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容洁儿连头的不回,更不曾停顿,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自嘲:方子豫你现在怎么也做起尾随的烂事了?
方子豫一直跟着容洁儿出了校门,只见她坐上了公车,他的车就停在校门口,他急忙也坐进车里,跟了上去。
他很想知道,她这么急究竟会去做什么?如果那女人再敢去夜总会那破地卖酒,他保准不打折她的腿。
她坐了四站地,就下了车,一路步行,他不敢跟太近,只能远远的开车跟着。
她似乎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有发觉身后有车跟着她。
终于,她拐进一个小区,那小区有点老旧,入口很窄,他的悍马开不进去,他只好将车停在路边,就跑了进去。
由于停车,他耽误了两分钟,当他跑进小区时,她却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她去了哪里?
方子豫没想到跟了这么久,他才把人跟丢,真是笨死了。
他正在懊恼,却见到容洁儿又急匆匆跑了下来,她神情恍惚,根本就没认出他来,直愣愣就从他身旁跑过。
只见容洁儿跑到马路上,伸手拦车,她还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从窗口递了进去,然后焦急地问,“师傅,您能跟我上趟楼吗?我妈妈不舒服要去医院……”
可现在骗子太多了,像这种让你扔下车,用点钱骗你上楼再偷你车的事屡见不鲜,没有一个司机肯下车的。
容洁儿急得额头冒汗,有点不知所措,却听身后有人说,“带我上楼,我送你妈妈去医院。”
那声音很熟悉,熟的她有一阵子的错愕,但看着方子豫快步向她家走的背影,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方子豫就像知道她家住哪栋楼似的,直直就进了那个楼洞子,让容洁儿有点发懵,她根本不知道方子豫一直跟着她,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就从天而降的。
可现在她最缺的就是这么一个能帮她的人,她也不矫情,几步跟上,说道,“我家住在六楼,没电梯,你行吗?”
六楼?楼层不低,而且这是老式筒子楼,每个楼梯都特别高,爬着累,要背着一个人往下走更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容洁儿这是在好心提醒,但听在方子豫耳朵里,那就是瞧不起他,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好吗?
到了六楼,方子豫终于见到了容洁儿的家,这一次他才终于体会她口中说的穷人是什么意思了。
那间房子也就十来平米,没有客厅,只有一个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厕所,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双人铁床和一个老式大衣柜,而容洁儿的妈妈就躺在那张铁床上,紧紧闭着双目,眉毛微微蹙着,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妈……你再忍忍,我找人被你下楼。”只见容洁儿凑到她母亲身旁,小声说道,那女人点点头。
方子豫二话不说,就背对着铁床蹲下了身子,容洁儿费力的扶起母亲,让她趴伏在方子豫的背上,然后又盖了一条薄毛毯在她母亲身上,才说,“好了
,可以走了。”
方子豫背着老人下了楼,他被这几十斤的人还是小意思,可下了楼才知道刚才容洁儿的提醒是什么意思,真是不容易,楼梯太陡了,而且太暗,黑漆马虎的,他真的很怕把老人摔下去,走得很是小心翼翼。
终于出了楼洞口,又背着老人往外走,容洁儿急忙说,“你等会儿,我去拦车。”
可方子豫连停都没停,继续大步走着,很快就走到了路口自己的车旁,他转身扫了一眼容洁儿,没好气的吼道,“还不赶快帮我开车门啊!”
容洁儿这才反映到,他这是要亲自开车送她妈妈去医院。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我拦出租车就好,不用再麻烦您了……”
“滚你丫的蛋,是想累死老子是不?赶紧给老子开车门。”方子豫是真急了,也顾不得形象了,当着老人的面就爆了粗口,说完又有点后悔,狠狠瞪了容洁儿一眼。
他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其中有一滴还从额角滑了下来,容洁儿看了一眼,再没有废话,急忙拉开车门,方子豫总算将老人放进了后排座椅,然后瞥了一眼容洁儿,“你也坐后面。”然后就自顾自也进了驾驶室。
“你妈平时都去哪家医院,什么病?”车子启动后,方子豫才开始问。
容洁儿抬起眸,正对上后视镜里那双桃花眼,今天却异常深邃。
“平时都去临港医院,就在这不远,慢性肾炎,她最近都不太好,还瞒着我,今天可能是太疼了,才托邻居给我打电话的。”
她说的很平静,可眼里却都是焦虑。
临港医院是家二甲小医院,容洁儿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医生,给自己的母亲开了透析的单子。
方子豫一把夺过单子,对容洁儿说,“我去交费,你去照顾你妈!”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透析一周二千八元,方子豫刷了自己的卡,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缺钱了,他是学医的,当然知道慢性肾炎是个什么毛病,更知道这毛病烧钱能烧死人,多少家庭都为了透析费和换肾钱穷困潦倒、家境败落。
他干脆一下子刷了一个月的,他知道这病是慢性病,一两次的透析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他拿着缴费单子回来交给医生,容洁儿瞄了一眼,立刻瞪大双眼,夺了过来,“谁让你一下子刷这么多的?”
自从上次她离开他家,她对他的口气就没再好过,这么呛的语气让方子豫窝火,又将单子扥过来,“我他妈的就是犯贱行不?”
“可……可我没有那么多钱还给你……”容洁儿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方子豫看着她的耳根竟然都红成了一片,这样的容洁儿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靠!”他忍不住笑了,低声骂了一句,就将单子交给了刚才那个医生,“去,赶紧给做上。”
接下来方子豫忙前忙后的,一直没有停下来,甚至还帮她们找了临港医院的老同学,让
老同学又找到那个一直给老人看病的黄医生,三个人在病房外聊了很久,容洁儿都看在眼里。
一直到老人都做完了,他才慢慢走进来,“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他没有提出让老人住院的要求,他知道容洁儿不会同意的,她哪有钱再支付多余的住院费。
“方……方老师……”她终于又开始尊称一声他老师了,方子豫勾起唇角,却没理她,径直走到老人床前,说,“伯母,我背您。”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洁儿的朋友吧?还没谢谢你呢!”容慧温婉的笑了笑,用慈爱和感激的眼神看着方子豫,现在她做完了透析,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不知多少。
方子豫还是蹲下身子,有点执拗的回答,“谢什么,您再跟我客气,我就跟您急了!”
容慧见他一直半蹲着身子,不肯起来,也不再坚持,小心的趴到他背上,一旁站着的容洁儿却只能痴痴的看着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什么突然拨动了她的心弦。
方子豫还是一路送她们回了那个小屋,容慧本来想挽留方子豫吃晚饭,但容洁儿不想她太操劳,自己的小家连个厨房都没有,她就说,“妈,我给你热了一碗粥,你一会儿喝了就睡觉,我会请方老师吃饭的。”
下了楼,容洁儿把方子豫送到车跟前,关上车门,自己却没有上车,方子豫有点恼火的嚷嚷,“喂,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怎么一下楼就不认账啊!”
容洁儿转身,看着方大少爷为了一顿饭气急败坏,噗嗤一下就乐了,“你怎么出息这么大?我说要请你,可没说今天请啊!今天没钱,先欠着,以后一定请。”
说完,她就一个人朝公交车站那走。
方子豫这次也不急了,开着车慢慢跟着,还特意降下车窗,和容洁儿聊天,“喂!你至于嘛!你不也得吃饭吗?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救命恩人饿肚子?其实吃啥都成,管饱就成,不挑食!”
他笑眯眯的弯着桃花眼,有点嬉皮笑脸,今天的事,容洁儿确实对他感激不尽,她只是想改天请他吃顿好的。
看着他可怜巴巴要饭吃的德行,容洁儿真是忍俊不禁。
容洁儿干脆上了他的车,两人回到华城一大,容洁儿把他领到食堂里一个摊位前,喊道,“老板娘,来一份牛肉炒饭和一份蛋炒饭,谢谢。”
很快两份炒饭都端了上来,容洁儿将牛肉炒饭推到方子豫面前,自己则拿起瓢羹一勺一勺的吃蛋炒饭。
华城医院的食堂大厨那可是全华城高校里黑暗料理界排名前三的,方子豫也在这里呆了整整八年,他怎么会不知道。
“靠!你就给我吃这个啊!”方大少扒拉着盘子里面几乎看不见肉粒的米饭,有些不满的唠叨。
“不是你说管饱不挑食吗?你要不吃就算了!”容洁儿不屑的瞥了一眼他,然后竟作势要去换盘子,“亲,要知道你这份比我那份贵了五块钱呢!你不吃给我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