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贝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或许骄横跋扈,可是却绝不愚蠢。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了出头鸟,可是却不得不咬牙顶住。顾家那么多直系旁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在顾老爷子面前说得上话了。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长在顾老爷子身边的嫡亲孙女,可说是顾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除了她,再没有人能在顾老爷子面前‘合理’的放肆了。
荣甜甜之事真是太过蹊跷,且不说顾老爷子是不是真的老当益壮,一脚都快踏进棺材的人,临了还留了种在外面,退一万步讲,他们这样的家族门阀,私生子还少了么。可却从来没有能享受到特殊待遇的,无一不是当外室在养。
偏生搁在这荣甜甜身上,这事情就不一样了。
肚子里的种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就迫不及待的将股份送上,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从小,她就在父亲母亲的嘱咐下对顾老爷子言听计从,卖乖装蠢,好不容易才哄得老爷子对她的感情亲厚些,就想以后手上的股份和嫁妆多一些,却不知哪里杀出来个野种轻而易举就得到她想要的。
每每想到这里,顾西贝牙齿都快咬碎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荣甜甜站在阶梯上,下巴微微抬起,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本就出身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卑躬屈膝,不择手段,心里也最是见不得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上流人士,如今能在这里打击这些人,心里倒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好了,别闹了。”顾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一眼荣甜甜,一张老脸有些羞躁。什么叫做他是贱男人,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荣甜甜笑了笑,撩了撩头发,腰肢款摆的走下楼梯,朝着顾老爷子走过去,经过顾西贝身旁时,更是毫不避讳的用肩膀撞了一下。
“你……”顾西贝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偏生这大厅里都坐着些自家人,她又不能像市井泼妇一般与
这贱人大吵大闹,只能硬生生憋住这口气。
荣甜甜走到顾老爷子身旁,抬起手便自动自发的给他按摩着肩膀。
“您老别生气,我刚刚也是气着了。”
顾老爷子闭了闭眼,肩膀上舒适的力度让他扎疼的脑仁舒服了些许,他拍了拍荣甜甜的手,安抚的意味甚浓。
“行了,都别在这站着了,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老爷子一发话,便没给人拒绝的机会,起身就和荣甜甜上了楼,留下脸色都是青白的顾家众人。
顾西贝眼见自家爷爷和荣甜甜如此亲昵,心里一阵气愤,咬了咬唇,不禁抬头看向荣久箫,眼里盈满了委屈。
“久箫哥……”
她顿了顿,有些愤恨的瞪了一眼梁乔笙,随即小声开口:“我有事情和你说。”
荣久箫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梁乔笙,她神色很淡然,眼眸里平静无比,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心下起了阵烦闷,鬼使神差的答了声,“好。”
顾西贝开心的笑了起来,几步过来就将荣久箫拉走,亲昵的姿态让旁人都觉万分适宜。
梁乔笙有些怔愣,她看着荣久箫和顾西贝身影换换走远,心里一片空茫,没有了任何感觉。
这是第几次了。
仿佛她总是被留下的那个人。
身侧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都在嘲笑她,笑她这个正牌妻子,如此虚假。
她不怕,一点也不怕。
不难过,没感觉,不会伤心。
她这样告诉自己,似乎是告诫,又似乎是自我催眠。
“梁小姐,这边请。”顾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乔笙眼睛一眨,思绪回笼,刹那间,心中忽有刺痛,细细密密蔓延,连骨头都有了痛意。
原来,不是不痛。
是痛很了,已经自我麻木了。
咬了咬舌尖,暗自提醒自己,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一面,徒增笑话。
顾山领着梁乔笙朝着宅子里的会客厅走去,泡上
一杯顶好的茶,便关了门退下了,临走前,顾山看了一眼梁乔笙,眼里有些许怜悯,些许可惜,最后化为一声喟叹,咽进了肚子里。
这间会客厅并不大,但是却布置的雅致得当,百叶窗拉起了一半,阳光透进来,照在窗台上的一束百合,慵慵懒懒的,舒适无比。
茶香慢慢飘散,安逸而又温暖。
梁乔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皱了皱眉,她放下了茶杯,细细一听,竟然是顾西贝和荣久箫的声音。
心里有些凉意,这是要她听什么?
另一侧的荣久箫坐在沙发上,看着顾西贝拿到面前的文件,凤眸里幽深一片。
“久箫哥,这次真的是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顾西贝有些哽咽,看起来焦急无比。
“西贝,我已经结婚了。”荣久箫抬头看向顾西贝。
顾西贝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可是……可是,如果你不和我联姻,爷爷就不会把嫁妆给我,我以后在顾家就无立足之地了。”
荣久箫薄唇微动,正想说话,却被顾西贝急急打断。
“一个,就这么一个请求。等到一切稳定,我们各走各路。”
荣久箫摇了摇头,还没说出拒绝的话,浑身一阵僵硬。
却原来,顾西贝膝盖一屈,重重跪在了他的面前。
眼泪从眼眸里溢了出来,红的眼,悲凄又无可奈何。
顾西贝想,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去了,卑微到连自己的尊严都没有了。这么一想,心底又是一阵屈辱,可是那爱意却立马又蔓过了这屈辱。
“久箫哥,求……求求你了。”压低的声音,已然嘶哑,仿佛是雏鸟将死前绝望的鸣叫,却又带着惨烈的,生的希望。
荣久箫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
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救过他命的女孩,在异国他乡,陪伴了他七年的女孩。
他的心再硬,以往数年,再不理会,此刻,却也是一阵酸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