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里,有一个明显的肿块,就是这个肿块造成燃失明,但是它的位置生的很敏感,换一句话说,手术风险很大,如果找不到那药物来源的话,只能选择切除。”
安静的办公室内,北善之在电脑显示的画面上圈出一个地方,喻颜不懂医学,只是盯着那明显凸起的地方,皱起眉头:“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北善之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问,常年带着轻挑笑容的面上不见半点笑意,神情一片沉重,他紧了紧眉头道:“重则危及生命,轻则丧失记忆。”
这是手术失败的后果,不论哪一个,喻颜都承受不了。
她心中不住的发慌,盯着图像上的一点凸起,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鹌鹑蛋大小的肿块,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危险。
“但是如果知道艾格斯在燃的药里放了些什么的话,就很好解决了,我们可以通过药物来溶解那个肿块,对身体是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
北善之抛出今天会话的重点,喻颜闻言立刻正襟危坐,她迫切的需要知道,该怎样才能让段尚燃的生命不受到威胁。
“需要我怎么做?”她问。
喻颜不是愚蠢的人,北善之选择避开段尚燃找她谈话,一定是有什么段尚燃不同意,但是她必须去做的事情。
那件事情也许很危险,也许凭她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但是,她必须要去尝试。
因为,她不想好不容易迎来柳暗花明的感情,再次面临夭折的变故。
北善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小嫂子你先告诉我,你现在与白瑞川的关系如何?”
喻颜微微停顿。
“他最近在出差,应该是在意大利吧,并且,对于我和段尚燃复合的事情还一概不知。”
她说的是实话,白瑞川近来似乎很忙,以前一天一通的电话,现在隔了几天才会通一次。
通常情况下没说几句便挂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段尚燃跟她说,当年暖暖被段晚晚带走,是白瑞川吩咐的,他是害死暖暖的间接凶手。
但是偏偏,她找不到强硬的理由来恨他,在喻颜心里,白瑞川永远是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即便他间接害死了她的女儿。
因此,在没找到更能让她恨着他的理由之前,喻颜用逃避来处理。
每次通电话,白瑞川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疲惫,然而开口第一句都是:“颜颜你过的好吗?”
这样关心着自己的白瑞川,喻颜实在狠不下心。
“很好,你暂时先不要告诉他,我需要小嫂子你发挥你的演技。”
北善之的话将她从纷扰的思绪中拉回,喻颜点了点头:“你说。”
不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喻颜与北善之说的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敞开一条缝的门边,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
喻颜回到病房的时候,段尚燃正坐在床上打着电话。
他的声音很轻,空旷的房间里,还能清晰的听到来自念念睡得香沉的打鼾声。
“现在是几点钟?好,将手里江氏的股票全部抛出去,嗯,全部。”
修长的黑白分明的手里拿着手机,那张俊美的面上神情微微沉凝,长得恰到好处的精肉,形成天然的衣架,即便是简单的病号服,也被他穿出时尚标杆的味道。
他有条不絮的处理公务,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喻颜现在深有体会,段尚燃简直是个行走的人形春药,让人分分钟想扑倒。
“咳咳。”
喻颜轻咳一声,将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赶走,顺便提醒段尚燃,她回来了。
段尚燃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顿,接着自然的将电话挂断,看着她的方向弯了眉眼:“回来了?”
“嗯,念念睡着了,我先带她回家,待会儿再过来。”
喻颜应了一声,两人都没提打热水竟然能打到念念睡着的程度,段尚燃不语,她也并未在意,只是径直的走到念念面前,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对暖阳道了句:“暖阳,走了。”
暖阳最近迷上下棋,走到哪儿都会带上一盘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喻颜喊他的时候,他正将棋盘收起,棋盘上的棋子俨然比他平日自己对弈的要精彩的多,喻颜的注意力放在念念身上,没太在意。
“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是都交给钟书了吗?没见过刚做完手术就忙的不可开交的病人,你可别做开天辟地第一个。”
喻颜还是不放心,临走时还不忘吩咐。
段尚燃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噙着的笑意浅浅,他点点头,认真的应下:“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喻颜才抱着念念离开,暖阳在她出来病房后,走到段尚燃面前道:“今天是我输了,我下次一定可以赢你。”
段尚燃挑了挑眉:“那我等着。”
他顿了顿接着道:“既然今天我赢了你,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暖阳一张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属于年纪的复杂,还有着孩童独有的清脆的声线道:“我说到做到。”
“嗯,在我眼睛没有恢复之前,你妈咪的安危便交给你了。”段尚燃郑重其事,半点不像与一个四岁孩童说话的样子。
暖阳闻言更加凝重,他沉声回答:“不用你说,我走了。”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段尚燃面上的笑容渐渐加深。
不愧是他儿子,有担当!
但是,他可没打算真的将喻颜的安全交给他。
看来事情还是要加快进程了。
……
喻颜将暖阳与念念送回公寓时,发现公寓的灯亮着。
暖黄色的灯光,在逐渐暗下来的黑夜中显得分外明显。
喻颜心中有了一丝了然,她下车抱着念念走进公寓,暖阳在身后将门关上。
“颜颜。”
听到动静,从厨房间出来的人温和的笑着,腰上还围着她的围裙,模样良善无害。
应该是刚从意大利办公回来,他里面的西装衬衫还打着整齐的领带,能将西装穿出温文尔雅味道的,除了白瑞川,还能有谁?
但是,仅仅隔了几天的时光,再见面时,一切都变了样子。
喻颜看到那张脸,脑海中便蹦出暖暖的音容笑貌,它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白瑞川是害死暖暖的间接凶手。
冰冷,犹豫,复杂不清的情绪在胸腔中乱窜着。
白瑞川看着她,良久,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淡了淡。
“你去哪儿了?”他问着。
声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大抵是心境发生了转变,喻颜竟从中听出一丝森冷,她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却蓦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
白瑞川眉宇间缓缓爬上她看不懂的情绪,他声音略空洞:“颜颜,你知道我这几天多累吗?你不给我一个拥抱?”
他说着加深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带着一瞥冷意。
喻颜紧绷着身子,迟迟没有反应。
“舅舅,念念睡着了,妈咪该带她去房间了。”
冷不丁的,暖阳的声音淡淡响起,恰好将这一份诡异的气氛打断。
喻颜终于回神,不待白瑞川回应,便抱着念念上楼。
白瑞川看着她匆匆上楼的背影,眼底蔓延出复杂的深意。
“别让我失望,颜颜……”
他的低喃被淹没在空气中,喻颜一味的想着逃离,自然听不到这句。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楼,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但是在看到白瑞川眼底的冷意时,她确实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那样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是恐惧。
北善之要她在白瑞川面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本来以为很简单,但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刚才如果不是暖阳突然说话,她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不对,暖阳……
喻颜脑海中忽的划过一道灵光,她转头看向淡然坐在床边摆弄棋子的暖阳,心中一个想法缓缓的定型。
“暖阳,你是不是知道……”
“妈咪,舅舅会下棋吗?”
喻颜的话还未说出,便被暖阳打断,她顿了顿,又将那想法给压下去。
不可能,暖阳虽说早熟了些,但毕竟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懂这些,再说,他也不知道她的计划。
“这个你问舅舅,妈咪也不知道。”
收起一切异样的心思,喻颜歉意的回答,暖阳闻言点了点头:“哦。”
他应着收起棋盘,走出房间,因为静寂,喻颜很快的便听到楼下传来暖阳的声音:“舅舅,你会下棋吗?”
白瑞川正摆着餐具,闻眼一低头便看到一本正经问他话的暖阳。
他先是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点点头:“会啊,要来一盘吗?”
“嗯。”暖阳回应。
“光下盘棋也没什么意思,暖阳你看这样好不好,输掉的人作为惩罚,要告诉赢得人一个秘密可以吗?”
白瑞川蹲下身子,将视线与他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浅笑着的唇角夹杂着一抹深意。
暖阳似乎并未看到,依旧淡漠着一张小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