神上纠缠了两天,距离新闻里播报的段氏集团签约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了。
几乎是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的拨通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时,喻颜才恍然回过神,手慌脚乱的想要挂断,却听得对方传来一句极其低沉的声音:“有事?”
在心中无数遍的催眠自己,才使得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的慌乱,她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
“我现在手头上有些事情,中午我过去你那边,到时候再说吧。”
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话都堵到了嗓子眼儿又被对方这一句话给噎了下去。
最终只能应了一声,而后便听的电话里一阵忙音。
挂断电话之后,喻颜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眉头拧成一团。
段尚燃来了,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他呢?
真是自作自受,不是说好了袖手旁观的吗?
烦躁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一边忐忑的盯着墙上的钟表。
越是不期待,时间过的越快,几乎是一眨眼,便已经到了与他约定好的中午。
段尚燃一向是个很守时的人,就在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他的身影便如约的站在门前。
也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没有见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仿佛拉长了一个世纪一般,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讽刺的是,与思念无关。
“你找我?”
对面的人依旧是记忆中那幅雷打不动的模样,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明明熟悉到骨子里,却硬生生的生出一丝陌生的气味。
没来由的,便感到一阵悲伤,喻颜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收了收情绪,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万盛’是个陷阱。”
喻颜本想话说到这个份上,点到为止,以他的聪明,一定可以理解。
但是她却忽略了面前这个人的脑回路从来与常人不一样。
那张沉默寡言的面上,陡然生出一丝狠厉,他语气如同地狱中爬上来一般,沾染了的腥风血雨,说出来的话,令喻颜瞬间如同掉入冰窟一般浑身冷透。
“还嫌白瑞川害得我不够惨,现在帮着他,再来踹我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