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幕拉开

少年是被吵醒的,毫无先兆,他只觉得整个空间都翻了好几个个儿,他在无意识间被来回翻滚了好几次,最后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时候,虽然面朝着下面,但是因为身子贴在胃壁上,以至于双脚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向后弯折。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个极大的弧度。

保持这个动作显然是极为难受的,他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折断了,还有脖子,脖子深深地陷入肩膀中,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颈椎都挤在了一起,疼得要命。

真是……太差劲了!少年好容易将自己的腿伸直了,却又因为保持不好平衡整个人重重的仰倒了,这下子脖子疼得更厉害了,连脑袋也像被什么东西挤过一样。他揉着自己似乎要被撞击地扭曲掉的脸,心里窜上一股怒气来。

他不介意自己被那个男人吃掉,但他不能不介意这个男人这样“虐待”待在他肚子里的自己,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着,这个男人为什么总不让他如愿?

几乎想也没想,少年就决定让那个徒有表皮漂亮,性格却那么差劲的男人吃点苦头——尽管这个定义完全是他主观的判断。

自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他该好好供着自己。

此刻少年的人生观里,似乎只有自己舒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他如此自私,认为这个男人就算把他吃进肚子,也该服从他的想法——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没人告诉他这是不是不对的行为。

他举起自己的拳头,运起力道正准备对着身边肆意张弛的胃壁来上几拳,权当一个小小的教训。但没想到他还没有动手,就被背后突然向内凹进的胃壁给打趴下了。

这算什么事啊!虽然少年知道应该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这样一而再再二三的“偷袭”已经让他生气得不得了了,想也不想就给身边的胃壁来了一拳。

胃并不算太软,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他的拳头有一小半陷入了那粉色的褶皱里,然后很快就被弹开。

与此同时,少年感到这个空间小小的震动了一下,心想大概是有些效果了,他越发觉得有趣起来,不厌其烦地击打在那不断颤动的胃壁上。

“你说什……唔……”

听到对面男人这番话,狄斯心下一惊,但还未等他理出什么思绪,就觉得内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他不由躬下身子,一声低吟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溢出。

“真可惜,那个小东西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这个对手明显有着喜欢看猎物痛苦的残忍天性,狄斯一露出难过的表情,他立即就兴奋起来,抵住狄斯上腹的手猛一用力,将他的腹部击打地凹陷了进去!

“唔……啊啊……”

狄斯痛得深深弓起身子,同时赤红的眸子也溢出了杀意!

“放……放开我……”

他低声呢喃道,身体却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一样瘫软,似乎全靠敌人的手臂抵着才堪堪能站立起来。

“真狼狈呢,小哥。”

男人张狂的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眸闪烁着血腥的红光,他轻轻撤回了手,打算给这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家伙最后一击。

然而变故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就在男人收手的一刹那,狄斯一矮身向他扑了过去!他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动作僵直在原地。也正因为这一瞬的僵直,对方的利齿攀上了他的脖颈,压迫着他起搏的血管,然后轻轻地撕扯……

艳丽的血液从裂口处喷涌而出,灼热的液体突破狄斯的齿间涌向胃里,脸上自然也尽是血色。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惊恐中胡乱挥舞手臂,原本因为狄斯猛然靠近而深陷入他腹部的拳头便因此狠狠地给了男人的胃一击。正因为这样误打误撞的原因,让狄斯吃痛地连连后退,而使男人得以落荒而逃。

“呃……啊啊……”

然而击退了敌人的狄斯此时却并不好过,方才被那一拳击中的胃部,此时翻江倒海般疼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按压上腹也不能将这痛苦压下去分毫。

这个男人喉咙里发出兽类独有的嘶哑声音,似是要借此宣泄腹中的痛楚。他缓缓地蹲下身子,最后单腿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只是没有用,胃中传来的痛苦还是在无比清晰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像是有什么人要将他的胃给撕开了似的。

“你这家伙……啊……住……住手……”

狄斯疼得几乎想倒在地上打滚,但他本身的性子不允许他对这痛楚表示屈服。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出求饶的话来——联想到先前男人所说的话,他自然不难想到是什么人在自己肚里折腾,只是现在,他连气愤的精力都没有了。

如果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以完全的实力横扫整个城市,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地步!

第一次,狄斯对自己和贝鲁克菲泰奥的谨慎产生了懊悔。

“怎么,不正是你把我吞到肚子里来的吗?”

在男人眼前开始泛黑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嗓音才悠悠然从他的体内传来……

与此同时。

少年看着自己面前原本粉嫩的胃壁因为受到了打击而渐渐充血,变成深沉的紫红色,似乎伴随着有血色渗了出来。不知为何,有一种无比的快感从内心涌上来。

空间里的温度正渐渐升高,充了血的胃壁用力张弛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所发出的粗重而艰难的喘息时的模样似的。

手上有点湿,似乎还有些刺痛的感觉。少年因这刺痛而回过神来,仔细看去,却见面前的胃壁上渐渐渗出些许泛黄的液滴——胃液掺了血,染成一种惊心动魄的颜色。少年觉得似乎有什么人扼住了他的脖颈,并非缺氧而渐渐窒息,大脑却因此而振奋起来。

就在此时,一股赤色的水流从少年头顶倾泻而下,粘稠的,充满铁锈味的液体将他的全身都浸湿了。

少年蓦地愣住了,然后只过了一瞬间,头脑中的某根神经似乎崩裂掉了。

他注视着似乎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而剧烈蠕动的胃壁,嘴角扬起一抹崩坏的笑容,配上那张因为年幼而显得天真无邪的面颜,更显的诡异无比。

“真是……非常美丽啊……”

他轻声说道,再度挥出了拳头!

拳触碰到柔软而脆弱的胃壁时,也有一股力量自相反的方向向里冲撞过来。少年微微皱眉,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起来。然而他来不及细想,对面的力量已经撤了回去,只有面前的软肉皱缩了起来,不断抽搐着,想也知道十分痛苦。

模糊的声音从头顶很远的地方传来,男人的喘息辗转至少年耳畔,而他只觉得那声音像一曲悠扬的音乐。似乎有什么在他的体内越发燃烧,他想立即将眼前的一切撕碎,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长久的游戏才更有乐趣。

他狠狠地跺了两下脚底的软肉,并如愿听到一声闷哼。他看到胃底洼积的液体渐渐覆盖了自己的小腿,有点刺痛感,但并不算什么。

因为少年的动作而泛起波澜的胃液倒影出他的身影——方才从天而降的血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透亮的血珠顺着白色的毛发流淌下来,将那身白衣染得更加狰狞——他后退了几步,心里越发觉得哪里不对。

这太奇怪了……他觉得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徐徐低语,然而仔细听去却什么也听不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于是懊恼的捶打身边的软肉,看着它们因他的力量而战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你这家伙……啊……住……住手……”

直至听到男人断断续续的**声,少年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觉得难受,头有些疼,于是倚在男人被他打得泛紫的胃壁上,听着他倒吸冷气的声音,悠悠开了口。

“怎么,不正是你把我吞到肚子里来的吗?”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冷酷……

狄斯听到自己肚里传来的少年声音,本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清明起来。少年的话让他有些无以言对,直到目前为止他仍没能理出一条思绪,来判断现如今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只是隐隐嗅到了不详的气味。

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等他慢慢梳理思路,绵延的痛楚便再度从胃中蔓延开来,男人用力按了按上腹——比起先前,这痛楚并不算难忍耐——同时开了口

“你……是什么人?”

“……不记得了,现在的话,大概是莫名其妙的被你吃掉的可怜人吧。”

所幸少年很快接话了,同时男人觉得胃里有些**的痛楚,联想到方才的语气,他觉得自己似乎能想象出少年一脸不满地戳弄自己胃壁的样子了。

“普通的兽人不可能抵挡我的消化能力的,可是你的实力绝对没有超过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个问题紧接着到来了,少年垂下了眼帘,一向或平和或灵动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阴霾——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甚至让他有些生气了。他不讨厌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交谈,但也没有忘记主动权本应该在自己手上。

他觉得男人不该问这种让他难过的问题——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头脑中对此类问题的答案空空如也,这让他觉得迷茫,同时也变得生气。

“我没有理由要回答你的问题!”

少年突然拔高了声调,狄斯心中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随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一股强烈的力量!少年手臂发出的力量深深陷入他的胃中,虽然他不清楚他的半条手臂都没入那敏感脆弱的胃壁,但明显的感觉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似乎要穿透他的肚腹从体内迸发出来一般。

“啊……啊啊啊——”

男人被那措不及防的力量强迫着完全跪了下来,同时一声压抑的低吼自齿间迸出。他浑身都疼得紧绷起来,身体缩的连额头几乎都要磕到地上,大滴的冷汗顺着他雪银的长发、顺着他的鼻尖低落到地上。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苦过,就算在被那种诅咒侵蚀灵魂与内心的时候也没有。

“别……别……”

狄斯的牙齿打着颤,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示弱的,但同时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胃……快要……唔……快要破了……”

男人痛苦的声音让少年觉得浑身震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那可怜的胃壁在自己的折腾下向外凸出。并不算怎么柔软的胃壁似乎很难承受这种力量,紫红中渐渐泛起白色来,而且手也很难再向前伸了。

紧紧抵在胃壁上的手上传来一种濡湿的感觉,血的气味从那里传来,因为和之前淋到他身上的味道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很快就分辨出来了。

他似乎也发现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又或许是胃液与血让他的手很难受,于是很快收回了手臂。被拉扯的不成样子的胃也因为外力的消失猛地反弹回原来的样子,被手抵过的地方如筛糠般不断抖索。

似乎要穿破胃壁的力量被猛地撤回,狄斯不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然而余痛还未退却,一股恶心的感觉就从胃里蔓延开来,他张口想吐,然而虽然喉咙深处有腥甜的味道,但除了一些清液之外便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你……想杀我吗?”

“并不想,但可能的话请你最好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那个小鬼,完全了解该如何利用攥在他手里的他的弱点来威胁他……狄斯想道,一双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好像随着自己的回归,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自己以前一直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开始苏醒了呢……

也许,这个少年,仅仅是一场序幕。

城市里一片死寂,就连战争本应产生的伤兵的惨叫声都没有——与狄斯交过手的人,除了刚刚逃走的那一个,无人存活!

与死气沉沉的城内不同,城外的护城河今天依旧欢快的流淌着。它曾为这座城市的人们提供水源,因为有着特殊的维持装置和净化装置的存在,即使是在大雪封冻的季节里也依旧能够保持奔涌。

河里的水流因此显得有些激烈,不时有清水荡出河沟,拍打在河岸上。

雾化的黑色巨龙在这里并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他安静地趴在河边,似乎是为了取水而一直留在这里。不过奇怪的事,来来往往的士兵似乎都对他视而不见。

当城市里传来惨叫声和爆炸声的时候,他才放松着修长的身体站起来,太阳已经升上半空——很快就到中午了,看样子他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这个时候,空气忽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一条体型是黑龙数倍的红色有翼巨龙缓缓降落下来,当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龙见状微微点头,只有彼此之间能够听到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回荡着。

“情况如预料的一样发展了?”

“嗯,不过由于那个东西的存在,我没办法靠得太近,获得的信息很有限。”

“没关系,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场的时候,大致没有出现偏移就好了。”

“可是那个犬族少年……?”

“不用管,”黑龙轻轻甩了甩尾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表现出的迹象很不寻常,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就算是【夜访者】之间也不是彼此全部认识,作为【地狱马戏团】的成员,我们还是谨慎行事。不要暴露自己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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