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好,池好,池好……
肖潇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挣扎着想要问清楚,问容城墨,出现在他们家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可是肖潇的喉咙,仿佛是被冰封住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管她怎么歇斯底里的呼唤,她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挣扎,溺水,沉浮……
耳边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急切的呼唤着她。
“肖潇,肖潇……”
好像是容城墨,好像又不是。
肖潇手一紧,只觉得抓住这根稻草,就不会那么难受。
从海城连夜赶来的容城墨,一直守在她身边,肖潇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满头大汗,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小脸苍白。
男人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呼唤着,“肖潇,醒醒。”
之前,肖潇也有过这样晕倒的病症,医生说是老毛病了,心病。
容城墨大概是猜到,肖潇在昏迷前,跟他突然提出离婚,是为什么。
他去了一趟公寓里,公寓里被肖潇弄乱过,还有肖潇扔进垃圾桶里的白T恤。
大概是,肖潇已经知道了池好的存在。
容城墨伸手抚了抚肖潇的额前染湿的鬓发,哑声道:“好好睡一觉,乖。”
他将肖潇的手,掖进了被子中,又不放心的看了肖潇一眼,这才离开。
走到医院走廊里,容城墨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打给池好的。
“池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肖潇面前?”
池好在电话里,小声啜泣着:“容先生,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只能想到公寓,可是我没想到,你太太会突然来这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容城墨捻了捻眉心,“我给了你一笔资金,也安排了你去其他国家留学,你为什么还要待在伦敦?”
“容、容先生,我……我舍不得你。”
“我不需要你的舍不得,听好,不管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我都只是把你当做肖潇而已。你最好,好自为之。”
池好不依不挠的道:“可是,容先生,你过去三年对我的寵爱,也都是假的吗?”
容城墨抿了抿薄唇,“我真的,把你当做肖潇了。池好,你还很年轻,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这一辈子,早就决定把我的所有爱和精力,都浪费在肖潇身上。”
“可是……你说过,爱我的。”
容城墨声音沉冷,“我不爱你,从来都不爱。从现在开始,不要出现在我和肖潇面前,如果我的人查到你在伦敦境内,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容城墨挂掉了电话,将池好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重新推门进来,床上的肖潇脸色惨白,一直冒着汗水。
肖潇昏迷的神志不清,容城墨坐在她身旁,握着她葱白的手,哑哑的道:“怎么就那么傻呢?池好随便说几句,你就信什么,我跟池好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是见她的身世和长相有些像你,所以才有恻隐之心,资助了她念书罢了。傻气,这辈子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容城墨抚了抚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低低叹息着道:“以后,你可得信任我。”
肖潇昏迷了很久,久到醒来时,差点忘记了是为什么晕倒过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容城墨正守在她跟前,见她醒了过来,连忙从位置上起来,弯腰抚着她耳鬓微乱的发丝,哑声关切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肖潇的这个老毛病,是心病引起,亦是容城墨的心结。
这代表,肖潇还没彻底在心里原谅或者释怀当初的误会。
肖潇对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失去,也没有彻底放下过。
肖潇将脸别向旁处,目光冷漠空洞的落在病房角落里。
容城墨见她又开始犯倔的样子,不知是笑还是该气,只起身去叫医生过来给肖潇检查。
肖潇醒来后,缓过了心神。
回想到池好那个女人的存在,肖潇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她记得,她跟容城墨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那就是要求离婚。
她无法忍受池好的存在,更加接受不了池好和容城墨有过一段情,并且这段情,还是三年之久。
容城墨将医生叫来后,医生为肖潇做了检查,并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离开。
肖潇会晕倒,是因为短暂窒息,而短暂窒息是因为大脑供氧不足。
肖潇一紧张,一慌乱的时候,或者出现崩溃情绪的时候,就容易脑部供氧量不足,而导致休克。
说是病,也不算病,说是小病,可若是不及时抢救,也可能会因为休克窒息。
容城墨叹息一声,俯身低头凝视着她微白的小脸,大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抚着,“就算要离家出走,要跟我怄气,也要先把身体调理结实,才有这个资本离开我。”
容城墨原本是怜惜的语气,可听在肖潇耳朵里,却变了一种味道,她打掉容城墨抚着她的手,目光冷清的盯着他,“我们离婚吧。”
“理由。”
容城墨啼笑皆非,就因为无端出现一个池好,她连开口问他池好到底是谁,和他什么关系,她都懒得问?
池好出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轻易拆散,而肖潇,连问都不屑一顾。
“你自己心里清楚。”
容城墨看着她,勾唇,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她,“池好一出现,你就打退堂鼓?你连问我一声都懒得问?”
“还需要怎么问你,她穿着你的衣服,在我和你的家里走来走去,像一个女主人,她陪你度过整整三年,那些年里全部没有我。”
肖潇闭了闭眼,她回眸看向他,一字一句的盯着他幽邃的眸子,又道:“容城墨,我不管你到底爱不爱她,或者有没有爱过她,我都没办法接受,一个在身体出轨和精神出轨后,还跟我在一起的丈夫。容城墨,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爱你一样爱着我,可是我终于发现,我错了。或许我怪不到你头上,我离开这么多年,你寂寞,空虚,是正常的。过去这么多年,在我回来后,你还为我留着容太太的位置,或许我该感谢你吧。可是,这样的容太太,我不想要了。我受不了你的那些过去,我以为我会是你的全部过去,可在我离开这么多年后,你的过去,不仅仅有我,还有其他女人,有苏画,有池好,或许还会有下一个……”
肖潇眼眶微红,她吸了吸鼻子,力持平静的说着。
容城墨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子,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语气笃定,“这枚戒指戴在你手上,就代表我认定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肖潇,你怎么总是爱给我扣帽子?池好出现在我们的公寓里,穿着我的衣服,你就认定她跟我之间不一般,你什么时候,才能信任我?”
肖潇眸子微微睁大,目光湿润的看着他,咬唇道:“难道不是吗?你难道没有跟池好在一起三年?你难道没有对池好心动过?”
“我从未对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任何女人心动过,哪怕一秒钟,也从未有过。”
肖潇扯唇,牵强一笑,她将腕子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你们男人是不是说起情话来,从来都是信誓旦旦。”
“我没有碰过池好一根头发。”
“可是她告诉过我,你曾经在深夜里抱着她,说爱她。”
肖潇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天真到像个孩子一样的女人,两个成年人,深更半夜抱在一起,难道只是牵着手纯聊天吗?
那样的景象,肖潇以一个过来人的思维,当然知道,应该理所当然的发生在什么情景下。
尤其,是像容城墨这样,从不轻易说“爱”这个字眼的男人,除非真的是到动情时,才下意识的说出口。
容城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肖潇,“可能我真的跟池好说过我爱她,但我只记得,我只跟一个女人说爱这个字眼。”
容城墨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是肖潇信吗?
肖潇竟然开始质疑容城墨对她的感情,她不知道。
她怔怔看着容城墨幽邃的眸子,抿着唇角,微微哽咽了下,道:“阿墨,我跟你之间的感情有太过的空白,我的确爱你,可我有时候,快要分不清,我是为了爱你而爱你,还是在这么多年里,真的还爱着你。就像当初一样,我们会分开,大概终究到底,当初的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是爱你多一点,还是怕你多一点。过去这么多年,我真的快要分不清了。”
肖潇不是矫情,她原本不想过的这么明白,她一直都是糊涂的,可池好的出现,就像是一根导火线一般,将她之前所有的情绪都炸开。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提醒着她,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
容城墨的脸色,终于在她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下,一点点沉黑了下来,他盯着她,“什么意思,现在你想用池好这个借口,来跟我谈离婚?”
肖潇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将戒指从无名指上摘下。
她拉过容城墨的手,将戒指放在他掌心中,“阿墨,我们离婚吧,结婚的时候,是稀里糊涂的,我已经稀里糊涂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这样爱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你,变成了我的心病,爱你,变成了我的负担。”
其实,从容城墨和肖潇一开始在一起,或许从来都是心病。
因为,在这段跨过这么多年头的感情里,一直是容城墨逼迫肖潇,容城墨清楚的自己要什么,而肖潇,连自己到底爱不爱他都分不清。
从一开始的被迫,到习惯,到自我的沉默,肖潇渐渐开始怀疑,她到底是爱容城墨,还是已经习惯了接受他给予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