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桓勾了勾唇,手臂收紧,强势的在女人冰凉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嗓音低沉沙哑,“怕什么,我们是夫妻。”
身体被横在腰上的手臂紧紧的压在男人怀里,南湾放弃了抵抗,低着头,只觉得脸颊的皮肤都在慢慢发热。
声音很小很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两人靠的极近,慕瑾桓当然能听到。
低低缓缓的笑,“慕太太以前,也没有现在这么容易害羞。”
喝醉之后,随随便便都敢带陌生的男人回家。
南湾察觉到男人有些不太对劲,昂起脑袋抬头去看他,“你怎么了……公司出事了吗?”
那双清水眸里,只有他的影像。
“能出什么事?”慕瑾桓再度吻上女人的唇,蜻蜓点水,只碰了一下便离开,随后松了箍在她纤细腰肢上的力道,“外面冷,上车。”
南湾站着没有迈开脚步,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对视了好一会儿,慕瑾桓才笑了笑,抬手擦去雪花落在她脸上融化之后留下的湿润。
嗓音是少有的温润,“公司运转都很正常,我只是今天连着开了两个会,有点累而已。”
南湾怔怔的看着他,问,“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慕氏如果出了问题,早就已经上新闻了,”慕瑾桓摸到女人的冰凉的手,剑眉皱起。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把人塞了进去。
上车后,俯过身去给她系安全带,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一天到晚竟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是要把身体养好。”
他是在转移话题,南湾也就没再继续问,“我身体没有问题啊。”
慕瑾桓黑眸里得那一瞬间的波动被他处理成恰到好处的嫌弃,启动车子,悠悠然的说,“瘦到摸都没处摸,怎么没问题?”
南湾,“……”
————
车开到餐厅的时候,雪势已经变大了,有风,雪花纷纷扬扬的,美的像是一场梦。
许墨一看到南湾就跑了过去,地面有些滑,她几乎是扑进南湾怀里的。
拍着胸口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才开口说话,“姐,姐夫,你们俩最近干什么去了?都见不到人。”
南湾接住巨婴以后,身体被推的往后退,后背撞在车身上,即使她穿着大衣,也觉得很不舒服,“我们要上班,哪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疯。”
慕瑾桓撑开黑色的大伞,举在南湾的头顶,把趴在南湾怀里的许墨一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然后泰然自若的环住南湾的腰,黑眸沉静,缓缓的说,“湾湾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别闹她。”
被拎开的许墨一呆愣了半秒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莫名有些忧伤。
很委屈的撇了撇嘴,眼神汇集在南湾小腹的位置,一开口就是王炸,“姐姐不舒服……是怀孕了吗?”
南湾的头又开始疼了,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个巨婴说。
慕瑾桓倒是极其淡定,把了把南湾的腰,带着她往酒店大门的方向走,“地上滑,靠着我。”
他刚说完南湾脚底就滑了一下,好在揽在后腰处的大手反应很快,她一点事都没有。
慢慢的上台阶,“这雪好像会断断续续的下好几天,你明天还用去公司吗?”
“去半天。”
“上午还是下午?”
“早上陪你多睡一会儿,下午去。”
“那我中午做你喜欢吃的菜。”
跟在后面的许墨一的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猝不及防。
她的心在滴血……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简直是丧心病狂!没人性啊啊啊!
……
服务生把三人带到霍亦寒定好的包间门口,慕瑾桓在门板上象征性的敲了两声意思意思,没有等里面的人说话,就握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包厢里的场景,活色生香。
“霍少……有人来了,”被霍亦寒压在椅子上的洋娃娃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脸颊变得通红,挣扎着要坐起来。
声音娇软的像水一样。
慕瑾桓皱了一下眉,转身,抬手捂住南湾的眼睛,嗓音是明显的不悦,“你是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了?”
许墨一原本是懒散的靠在门框上的,从她的角度,都能看到霍亦寒探进洋娃娃毛衣里的手。
脸上明媚生动的笑瞬间变得僵硬。
原来,这就是知道和亲眼看到的区别。
霍亦寒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轻浮的咬了一口洋娃娃的唇之后,才把人拉了起来。
看了一眼门口的人,优雅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不好意思,情难自禁,没忍住。”
说着话的同时,一双桃花眼还在流连在洋娃娃起伏的胸口处。
洋娃娃羞得满脸通红,轻咬着唇瓣,娇羞的在霍亦寒胸口处捶了一下,“……讨厌。”
南湾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也才猜到里面是怎样一副光景。
拉下慕瑾桓挡在她眼前的手,侧首去看旁边的许墨一。
她在那张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
【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和吵闹,其实都不是真的想走,而是在等对方挽留,真正离开的时候,关门声会小的对方听都听不见。】
许墨一不再靠着门框,站直身体,昂起脑袋笑着跟慕瑾桓说,“姐夫你挡着我了,再不吃饭我会饿死的,姐姐胃不好,你也舍不得她饿肚子的吧。”
慕瑾桓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南湾。
南湾落在许墨一脸上的视线收回,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浅浅笑着说,“听说这家餐厅很有名,我午饭就没怎么吃,真的有点饿了。”
慕瑾桓侧身把路让出来,“饿了一会儿就多吃点。”
包厢不大,是能坐下七八个人的餐桌。
洋娃娃的脸还是红的,等三人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她才开口介绍自己,“你们好,我是江筱。”
慕瑾桓只是淡淡的看她了一眼,南湾礼貌的颔首微笑,只有许墨一乐呵乐呵的跟她打招呼,“你好啊美女。”
缓解了江筱的尴尬。
慕瑾桓给服务生给南湾热了杯牛奶,然后问霍亦寒,“还有人要来么?”
“该来的都到齐了,”霍亦寒搭在江筱肩上的手放了下来,吩咐一旁站着的服务生,“开始上菜吧。”
服务生礼貌的答,“好的,请稍等。”
上菜的过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江筱洋娃娃般的五官让人讨厌不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很无害。
就连声音也是软的,“慕太太,你带的项链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定了好久都没有货,看来是天意,毕竟我没有你这样好的气质。”
夸赞和奉承之间的程度拿捏的很好。
南湾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谢谢。”
江筱似乎也不介意对方的冷淡,毕竟南家三小姐对谁都是这副模样。
怕冷了场,转了个方向跟许墨一聊天,一派晚餐女主人的作风。
许墨一进门开始,就没有再看霍亦寒一眼,霍亦寒也没有看过她,江筱跟她说话,她倒是很配合,无论江筱说什么,她都跟着会聊几句。
整个餐桌的气氛从表面上看,是很平和的。
慕瑾桓要开车喝不了酒,霍亦寒不屑的嗤讽,“没劲。”
慕瑾桓也没当回事,继续给南湾夹菜。
霍亦寒几乎没动过筷,一个人喝了三分之一的红酒,实在是觉得没意思,便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抽了一根叼在嘴边,点燃,刚吸了一口,就听到慕瑾桓淡漠的嗓音,“你把烟掐了,呛的很。”
霍亦寒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的南湾,唇角勾了揶揄的弧度,“啧啧啧,慕总这么多年的老烟枪,不觉得脸疼么?”
慕瑾桓抬眸,无波无澜的视线扫过懒散的霍亦寒。
后者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得得得,我惹不起你,掐了还不行么。”
话说完,刚抽了一口的香烟也被他捻灭在烟灰缸里,包厢里的烟味慢慢淡去。
江筱放下手里的筷子,很体贴的说,“许小姐好像也不喜欢烟味,要不我陪你去外面吧。”
霍亦寒似是不甚在意,旁若无人的摸了摸江筱的脸,桃花眼里蓄着温情的笑意,“晚上不回去住,跟你家里人说过了么?”
言外之意很好懂。
江筱脸颊瞬间掀起一片红晕,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欲拒还迎的娇羞,“霍少,大家都在呢……”
霍亦寒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低低的笑了两声,也不再跟洋娃娃调情,拿起酒杯,漫不经心的喝着。
江筱脸上的绯红持续了很长时间,似乎是有些尴尬,一直都低着头。
许墨一从开始上菜就开始吃,基本上没停过筷子,食物都快撑到嗓子眼了,她却依然在吃。
好像一旦停下来,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南湾皱着眉,手伸过去拿走了许墨一手上的筷子,不让她继续吃,“你非洲逃难过来的?吃了这顿要饿三天才有饭吃?”
许墨一回过神,没有焦点的目光也开始聚焦,看着南湾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菜太好吃了嘛。”
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今天得在十点之前回家,许爸爸说晚一分钟就剥了我的皮,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再磨蹭肯定会死的很惨。”
“我没开车,可以喝酒,”拿过红酒瓶,给自己的倒了一杯,站起身,看着霍亦寒微笑。
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看向他。
说,“生日快乐。”
霍亦寒抬眸,对上那道轻盈的目光之后,似乎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释怀。
可是……明明是他要的结果,为什么心脏会有些隐隐的疼?
就像是数量不多的蚂蚁啃噬一般,在酒精的催化和麻醉之下,好像很快就感觉不到那一阵莫名的疼痛了。
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拿起面前的酒杯,身体向前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英俊的面庞上是一贯的散漫,“大兄弟你能喝酒不早说?就我一个人喝没意思极了。”
许墨一依然看着他微笑,“我喝多了回去会挨骂的,最近总闯祸,得消停几天。”
霍亦寒嗤笑了一声,仰头,喉结滚动,把酒喝尽,“你随便喝两口,免得回家被收拾最后都赖在我头上。”
许墨一移开视线,将杯子里的红酒喝的一滴不剩。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军绿色棉服和她的包,脸上的笑很自然,“姐,姐夫,江小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话之后,就走出了包厢,随后南湾和慕瑾桓也一起离开。
走出酒店的时候,地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了,可以踩出脚印。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又或者马上就要过年了,路上的人很少,南湾顺着那一排脚印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一抹落寞的身影。
仿佛所有的悲伤都落在她肩上。
慕瑾桓把伞撑开,递到南湾手里,黑眸幽深沉静,“你去看看墨一,我跟他说几句。”
“嗯,”南湾淡淡的应了一声,拿着伞往许墨一的方向走。
没有外人之后,江筱就自在多了,她看霍亦寒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夹了块排骨,软声细语的说,“霍少,我觉得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霍亦寒烦躁的拨开洋娃娃喂到嘴边的筷子,排骨没夹稳掉落,白色的衬衣沾上了污渍,看着很明显。
即便是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骨子里的矜贵。
江筱被男人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已经习惯了他今晚的温情,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拿了纸巾想要帮他把污渍擦干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霍亦寒这一次是直接把人推开,桃花眼里的不耐烦丝毫不加掩饰。
俊脸没什么表情,接起,淡声问,“什么东西落下了么?”
“我在餐厅门口,你出来一趟。”
对方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霍亦寒站起身,还未走出一步,手腕就被拉住。
江筱眼里泛着泪花,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委屈的不像话,“你生气了吗?”
霍亦寒冷静了下来,象征性的拍了拍洋娃娃的肩安抚,“我出去抽根烟,一会儿回来陪你吃。”
虽然男人眼里依然没有温情,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江筱不想招他烦,便听话的松开了手。
————
南湾收起了伞,跟许墨一并排走在路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两人的身上。
本应该是极美的画面,却有一股隐形的忧伤围绕在她们周围。
许墨一低着头,声音再也不似往日的轻快,“姐,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就进公司跟我爸学做生意。”
不到两个小时,她就放下了执着了将近十年的毫无指望的单恋。
南湾随着她步伐往前走,轻声问,“不画画了?”
“我在五年前把他画成了一朵花,一朵没有开的花,用他的名字的缩写作为署名登在他公司的杂志上,可是他还是不懂,我也不想等他懂了。”
南湾想起了那天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一副画,署名:H.H。
许墨一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我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给我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总不能一直装傻就这么玩儿下去,而且他身体也不好,处理公司的事已经力不从心了。”
“我会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用家族利益维持我的婚姻,”许墨一停下脚步,抬起头。
看着南湾微笑,“我其实很胆小,姐姐比我勇敢,也比我幸运,所以一定要幸福。”
上帝给了你多少苦难,就会在某个时机给你多少美好。
姐姐被困在噩梦里二十年,上帝才让慕男神出现在姐姐的生命里,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开始慢慢靠近,互相汲取温暖。
而她许墨一享受了二十三年的美好,得不到喜欢的人,才能维持平衡。
霍亦寒,我不等你了。
南湾侧转过身,抬手抚去许墨一眼底的湿润,“不想我陪你吗?”
许墨一依旧笑着,“嗯,想自己走走。”
南湾把她棉服的拉链拉好,嗓音温婉,“那你要早点回家,生病了会很难受。”
许墨一难得没有嫌她啰嗦,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嘴里哼着跑调的歌。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却没看过你
……
南湾站在原地,转身的时候,那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
风有些急,吹着雪花落在眼睛上,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朦胧之中,她似乎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剩下他。
她早就过了想要轰轰烈烈爱一场的年纪,即使是动心,也仅仅只是最简单的心动而已。
但这一瞬间,她想要用一辈子去爱那个人。
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慕瑾桓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了几秒钟,按了关机键。
迈开长腿,走到南湾面前,抬手拂去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
嗓音是责备的,但目光却是柔和的,“怎么不打伞?”
南湾主动靠进男人的怀里,轻声问,“明天晚上我们去慕家,陪你父母吃年夜饭好不好?”
闻言,慕瑾桓只顿了片刻,随后就自然的把她裹进大衣里,“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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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魅酒吧。
酒保看着趴在吧台上已经醉倒站不起来的女人,再看了看周围那些等着她昏睡过去捡尸的男人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
夜魅的客人十个里面,就有九个是非富即贵的,他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惹不起。
余清露第九次拨通那个号码,度数极高的酒精早已麻痹了她的大脑,话音模糊不清,“慕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听完了最后一个字,脸上挂起自嘲的冷笑,扔了手机之后,喝尽了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眼泪几乎都被呛出来,她却依旧在笑。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余清露慢慢的抬起头,进入视线的,是一张阴柔邪魅的脸。
和之前所有过来搭讪的男人都不一样,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对肉体的欲.望,而是狩猎者的野心。
男人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南怀煜。”