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仇怨:几十年

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夜里响起,骇得冷玉的心一紧,抱在双肩的手臂立刻垂放在身体两侧,绷紧小脸,心嗖的提到了啜子眼儿,蹑手蹑脚的朝着闭路电视探去……

门外,

衣衫褴褛的一个脏老头,胡子拉碴,脸上覆满粉脂油尘,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是个男的……

心一怔,冷玉从来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冷玉屏住呼吁,静静的听着,心砰砰砰的在自己耳边剧烈的跳动着,小手不由的抓紧了门把手,她在等待……

“青青……”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的心猛然一震,“爷爷,”惊喜的眶中渗出一层闪闪发亮的东西……虽然五年前见面只有几个小时,可是亲人的声音她却永远也忘不掉。

砰的一声,拉开门,冷玉激动的声音在楼道中厅响起,“爷爷!”

“嗯!”苍老的声音回应着,身体不稳的一把扶住门框,冷玉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爷爷,眼泪扑簇簇的落了下来。

“好了,孩子,爷爷脏死了!”御明华就要推开孙女,可是冷玉抱得更紧,她心里有一都脆弱的地方,她渴望亲人,可望一个温暖的家。

无论走得再远,心里永远有一份惦念。

祖孙二人进屋说话。

让爷爷换了一身干净的沐阳的衣服,冷玉给爷爷做了一碗面,脸上兴奋激动,以至于小脸上的泪痕都没有擦干,眼窝里又急急的窜出几颗大大的泪滴。

“傻丫头,爷爷又没有死,别哭!”御明华很倔的挑着碗中的面条,忽然眼中一片浑浊险些溢出来,御明华用大掌抹了把,转了这个伤感的话题,“听说你暗杀了温丽华!”

冷玉脸上一片僵硬,怎么人人都说是她杀的?刚想反驳,爷爷的话又迎上来了。

“好孩子!”御明华一副仰天大笑的趋势,“景家终于得到报应了,当年的珠子,你真的还了?”

“还了?”冷玉也惊愕下,爷爷刚才所说的话,让她如坠五云梦里。

爷爷懊悔的一拍大腿,“坏了,不应该把价值连成的明月珠给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冷玉越听越糊涂了,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初嘱咐自己把珠子一定交于景家的也是爷爷,后悔给的也是爷爷。

“到底怎么回事?”冷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疑惑丛生的样子。

“四十五年前……”

“爷爷我呢,是著名的珠宝鉴定师,与萧家爷爷,景家爷爷亦是好友……是当地著名的滇城铁三角,关系笃深,可是好景不长,就因为这个那枚珠子,御景萧三家发生了巨变……”爷爷的眼神呆滞着,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岁月。

御明华又瞳闪烁,“几十年前的风华,太久了,太远了……”

他嗫嚅着,仿佛弹指间又回到了当时的绍华时光,光辉岁月,“萧家所得一珠,名为明月珠,是大唐时代,番邦进贡给皇上的绝世明珠,驱瘟散寒,夜明千里,当时太爷爷是跟随袁世凯多年的心腹管家……在张勋复辟不久,他一气之下,驾鹤西去,弥留之际,反这颗从慈禧之处得来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给了你太爷爷……”

“后来呢?”冷玉的心扑扑的跳着,后面肯定发生了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唉了口气,御明华又接着讲起来,

“御家后来中途败落,越来越穷,尤其是你大爷爷不争气,抽了鸦片,结果家里的古董一当再当,把家当了个底朝天……再后来,有一天夜里,家里唯一剩下的无价之宝--明月珠突然之间被强人所掳,你太爷爷急得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归西,临了,也拉上你大爷爷,让他吃了大烟膏子,一块埋了,你太爷爷临死前说,不能让大爷爷再祸害这个家了……要我一定要我找到夜明珠……那是家族的骄傲!一定不能落入强人之手!”

所以我卖了家里的大宅子,在临街租了一个铺子,专门帮别人鉴别古董,收取佣金……便于找回明月珠,后来也就认识了当地的土豪,景家,萧家……然后他们有什么宝贝,都不吝的拿出来,悦而共赏,久而久之,所以我们三个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地人称,滇城铁三角。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十年……也就是到了三十几年前”御明华无奈的摇摇头,眸色暗然,

“后来,有一天,我们兄弟三人,畅谈甚欢,把酒问盏,期间景振宇趁着酒劲儿,不小心透露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道自家有一千古明珠,是祖传之宝,想要让御兄,萧兄一观以示真假!幸我与萧家爷爷,也是酒后失态,纷纷要求一观。”

御明华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之间亮了起来,一边继续说下去,

“明月珠摆到我面前,当时我便惊了一身的冷汗,这不是御家的传家宝吗,怎么会是景家的传家宝,酒也醒了,便说携珠子,深夜一鉴,结果没想到酒意正酣的景振宇居然答应了。”

“我连夜详细查看,果然是御家传世之宝……临天亮之前,我做了一个决定,决定带着珠子远走他乡,一走了之……”

“一走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

脸有一种难言的自责,御明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闪过一丝婉惜之色。

“可是再后来,得知,景振宇的父亲得知珠子被我私吞,大骂,景振宇遇人不淑,一病不起,继尔不久命赴黄泉,我心难安,彻夜不眠,觉得对不起朋友,是我负了景振宇的朋友之间的信任,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应该把珠子还给人家,或许是人家高价所购?当年自己年轻气盛,不应掠之远走天涯,应该问清为什么?”

“爷爷后悔当时的年轻鲁莽啊!”御明华又叹了口气。

冷玉都惊了,“这么复杂的渊源关系?”

爷爷又接着絮叨下来,“冤冤相报何时了,毕竟御家也因此丢了一条人命,景家也是一条人命,双双抵销吧!毕竟我与景振宇是十年的兄弟!我决定给珠子奉还给景家,可是回到滇城后,景家却搬离了滇城,我寻遍了三十年,也未了我的这一件心事……”

“那时你父亲刚刚十岁,我悄悄看了你父亲一眼,便离开了滇地,决心一定要找到景振宇,以赎当年之祸,我们之间需要一个解释……”

“五年前,也是你见到我的第一面,你命短的父亲便去世了,我千辛万苦,要你把珠子还给景家,也就是想一赎罪念……”

“还想着,你既然还了景家明月珠,我就打算与你光明正大的一家团圆的时候……可是景振宇却出尔反尔,派人将我追杀……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景振宇居然一点也不念当年之情,所以我非常后悔,五年前的逼你还珠之举,可惜世间哪有后悔药,当时我为了还这一颗明月珠,抛妻弃子,流浪三十几载去寻景家……却落了一个追杀的下场,可情之至,可人之悲,我再也不相信景振宇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御明华的眼中迸出一团寒气。

“五年前那场追杀,多亏萧家有人救了我!”

“所以,我还活到了现在,可是景家却一直派人无何止的追杀我……”

“爷爷,你等一等?萧家?哪个萧家?”冷玉终于打断了爷爷往下说的话,“就是曾经的萧家啊!”

哦!冷玉泄了口气,看了看碗中的面条,“爷爷,面条凉了,不吃了,我一会儿再煮一碗儿。要不……”冷玉看了看楼下除了几抹闪烁的霓红,不禁叹了口气,“晚上是吃不到饭店了,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所以,我后悔珠子还给了景家,后悔为了不值得的一位朋友,荒废、流浪了几十年……我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大家……”御明华喃喃着,流出两行浑浊的泪,“以至,你爸爸临死前,都未曾看到一眼!”

“多亏你帮爷爷报仇了,暗杀那个景振宇那个老东西的儿媳妇,杀得好,让他们没有良心的生活在豪门里……”

冷玉的心一凉,自己真的没有杀,可不想让爷爷伤心难过,算了,不分辩了!

几十年的风雨恩怨,原来如此,一朝解开御景两家自古以来的仇怨,更加证明景天楚是因为明月珠要接近自己;所以,她更确定,景家一直在追杀爷爷,还杀了父亲,康康……仇恨又添了一层……新仇旧恨,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脑海中仿佛出现景天楚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砰的倒在血泊中的景象,不由的心尖一痛……她不敢再想下去。

“放心,爷爷,御家的仇一定要报。”冷玉更下定决心。

“你住在哪儿?”冷玉一反抓住爷爷枯瘦的手臂,“搬回来,一起住吧?好歹这个家里,也有点人气?”她说着说着,眼中不由的又划过一层湿润。

“傻丫头,不了!我担心景家肯定派人监视着你呢?你往楼下看一看?”御明华双眸精光的扫过一眼已拉上的百叶窗。

冷玉松开爷爷,心里扑扑的跳到百叶窗前,扯开缝隙,果然在门口的角落里有几条黑影攒动……她的心猛然一抽,景家太过分了,居然如此的赶尽杀绝……

除了寒烟,景家的人,一样不能放过!冷玉今天又下定决心,果然自己昨天是救了景家的一只老母狼—萧玉然,下次,她决不会再手软……

“爷爷,”冷玉转身,目光闪烁着晶莹,“我们报警吧?”

“你有证据?”爷爷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景家的势力贯通全国吗?人家一根头发丝,就给把咱爷儿俩给压死……”

“爷爷死了,不足惜,因为我看到了御家的希望,后继有人啦……可惜爷爷什么也没有给你留下来。”御明华很欣慰的看着孙儿,一副清练的样子。

“别那么说,爷爷,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会再原谅景家!”冷玉轻轻安慰着爷爷。“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住哪儿?”

“我住桥礅下,住在建筑工地的水泥筒里,还有垃圾站里……”爷爷苦笑了一下,“这些地方,还能救爷爷一条命。”

“爷爷,”冷玉的眼泪止不住的一下子流了下来,“爷爷,以后不许这样,我能挣钱,能养活你,让您安度晚年,以后就不要住那些地方了!”她的声音哽咽着,爷爷为了一个愿望,为了一个朋友的诚字,却遭受着流浪天涯的折磨……

苍天真的负了御家,一点活路也不给御家,她相信命由已,不由天,以前只是因为她太心软,下不了手……以后,她绝不会,否则自己就成了第二个爷爷,流离失所……背景离乡……

冷玉绝不会让其发生,她咬牙,咽下了一颗苦涩的泪,她的心早就化成了石头,坚强的挺立在风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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