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晟收到确切的消息,是又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黑色路虎揽胜在道路上全速行驶着,车速一度飙到了180迈,甚至连闯了几个红灯。他到达酒店之后,因为无法确定顾一念是否遭受到人身侵害,酒店方面拒绝提供房卡给他,星级管理的酒店,要确保客人的人身安全与隐私。
聂东晟已经急红了眼,砸门后无人应声,直接抬腿踹开了房门。
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沉重的实木房门应声而开,还未等聂东晟进去,一抹娇柔的身体直接撞进了他胸膛里。
顾一念的样子十分的狼狈,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不堪,身上和脸上都带着伤,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不用想也知道屋内发生过什么。
聂东晟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在体内瞬间燃起,双眼都烧成了血红色。当他看到从房间里追出来的男人时,顿时被激怒了偿。
那个微胖而结实的中年男人看到顾一念躲在聂东晟的怀里,先是微微的一愣,因为被打扰到了好事,随后表现出不满而丑陋的嘴脸。“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少多管闲事……呃……”
不等他把话说完,聂东晟结实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那男人被打的踉跄了两步,刚扶着墙站稳,不等反应过来,聂东晟抬腿又是狠狠的一脚,直接踢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那男人倒在地上,聂东晟拎住他的衣领,又是一顿的拳打脚踢。而那男人似乎也是练过的,在最初的被动之后,开始还击,两个男人随后厮打在了一起。
聂东晟在顾一念的印象中,一直是冷静理智,沉稳而深不可测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聂东晟,看到他从不为人知的一面,凶残而狠辣,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让人不寒而栗。
“聂东晟!”顾一念吓得惊呼,生怕继续打下去,会闹出人命。
然而,聂东晟就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一样,腥红着双眼,眼中只有被撕扯的猎物,不死不休。
事情闹得这么大,酒店的人员都吓得不轻,急忙拿着手机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才把两个人分开,倒在地上的胖男人,几乎是入的气少,出的气多。
“先叫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吧,死了就麻烦了。”一个民警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伤者,又是皱眉,又是摇头。
救护车赶来之后,护工用担架把人抬走了。领头的民警把顾一念和聂东晟两个当事人,以及几个现场的目击者都请到了警局。
聂东晟和顾一念被分别带到两个房间里做笔录。
彼时,聂三少已经恢复了一贯的理性与沉稳,即便是坐在受审的椅子上,他单手撑着下巴,深敛的目光看着对面审讯的民警时,有种孤冷的,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只惜字如金的丢给民警一句:“我的律师来之前,我应该有权保持沉默。”
之后,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无论经验丰富的民警是引诱,还是威严的恐吓。
隔壁的房间,顾一念也冷静了下来,身上披着聂东晟宽大的西装外套,是坐在警车上时,他丢给她的。
是的,就是丢。聂总裁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坐警车,脸色几乎难看到了极点。他上车之后,直接把外套脱下来,丢在顾一念的身上。她睁着一双小鹿一样的毛茸茸的眼睛,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眼睛红红的,还闪着泪光,可怜兮兮的样子。
而聂总裁剑眉深锁,漆深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对坐在对面的顾一念置之不理。
因为顾一念是受害者,给她录口供的两个女民警还算是客气。她但手撑着头,疲惫至极的样子,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即便她非常的不愿意去回忆。
顾一念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吧,对于普通的色.狼,她学的那点基本的防身术和电击棒足以应付,而这次的男人是当兵出身,身上有点功夫,顾一念的雕虫小技没有起作用,和对方周璇了许久……如果不是聂东晟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这些吗?你最好仔细的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录口供的女警拿着笔,抬头看着她,很公式化的语气说道。
一念摇了摇头,“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再仔细去回忆,想到那个老男人把她圧在床上,她只会觉得无比恶心。
女民警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把口供递给她,让顾一念确认后签字。
“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系你。”录完口供,她们就让顾一念走了。
一念沉默的点了点头,裹着身上的外套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长廊内,聂东晟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衬衫的衣摆布满了皱着,不似往常般倜傥风流,刚毅的薄唇紧抿着,给人一种非常阴郁的感觉。
他的旁边陪着聂琛北,一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和两个熟络的警察握手,回头看到顾一念时,下意识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需不需要继续聘用我当你的辩护律师,打这场姓侵犯官司,还是八折。”
“有劳了。”顾一念低声回了句,怯生生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聂东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有没有受伤?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道最后几乎几不可闻。
聂东晟紧抿着薄唇,脸色冷峻难看到了极点,一双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看的顾一念几乎无地自容。
她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可是,聂东晟什么都没说,转身向外走去,离去的背影那么冷漠。
顾一念愣在原地,忽然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
公安厅的门口停着聂琛北的那辆黑色的奥迪Q7,聂琛北开车,聂东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点燃。
车子一路行驶,聂东晟一直沉默的吸着烟,白色的烟雾顺着一侧敞开的车窗散出去,而冷空气却顺着窗子不停的灌进来,吹得人头脑越发的清醒。
聂琛北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留意着车况,一边透过前方的后视镜打量着聂东晟,只见他单臂搭在车窗上,冷峻的脸上,一双深眸黑不见底。
“想什么呢?一句话不说。一般情况下,英雄救美之后,应该是拥美人入怀,然后顺理成章的进行下一步……哪儿有你这样的,玩儿深沉不理人家,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面对聂琛北的喋喋不休,聂东晟好像没听到一样,连姿态都没有动过一下,只有修长的两指间夹着的烟光忽明忽灭。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信号时停下,聂琛北接了个电话,是医院方打来的,挂断电话后,又对聂东晟说道,“顾一念又没真的被怎么样。你下手也太狠的,多处骨折,内出血,好在人没死,已经清醒过来了。还好是个明白事儿的,知道自己惹了聂家的人,立即提出私了,赔点钱打发掉就没事了。”
聂东晟依旧没吭声,对于他来说,顾一念是动也不能动的,要是那个人真的把一念怎样了,聂东晟不杀人才怪。
车子在林溪城公寓的楼下停住,聂东晟回到家,阿惟刚刚被月嫂从幼儿园接回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画片,见到聂东晟进门,乖乖的来到他身边,从鞋柜中拎出聂东晟的拖鞋,放在他脚下。
聂东晟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许多,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聂先生回来了。”月嫂从厨房中走出来,已经做好了晚饭,喊阿惟吃饭。
阿惟用软乎乎的小手扯了扯聂东晟衬衫的衣角,想和他一起吃饭。
“你先吃,我上楼洗个澡。”聂东晟说道,然后把他交给月嫂,自己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柱在身后不停的流淌着,聂东晟赤.裸着上身站在浴室镜前,胸前和手臂结实的肌肉上布满的一块块的淤青。用手轻按一下,都会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聂东晟深蹙的剑眉一直不曾舒展。对方显然是练过的,连他都会受伤,更别说是一念了。好在她还算够机灵,懂得周璇,否则……否则什么,他想都不敢想下去。
所以,他才更恼火。顾一念宁愿四处碰壁,甚至应付居心叵测之人,也不愿意来找他。
他甚至在想,自己在顾一念的眼中,究竟算什么呢!
聂东晟用冷水匆匆的冲洗了身体,然后套上一件干净的衬衫,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